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神雕- 第24部分

这雕前辈忒也狠心，自己这般疲惫，它竟还不让上岸。

他的眼前已金星直冒，手中的玄铁重剑似乎比以往更加沉重，脑袋里开始轰鸣起来，与外界的洪流冲击之声混成一片，让他对外界无知无觉，竟有一种飘然欲仙之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身外一切疼痛，一切声响全部离他远去，似乎他看见了自己倒在洪流之中。在洪流击打之下，他空空如也的丹田之中不知从何处又生出温润气息，那股气息坚韧无比，绵绵不绝，他感觉生机又回到了体内。

长啸一声，他又舞动起剑法来，神雕听他长啸，发出长鸣与之相和，欣喜无限。

最后他不知如何返回山洞，直到完颜萍将香甜馥郁的朱果喂到他口中之时方才醒来。

外面已是天光大作，他试着动了动身子，只觉疼痛异常，竟不能动弹分毫。

神雕又叼来蛇胆，喂他吃下，歇息四五日自后方才恢复过来。

完颜萍担忧地看着他道：“杨大哥，练功也不必如此拼命吧，那夜雕前辈将你叼回来都人事不知了。”

杨过下到地上动了动手脚，似乎更为灵便，体内那股温润气息已经稳定下来，以独特的路径运行着。

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雕前辈会那么疯狂，让我在那洪流之下练功。不过如今看来似乎好处不少。”

从那以后，每逢暴雨之后，神雕定要驱赶他到那处峡谷之中练剑，随着体内那股气息逐渐强大，他的持久力以及恢复力逐步增强，到后来那些洪流再如何强大皆已不再对他有任何伤害。

山谷之中不知月，谷中花开花落，他的身子渐渐壮实起来。完颜萍每次下山返回之后脸上担忧神色越发凝重，只是却不多说。

他们除了练武便是练武，他们有共同思念的人，那个人他们都叫他萧大哥。

第二十六章　大义

萧剑通自桐柏山中出来之后，马不停蹄，一路北上，掐指算来，离开终南山已经接近半年，也不知古墓之中玉人如何，他心中想念已极，不愿有丝毫耽搁。

一路而来烽火更急，寻常百姓皆为逃命而奔走四方，所过村落十室九空。

宁做盛世犬，不做乱离人。此时此地，似乎他更能明白这句话中饱含的无奈与心酸。

他此刻脸上满是乌青的胡渣子，头发凌乱，尽显风尘之色，粗布短衫看起来已极为破旧，竟与寻常逃难百姓无异。

他刚路过南阳城，蒙古鞑子正翻检着遍地横尸的战场，南阳城破，邓州失守，整个北方门户全开，接下来首当其冲的便是襄阳城。

襄阳城在南阳正南方，位于桐柏山西麓余脉之下，为南北咽喉，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蒙古鞑子显然也知其中关要，南阳一破，大军不作丝毫停留，径直往襄阳城去。

他踽踽独行，暮春的风光极为灿烂，繁花碧草，在山野里显得极为热闹。官道上随处可见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逃难的人，更多的是拿着竹杖捧着破碗的乞丐。

前方的空中有两只白雕盘旋，清亮的长鸣在山野间回荡。萧剑通心道在这饿殍遍地的时候，你这两只鸟儿不是找死么。他眼睁睁看着有饥民捡着石块往空中飞翔的白雕砸去，却因为那雕飞得太高，而自己臂力实在有限不得不放弃。

奇怪的是那些乞丐却没人那么做，或许是已经饥饿得麻木，也或许是因为其他。

那两只白雕忽然发出急促而尖锐的鸣叫，双双在山脚一处小村落低翔盘旋。放佛是为了回应它们，远处响起清亮口哨声。那哨音初时极远，须臾便极近，萧剑通听了心头震惊，想不到山野间居然会遇见如此高人，也不知所为何事。

他原本不想理会，可又耐不住越来越强的好奇心，心道自己只是去看看，想来不会耽搁多久。给了自己满足好奇心的理由，他便心安理得地往那两只白雕所在村落行去。

罗神通一柄金刀号称南阳无敌，故而有了南阳金刀的美誉。南阳城破前夕，有蒙古高手到府中拜访，曾说只要他罗神通能为蒙古效力，将来封侯拜将，荣华富贵不在话下。否则的话，城破当日便是他罗家满门被灭之时。

他在南阳一带甚有名望，消息极为灵通，早已得知蒙古鞑子不日将攻下南阳。在听了那蒙古高手的话之后，虚与委蛇一番，在那人走之后，当即安排家眷转移到此处。南阳城破之时，他趁着混乱逃出城来。

一家人在小山村里喜极而泣，心道终于逃脱了蒙古鞑子的魔掌。南阳城破之后，罗神通起了退隐之心，能从此平平安安隐居在这平静的小山村中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似乎也极为不错。

谁曾想这天一大早，这乡村里便来了四个人，这四个人带着一大队蒙古军队将村子屠杀一空。

当先一人体型高瘦，面色苍白，状如僵尸，正是那日前往他府中相劝的蒙古高手。那人看着眼前目眦欲裂，神情狰狞的罗神通道：“罗兄，小弟乃是湘西怪叟潇湘子，想必罗兄也听过小弟薄名。如今投入我汗的招贤馆，大权在握，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用之不竭。罗兄又何必如此固执，不知好歹？”

