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瞧着她赌气的模样,忍不住失笑,细长的秀眼弯成一个弧度。低下头,在她耳根轻轻一啄,那皓白如玉的耳垂,立刻烧成极薄的绯红色。他无奈的笑:“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口是心非的毛病,以后一定得改了。”
这招倒果然管用,前一刻还不安份的她,顿时老实了不少。
“……我知道是早了点,不过算着日子,也就快到了。”黛玉被他抱在怀中,脸颊虽然滚烫,心里却是暖的,“这些小东西虽然不值什么,交给别人做,总不如自己放心。我在家不常动针线,做坏了你可别嫌弃。”
等了半天,也听不见那边动静,她便有些急了,再三追问之下,他才慢吞吞地道:“想让我不嫌弃也容易,给那小家伙都做了,什么时候才轮到我这个当爹的?”
黛玉被问得一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水溶怕她不答应,又补上一句:“我随身带的那个香囊没了,就有劳你,帮为夫再做一个,好不好?”
“……”
“好不好?”
“嗯。”终究拗不过他,她低低应了声,细如蚊蚋。
水溶笑逐颜开,再度拥她入怀,鼻尖擦过她的头顶,闻着那一股淡淡发香,忽然间就觉得心满意足。黛玉想起紫鹃还在,不由推了一下,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快松手,让人瞧见了,成什么样子。”
“你别害怕。”水溶紧紧箍着她,“人早都走了,不信你自己看看。”
黛玉探头越过他的肩膀,果然见四周静悄悄的,哪还有半个人影。一时也不好说什么,须臾垂下脸,发觉手中还揪着他的衣襟,却没有敢动弹。
只听他温和的说:“昨晚上,我想了你一整夜,真是着了魔障了。”
不提昨晚还好,一想起他昨晚宿在罗氏身边,黛玉便微微一震,胸口似冰锥子扎了下,说不出的难受。呆了半晌,才撇给他一句:“是么?我以为王爷在那边,睡得很安稳呢。”
水溶被她说得一愣,皱起眉头问:“什么那边?”
黛玉也怔怔道:“不是你遣人来传话,说醉得厉害,不过来了么?”
“这就奇了,我昨天被招进宫,一宿都没回来,何来的机会酗酒?”水溶想了想,即刻就明白了过来,“定是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你只管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查不出来便罢,查出来了,绝饶不了他。”
黛玉见他说破,稍稍放下心来:“没有就没有,我信你就是了,想必是丫鬟听岔了,传错话也是有的。”
话虽然这样说,水溶心里却十分的清楚,绝不可能是丫鬟的错。这府里向来规矩甚严,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让她们传错,从而引起误会。他低头想了想,多少也猜到了一点,这阵子常到萼绿馆来,定然是有人气不过,才寻机挑拨。
想到此处顿时心里发寒,默默将她用力揽紧,紧的不透气:“以后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准放在心上,听懂了没有?”
黛玉抚摸着他蹙紧的眉头,似笑非笑:“你心里若没鬼,还怕别人说什么?”
水溶正想接话,只觉得额角发胀,胸口的血气逆转上来,连连咳嗽个不停。他本来病就没好利索,此时经她一激,更是双唇颤动,半句话也说不出来。黛玉见他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缩成一团,忙随着他蹲下,连声急问:“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横竖是我不好,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咳咳……”水溶断续地咳嗽着,挥开手,却只管不说话,额上沁出了一层冷汗来。
急得黛玉差点落泪,摇着他的肩膀,慌忙问:“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我不是成心气你的,你可别……别……”
话到嘴边,硬生生将后头的咽下去,仿佛剩下的有千钧之重,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片刻过后,他的咳声渐渐平复下来,身子却不由往前一躬,摊开掌心,鲜血从指缝间溢出,沾湿了那纤长的不似男子的手。
他微微喘着气,把染了血的手摊到她面前,用极弱的声音说:“这会,你该信了吧?”
