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不得不压抑着爱怜的,深深的凝视下,科林澄清的目光,终于缓缓的,再一次和他的碰到了一处。
“我愿意为您付出一切,殿下。”科林认真地说。
这个没有任何虚情假意的回答,几乎在一瞬间,把帝国继承人那颗伤痕累累的心,都快给揉碎了。
第二十四章
麦尔森真是百思不解。
王子和少将们对于那个绝密的药物实验简直迫不及待,甚至在航空飞舰上就立即开展起来。麦尔森存着一点小小的私心,提出这并不符合一般的绝密实验标准,高速航行中的飞舰也许会影响实验参数的准确性。
他企图为科林争取几天休养时间,这样科林在接受实验时能够好受一点。
但是,麦尔森又见识到了庞大的军事体系里面上下层的关系有多么无情,这么一个小要求都立即遭到了严厉的拒绝。
“这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尼克根本连拒绝的原因都不给他。
对于少将来说,侍从官这样的低级军官,大概就应该和一个执行命令的机器差不多,压根不需要耗费一点的精神去考虑他们的感受。
被隔绝开的医务室范围,成为了外人禁入的实验区。
科林提出要回去侍从官办公室向上级长官交代一下自己目前的工作,以免执行这个任务期间耽误了别人,也被罗丹一口拒绝。
“我就是你的上级长官。”
王子说得斩钉截铁,科林和麦尔森不同,他惯于隐忍的服从,立即就遵照吩咐进入医务室内部自附的更衣室,更换薄薄的白色的医疗服。
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更衣室里,科林再次确定门已经关好,才允许自己脸上流露出黯然。
只是一点点,黯然。
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情绪,从一个优秀的军官身上流露出女人一样的怅然,简直是一种耻辱。但是在胸膛内部,仿佛什么正腐烂而且发酵的,并不剧烈的痛楚,仍然无法避免地蔓延到身体各处。
王子派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他应该感到热血澎湃。
可是,他只感到一阵接一阵的难过。
毕竟,确实今非昔比了。
被光芒笼罩的罗丹殿下已经选好了新娘,他正朝着更辉煌的生命走去,而且有条不紊地掌管着帝国的帝权和军权,为抗击联邦而积蓄着力量。
军部的药物实验,也是其中一项。
科林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难受。
只是不再为殿下疼爱怜惜而已。
不,应该说,只是一直自以为是的,被殿下疼爱怜惜的妄想,终于幻灭了而已。
做一个普通的忠诚的侍从官,在殿下需要的时候,为殿下排解忧愁,满足殿下的需要,或者接受任务,很好的执行和完成,这才是自己应该干的事。
一直如此。
他的脑子走了一段弯路,现在识破幻象,终于清醒过来。
可。
心还是那样的脆弱!
居然还感到痛楚和……难以置信的黯然!
对于殿下来说,我和其他侍从官的区别,大概就是跟随的时间比较久吧?科林默默给自己下了一点定义,也许就是因为这个,王子才会乐于挑选他当床伴,比较熟悉,也值得信任。至少科林知道自己的性格,不会把有关王子的任何事情泄露出去。
王子对于这点应该挺满意。
挑选侍从官当床伴是宫廷贵族的常例,好处有很多,不会像招惹大家闺秀一样,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用考虑子嗣问题,而且亲密的关系,有助于将来的军事控制,毕竟侍从官都是优秀的年轻军官,将来大有可能迅速升级,建立微妙关系后,有的事会变得更好沟通,甚至心有灵犀。
科林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神诋一样耀眼的殿下,在狠狠拥抱他,进入他身体的时候,看似温柔狂热,其实只是在做一种例行工作似的动作。
他把军服脱下,认真的折叠起来,一丝褶皱都没有,放置在更衣室的衣格里,换上医疗服后。
做好了一切后,科林把脸上不该有的情绪彻底收拾,保持毅然冰冷的眼神,打开密封的门,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无论如何,他根本没想到,当他在更衣室里面拚命压抑内心的痛楚和黯然时,守在外面的不少人,都潜意识的,冲动地想像着他在里面的动作。
还有,失去军服的遮掩,一寸一寸裸露出来的优美的军人的修长身体。
“准备好了?”