妻儿老小全被这些蒙古鞑子杀害，如今孑然一身，他早已心生死志，呸道：“潇湘子，你就是我江南武林的耻辱。如今国破家亡，你还助纣为虐，迟早有一天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潇湘子僵硬的面颊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摇了摇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家人都照看不好，还谈什么家国天下，真是可笑之极。

罗兄看看我身边这些奇人异士，他们有的来自回疆，有的来自天竺，还有波斯大商。他们为什么愿意为我大汗效力？自然是我大汗乃天命所归，残宋已风雨飘摇，败亡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一旁又黑又矮的天竺人尼摩星忽然注意到天际低翔的白雕，推了推潇湘子道：“这人不知好歹，不如一刀杀了，懒得和他废话。”

衣饰华丽的波斯商贾尹克西侧耳半晌，张口道：“这两只白雕不知是何来历，竟然引来高手，咱们得尽快解决此人。”

潇湘子皱了皱眉道：“如能将此人招入招贤馆，大汗必有重赏，你们如此胆小，如何成就大事？”

身高八尺，大手大脚，面带傻笑的回疆人马光佐瓮声瓮气道：“怕什么，好汉还架不住人多，咱们这里有五百铁骑，还有咱们四个，害怕寻常高手？”

罗神通胡乱包扎了下身上的刀上，将那柄伴随自己一生的金刀牢牢绑在手上，不论如何，今日定要为家人报仇。

他的刀式大开大合，即便有伤在身，潇湘子等人也不敢硬接，只能闪避缠斗。尹克西对潇湘子的做法甚为不满，周遭这么多兵士，这人负隅顽抗，乱箭射死就行，何必如此大费力气？

虽说征南大帅忽必烈极为仰慕中原文化，对武林高手以礼相待，希望他们能为汗国效力，可这种顽固之人，留之无益，杀了他定然也能得到大帅的嘉许。

他是商人，自然不能做亏本生意，将随行而来的百夫长唤来，在他耳旁吩咐一番，便老神在在地退往一旁。四周的蒙古士兵调动阵型，将罗神通以及潇湘子等人围在中间。

潇湘子、马光佐以及尼摩星发现周遭的弓弦已经拉紧，又惊又怒，想不到这尹克西竟连自己三人也想杀。

然而时机已不容再拖，三人使出浑身解数，将罗神通击退，飞身腾跃而出，皆怒瞪着尹克西。

蒙古百夫长抬手下令，紧绷弓弦发出嗡嗡声响。

“唰~”

数百只箭射向场中的罗神通，眼见他即将乱箭穿身，挣扎已毫无意义。罗神通已经闭上了双眼，安静等待着死亡，唯一可惜的就是没法为妻儿报仇，人生最大憾事也。

忽觉有人抓住自己肩头，身子一轻，竟飞腾至半空中，那数百只箭全射在了空地上，那片空地密密麻麻一片箭簇，触目惊心。

没有预料中的剧痛，也没有死去，待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之后，他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张宽厚忠实的脸，眼目炯炯有神，“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旁有一女子娇柔声音传来，“靖哥哥，你没有事吧？”

那汉子脸上泛起笑意，张嘴道：“罗大侠无事便好，不须客气。”他又朝远处道：“蓉儿，我在这边，快过来。”

不多时一明艳少妇映入眼帘，那少妇身着浅蓝半臂襦裙，面若桃红，眉眼精致俊俏，即便是罗神通也微微一呆。

那少妇大约三十来岁，手握一只碧绿竹杖，见到丈夫一旁的罗神通，缓缓舒了口气道：“还是靖哥哥有先见之明。”

她抬眼望去，见地上密密麻麻一片箭簇，数百蒙古士兵皆望向三人。

“罗大侠没事吧？”

罗神通抱拳，再次感谢一番。

潇湘子诸人先被郭靖卓绝轻功所惊，再为黄蓉绝世姿容倾倒，直至此刻方才回过神来，尼摩星站了出来，问道：“你们是何人，竟敢阻碍我等行事？”

郭靖抱拳道：“在下郭靖。这位南阳金刀罗大侠是我等好友，断不能让你等杀害，有什么是皆冲着我郭靖来吧。”

他这番话说得极平淡无奇，却有一股强烈自信，更有一股豪气冲天而起，似乎丝毫未将周遭士兵放在眼中，就连潇湘子四人他也仅仅是略微一撇便不多看。

潇湘子听见郭靖之名，再往那少妇看去，果然手中乃是绿玉竹杖，心头震惊，抱拳道：“原来是郭大侠夫妇，我等失礼，暂且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郭靖夫妇也只为救人而来，见他们如此揭过，自然不会死缠烂打。任由他们离去。

忽然乱军之中传来女童惊呼，“爹爹，娘亲，救命啊。”

郭靖黄蓉闻言惊起，“香儿？”

蒙古士兵押着一个十岁少女走了过来，潇湘子看见忽而高兴起来，从士兵手中抓过少女，道：“郭大侠，黄帮主，想来这是你们的宝贝女儿吧。今日你们将罗神通叫给我，我将你们的女儿还给你们，如何？”

黄蓉即便聪明绝顶，此刻却也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紧紧抓着郭靖衣衫，“靖哥哥，你一定要救咱们的香儿。”

郭靖满脸为难，救下罗神通乃是应南阳武林同道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