黛玉盯着那掌心的血渍,一时怃然出神,仿佛被刺中了要害,眼泪不争气的滚滚落下,这样软弱。他的手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滚烫的血,溅上了她的泪,化成丝丝扰扰的猩红,似是含唇抹上了一点胭脂,那般顽艳地洇开。
“别哭,为了你这几滴泪,我拚尽这一身的血……也算,值得了。”
黛玉握着他的手,紧紧地贴到自己脸颊上,仿佛再也不能放开。她哭得近乎失声,反复说着:“你怎么这样傻,这样傻……”
水溶扬起嘴角,似乎想笑,咬了咬牙,隔了很久说:“我并非你想象的那种好人,也做了很多……很多对不起你的错事,指望有一天你知道了,看在孩子的份上,能原谅我。”
“嗯。”她吃力的点头,一句话就哽住了喉。原来人爱得深了,竟是这般痴傻,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弃之不顾。有如万浪决堤的洪水,一旦倾了,就再没有转旋的余地。
他忽然将她的脸扳起,吻就这样劈头盖脸地,疯狂落下,却是不管不顾。转身,跌倒,将她抵在自己身下,一次次将充满血气的嘴唇,覆在她泪痕斑驳的面上。她亦伸开双臂,揽住了他的脖子,不由自主地颤动迎合。
就算天长地久,须有时尽,终抵不过此生此夜,一次放肆恣意的交缠。
两人纠缠着倒在床上,并蒂花烛,在头顶默然高烧,逐渐模糊不清起来。他将她压在枕上,细细的亲吻,一面摸索着,去解她衣襟的扣子。他的目光埋在黝暗中,看不那么真切,仿佛有团雾气慢慢从眼前匀开,触动了无波的水面,却是很忧郁很动人的。
这一刹那没顾得上抵抗,衣带已经解开,修长的手指往深里探去。她残存的理智还有半分清醒,手掌抵上他胸口,用力地推开:“……当心伤着孩子……”
一出声,就被他的双唇堵上来,喘息紊急,渐渐无法自持。他被情火激得几近狂乱,手指插入她发间,摸到她头上绾的发簪,那是几股沉甸甸的金扁流苏,缀挂了长长的缨穗,他偏开头,衔住了那支簪子,一分分抽掉,牙齿落在她颈项间,不待她躲避,已是俯身咬啮下来。
“颦儿,你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让我这样离不开你……”他无力的垂下脸,灼热的唇吻在她胸前,双肩微微抽动,仿佛是只受了伤的兽物,终于找到了舔舐的伤口。
一直以来,他都在逃避,在错过,苟活在那片阴影下,背负着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双手不曾沾血,却在翻云覆雨之间,取了多少无辜性命。
那年冬夜,他亲自将那杯毒酒送到东宫,眼看着太子跪地哀求,头撞在金砖上,一下一下都磕出了血,亦是无动于衷。元妃受戮之夜,披头散发,口中生生嘶喊着,是他害了她,这份狠的心肠,来日不得好死!
与蒋玉涵多年情分,一步步不着痕迹的引诱,看他落入罟网中,化作他庙堂博弈巅,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他说的对,那些床笫间的温存,不过是哄着他骗着他,目的达到了,再一脚踹得远远的。他从不曾把任何人放在心上,只是敷衍应付,因为那颗心早已经风尘肮脏的,连自己都不忍去看。
初入太学那年,他在授业恩师面前,指天为誓: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於婴儿。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於无极。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於朴……
可是现在,他守不住黑白,也学不会荣辱,连最想要的清静,也是奢念。一生,眼看就是这样。曾以为,此生势必沉浸在这潭死水里,永无出头之日,料不到,命运就在某个瞬间,陡然转了弯。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是心狠,却非无情。上天让他遇到了她,这辈子最想要的人,所以他倾其手段,不惜自折福寿,也要不顾一切留住她。
这份情,纵然苦至此,却悔不得。
他听见发自心底冷冷的笑,真是,一场孽缘啊……
纤细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环佩坠脱而下,他低头吮吻着她的颈项,埋在她湿汗的胸口,细细舔着那肌肤上的薄汗。沉沉喘息之际,黛玉被迫着仰起头来,想看清近在咫尺的的那张脸,可是太近了,竟然有一点眩晕。手腕被他扼住,十指不受控制的痉挛着,徒劳地抓住身下的被子。那金线捻就的牡丹锦被,已被压得凌乱,一半落到地下,堆叠着狼藉一片。
缓慢亲吻着她每寸肌肤,他的唇纠葛在她脸颈之间,手指甚是清凉,滑过她纤细的双腿,指腹轻轻摩挲过去。每过一寸,都激起阵阵寒战。
一滴烛泪垂下来,烧化了整根蜡烛,火苗顿时暗了不少。锦被下的肌肤细腻光润,如蜜生香,带着令人沉醉的馥郁。他情不自禁,手下便失了轻重,浓烈深潜的欲望终于被引逗了起来,似乎厌倦了前戏,攀住她的腰抵在榻上,已是整俱身躯缠了上来。
她渐渐无法招架,急促喘着,仿佛窒息了般,随着胸口上下起伏,一声不可挽回的□□,从喉咙深处溢了出来:“痛……”
“瞧你这满头的汗,”水溶在她耳畔模糊呓语,“又不是头一次了,老这样害羞怎么成?”
忍不住压低身子,将她搂的更近,晶莹的汗水沿着他俊秀的下巴,滴落在她唇上,只觉渐渐灼热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直透到身体里。
H太长了,通宵了一晚也没写完,谁以后说我不会H,555跟谁急~
忘了说一句:孕期是可以H的,这个我问过韩度大婶,也查过育儿经,除了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取自《道德经·二十八章》
意为:虽知阳刚的显要,但仍能坚守阴雌的柔静心态,
就像是能包容天下的溪谷一般。
能够如同溪谷一般,就能保持好的德行,像婴孩一般纯真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