“是的,长官。”
治疗开始前,罗丹提出要三位少将暂时离开。
西蒙没有吭声,似乎不打算抗拒罗丹的提议,卡尔却立即意带双关地反对,“我们身为军部任命的少将,应该有在旁监督的责任吧?堂兄,你也明白我们为了这个计划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罗丹恨不得捏住卡尔的脖子,让他这辈子也开不了口。
可是尼克在旁边沉默而犀利地监视着。
刚刚达成的同盟不能被鲁莽毁之一旦,罗丹需要这些少将们的势力,至少在铲除纳德和其他密谋伤害科林的势力之前,他必须继续在适当的范围内忍受。
罗丹控制住情绪,让脸上出现宽容温和的微笑,“我欣赏你的责任心,卡尔。”
角力的结果是谁也没有被赶出去,除了最微不足道的麦尔森。他被派出去把主治医生杜拉斯召过来之后,自己反而被关在了医务室的门外。
他没有入门的权限,当然,也没有人给他开门。
守门也是侍从官的职责之一,麦尔森虽然郁闷,却连埋怨的资格都没有。
医务室内,已经被尼克暗中警告过的医生杜拉斯,正按照众位权贵事先拟定好的计划行事。
“这是绝密的军事医疗实验,所以整个实验过程和步骤,以及效果,除了指定的实验监控人外,实验者不得向外透露。否则,军法处置,严重的会被处死。”
把保密条款严肃地申明之后,杜拉斯取出特制的针管。
幸亏这是王子专用的庞大航空飞舰,医疗设备应有尽有,否则普通的航空舰,不可能立即寻找到过滤性疗法的特制针管和仪器、过滤药物。
只有罕见的几种情况需要用到它,而且,过滤的治疗原理和麻醉剂的起效原理有着严重冲突,你无法一边给病人使用麻药使其神经麻痹,又一边过滤病人体内所有非自然性的物质。正因为无法使用麻醉剂,使过滤性疗法成了一种必然痛苦的治疗方法。
没有病人,或者医生,愿意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使用过滤性治疗。
不过这次,根据病人体检后,被定为绝密的检验结果,杜拉斯确定自己毫无选择。
他更疑惑的是,为什么王子的航空舰里,竟然会凭空冒出一个拥有联邦王室血统的男人!
杜拉斯没有多嘴发问,被选为这男人的主治医生后,他随即发现自己已经进入被隔离状态,一切通讯完全停止,甚至连给妻子打电话的自由都被剥夺,这是帝国一级的隔离令,而且由王子殿下亲自颁发。
他知道自己应该闭嘴,只按照上头的吩咐去办就好。
“科林少尉,我需要在你的脊椎用针。请趴躺在床上,尽量放松身体。”
等科林翻过去,他把科林白色的治疗服从腰间上拉到靠近肩膀的地方,让起伏优美的脊背袒露出来。
王子和三位少将都没有离开。
沉默的气氛令人呼吸困难,八道虎视眈眈的充满震慑感的视线,也让杜拉斯感觉很不舒服。
他尽量调整着情绪,把特制针、软管、过滤仪连接好,往仪器中注入过滤专用药液,就绪之后,拿着看起来有些吓人的针头,用右手的两指轻轻顺着科林的脊柱往下感觉。
这是他经历过的气氛最诡异的治疗,不仅被治疗者身份可疑,在旁监督的四个人来头也大得古怪。杜拉斯无法想像什么足以让王子和三位少将这样如临大敌。即使这人身怀联邦绝密情报,一位少将级人士监督治疗已经够赏脸的了。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专注于治疗,触手的肌肤充满韧性,非常干净清爽,他不禁给面前的少尉打了个不错的分数。看得出来,这年轻的军官注重锻炼,而且很爱干净。
人体永远充满奥妙,虽然眼耳口鼻和四肢都差不多,但有的身体天然的就遍布着难以言喻的优美和清澈,仿佛从灵魂里透出来一样。
杜拉斯觉得面前这位能算其中一个典型。
他一边想着,一边上下反覆地摸索着军官被薄薄肌肤覆盖下的脊骨,熟练得宛如是一名钢琴师即将开始他的精心演奏。
但他演奏出来的乐曲并不怎么好听,当他终于确定位置,把经过特殊处理的针头笃定地扎入脊椎时,一直保持安静俯躺在病床上的年轻军官痛得背部肌肉骤然绷紧了。
“放松,少尉,你必须放松点。”杜拉斯用医生的口气,温和地给出建议。
绷紧的脊背形成一副有力度的画面,像蕴藏着风光的微微山峦,每一个轻轻的起伏都令人血脉迸张。
年轻真是一件好事。
“真的一点麻醉剂都不能用吗?”卡尔忽然发出声音。
尼克几乎光用目光就把他给刺了几个窟窿。
“是的。”尼克断然回答,“因为这是绝密的军事实验,用了麻药怎么可以知道真实的用药情况?”
除了科林,每个人都知道这都是鬼话。
卡尔用目光向大哥示意:放心,我知道不能提及过滤性疗法这种字眼。
治疗甚至还没开始,药水一滴都没有进入科林体内。他在床上安静地承受着脊椎被刺入的痛楚,并且配合地努力深呼吸,慢慢放松背部肌肉。
但当他放松了一点后,医生继续自己的工作,立即又把针头往前推进了一点。
刺痛象电流一样打到了神经。
科林狠狠地震了一下,他的倔强和毅力总算帮了大忙,至少让他维持了趴着的姿势,没有难看的蜷缩起来。
但脊背又完全绷紧了,垂在两侧的手也死死抓着床单不放。
“科林,看着我。”
科林被什么轻轻托着,抬起了下巴。
罗丹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床边,半跪着,和他平视着,“你要坚持一下,少尉。很疼吗?来,让我抱着你。”
王子每说出一个从容的字,仿佛都需要极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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