听夏奕诺这么说,姜洋的神色稍稍缓和,却依旧紧张地舔了舔嘴唇。
夏奕诺继续说:“你找人跟踪我偷拍我,无非想拿到附院的那笔生意。我愿意相信你,不是真的想让我难堪。今天见面之后,我想那些照片应该怎么处置,你也清楚了。”
姜洋讪讪地点了点头,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另外,虽然我知道自己没有对别人品头论足的资格,但是还是想提醒你一句,违法犯罪的事情最好不要碰,多行不义必自毙的道理想必你也懂。趁事情还没有彻底败露,早点收手,该补救的尽量补救。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说完,夏奕诺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纸币放在桌上,起身准备离开。
“等下!”姜洋急忙伸手拦住夏奕诺,又马上收回双手,下意识地搓了搓,笑得有些促狭,“那个……我……谢谢你!”
“比起谢谢,我觉得你更应该说的是对不起。”
夏奕诺的笑容和悦而谦逊,与大学时代的样子相比几乎一模一样。一瞬间,让姜洋有些恍惚。
“对!你说的对,我是应该道歉!”姜洋涩然苦笑,“夏奕诺,对不起。说起来也奇怪,有时候在你这样的人面前,我觉得自己真的没有尊严。”
夏奕诺目光清澈温润:“尊严,从来是自己给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想你
七十六、想你
夏奕诺走出茶楼,上车之后并不着急发动车子。不出所料,几分钟之后,宋念长腿一跨,自觉地坐上了副驾。
“看来夏老板的感冒恢复得差不多了嘛!让人家白白担心了一场。”语气里有揶揄的味道,看得出,宋律师心情很不错。
夏奕诺低笑,倾身从后座拿了一个纸盒交给宋念:“都是家里人照顾得好。今天很顺利。短短几天时间,麻烦宋律师做了这么多事,真的十分感谢。这是小范一大早做的蛋糕,不介意的话,宋律师拿回去尝尝?”
“是吗?卷毛小妹妹这么能干。”宋念大大咧咧地接过纸盒放在膝盖上,歪过脑袋肆意地盯着夏奕诺看,“不过,夏老板,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活得太认真了?”
夏奕诺想了想,淡定地回答:“那倒没有。”
“那你跟我这么客气!我都说了,为夏老板效劳是我十分荣幸。”宋念一边说,一边打开膝上的纸盒,只看了一眼便重新合上,扬起眉毛,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刚刚你为什么跟他说那些话?”
夏奕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轻轻敲了敲,看向宋念的眼光带着疑惑。
显然,刚刚在茶馆,两桌之间可是隔着相当可观的距离。
宋念顿时明白过来,举起双手,好笑地说:“真是个聪明人!别这么看着我啊,我的确在桌子下装了窃听器,但这都是为了我的当事人你好啊,夏老板!”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夏奕诺眨了眨眼睛,“我是在想,一定要说有原因的话,我觉得应该给姜洋一次机会。那些资料你一定也看过,他女朋友的妈妈的手术和治疗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宋念松了一口气,双手枕在后脑勺靠在椅背上,笑道:“可这并不能构成他做那些事情的理由和借口。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有的时候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和他并不是什么敌人。”
“好吧,你开心就好。但愿他能明白你的好意。”
夏奕诺从扶手箱拿出眼镜盒,戴上近视眼镜:“说起来,姜洋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女朋友和我女朋友是小学同学,你说,是不是也算一种奇怪的缘分?
宋念一脸不屑:“切,我看这种缘分还是不要有。”
夏奕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哎?”宋念突然问,“想到一件事情。夏老板,你觉得以貌取人,可不可取?”
夏奕诺:“不可取。”
宋念以手支颌,似笑非笑:“可有人告诉我,以貌取人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夏奕诺:“愿闻其详。”
难得宋念敛起了一贯慵懒闲散的脸:“因为相由心生。性格写于唇边,美满露于眼角。理性、感性寄于声线,坦诚虚伪映在瞳仁。站姿看出才华气度,步态可见自我认知。神色里有近来心境,眉宇间藏过往岁月。衣着显审美,发型表个性。投不投缘,一起吃顿饭就知道了。姜洋这个人,眉弓突出如石岸,双目深藏如饿虎,有暴戾之气,平日里一定是投机取巧,殚精竭虑,又郁郁而不得志。”
夏奕诺佯装严肃正经:“你说得很有道理,我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宋念噗嗤一下笑出声:“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等下我们一起吃顿饭,看看彼此投不投缘?”
夏奕诺进退得体:“宋律师帮了这个大一个忙,请你吃饭是必须的。不过改天可以吗,今天我还得赶去公司,昨天已经耽误了一些事情。”
“真是没有诚意!”宋念毫不客气地埋怨,顿了顿,又说,“不过,别说以貌取人了,就连岁月也会有所偏爱。许多年过去,有些人身上依旧是干净青涩;有些所谓的伪君子呢,会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去粉饰自己世俗的心;还有的人就更加简单粗暴了,连装都懒得装,心安理得地去做一个真小人。你看姜洋,当初的少年之气都到哪里去了?”
夏奕诺扶了扶眼镜,没有说话。
“都说青春和梦想足以惊艳时光,生活和回忆可以温柔岁月。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普遍都太浮躁,惊艳了一把时光,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耐力温柔岁月了。动不动就是什么,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哎,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说到这里,宋念轻笑一声,转身问夏奕诺,“夏老板,你说,惊艳时光和温柔岁月,哪一个更重要?”
夏奕诺莞尔一笑,反问道:“那宋律师找到那个惊艳时光和温柔岁月的人了吗?”
“我?”宋念一怔,继而耸耸肩,伸了半个施展不开的懒腰,“夏老板有所不知,我可是传说中,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最是停不住的不羁的风……”
夏奕诺右脸的酒窝愈发明显了,却也没有打算深究:“冒昧问一句,宋律师今年贵庚?”
宋念挑眉:“反正肯定比你大。”
夏奕诺唇边携了丝笑意:“我倒是知道有一种人,习惯去建筑一种保护色,用无所谓和不在乎伪装自己的赤子之心。大概是因为害怕被期待,害怕让别人失望。”
宋念眯起了那双猎豹般深邃雪亮的眼睛:“我觉得,阿豪应该早点介绍我们认识。”
夏奕诺不动声色地松开手刹:“相逢何必曾相识。不管怎样,我都十分感谢你。”
宋念闻言,哈哈大笑:“你说,假如我再早些年认识你,我会不会喜欢你?”
“可是,哪来那么多假如呢?”夏奕诺粲然一笑,准备发动车子。
宋念忙说:“正好今天我没开车,送我一程吧?”
夏奕诺:“好啊,去哪里?”
宋念:“北街。”
夏奕诺:“北街?”
宋念:“北街!”
天气已经入了秋,人容易变得懒洋洋。尤其是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顿觉轻松不少。
这个周六,夏奕诺和梁觉筠两人宅在家里,哪里都不想去。梁觉筠半躺在沙发上看书,夏奕诺则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席地而坐,趴在茶几上,专注于铺得满满的一堆拼图碎片。
光阴的宁静是默契的舒适感,岁月的余温是逼真的安全感。只是夏奕诺并不知道,后面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自己许久。
就在夏奕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之际,一双剪刀腿突然从后面伸过来,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不老实地晃了晃。
夏奕诺唇角开出一朵花,迅捷地反手顺势箍住那两条作乱的腿,放狠话威胁道:“快说女侠饶命,本大侠就勉为其难地饶了你!”
只可惜这话毫无威慑力。梁觉筠欣欣然地贴上来,从后面搂住了夏奕诺,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我就没打算让你放开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听了可不许生气。”
“是吗?我还会生你的气?”夏奕诺满不在乎,双手不老实地摩挲梁觉筠滑溜溜的小腿,“那你说说看。”
梁觉筠认真地说:“小宝,不如你回三河山庄住一段时间吧?”
夏奕诺的动作明显一滞,扭过头去看梁觉筠。
梁觉筠温热的手覆在夏奕诺的脸上:“不是有一句话说,攘外必先安内?沐沐也说,在解决姜洋的事情之前就把我们的事告诉家里,的确有些贸然。现在外患已经解除了,该是正视内忧的时候了。事情拖下去只会更加糟糕,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跟家里的关系弄得紧张。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以我当年的经验,我觉得你搬回去住一段时间也许会有转机。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半晌,夏奕诺斟酌着开口:“你说的对,我也愁着没有机会跟我妈再谈谈,那就这么决定了,我搬回去住一段时间。”
梁觉筠看着夏奕诺眉头微蹙,眼神也有些黯淡,心里有种钝钝的刺痛,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提出这个建议。
没想到下一秒夏奕诺就露出狡黠的笑:“那么在此之前,不如我们抓紧时间来做点……爱做的事情……”
“夏小宝!”
“怎么?我说错了吗?”
“……”
第二天,夏奕诺拿着简单的行李出现在三河山庄,借口说教工区住所附近有人在装修,太吵了,所以要搬回家住一段时间。如此的蹩脚的借口的,居然也没有人提出疑问。李青岚什么都没说,李修恒心知肚明,李杜是个局外人,见家里难得热闹,自然是十分欢喜。
细数一下,春节过后,夏奕诺还真就一直没在三河山庄住过夜。
闻到风声的李沐当晚就来姑姑家蹭饭吃,又借口时间太晚,央求“亲爱的姐姐”收留自己过一夜,放着客房不睡,偏偏要和夏奕诺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