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白雪疾步隐入内殿,姬增心里已有计较,把凤儿叫来,他捏着鼻子问嚣魏牟在水榭做过什么。
“嚣魏牟打骂了邹先生,他竟如此大胆!”得知嚣魏牟的蛮横行径,姬增总算是明白过来为啥太傅进宫一直以来对自己冷若冰霜,还三番四次借故修理他,居然是如此原由。
“太傅还受了什么委屈,你一并说了,若是隐瞒,哼!”姬增冷哼警告,凤儿缩起脖子往后退了一步结巴道:“信陵君一直…一直觊觎姑…娘的美色,曾出重金想…纳姑娘为妾…妾,嚣…嚣魏牟在护送姑娘…来大梁的路上言辞…言辞轻佻…”
哐当一声,姬增掀翻饭桌,顷刻间一地的狼藉。姬增重喘几下胸膛剧烈起伏,森冷的目光落在凤儿庞大的身躯上。
“你去告知清儿,本太子会为她讨个公道回来。”“太子且慢!”凤儿拦住去路,“太子真要对付信陵君,我家姑娘必然感激。不过奴婢要提醒一句,信陵君不好对付,除非人在宫中。”
姬增开始找信陵君主仆俩的麻烦,针对的很明显。姬圉觉得奇怪,按说这叔侄俩一向和睦,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姬圉奇怪,信陵君也很莫名,大冷天出了被窝撒开小妾携了重礼进宫拜见太子。
这边姬增没有再闭门不见,好酒好菜的招待,还捧来几柄宝剑让信陵君主仆赏玩。信陵君满以为已经把傻逼侄子的毛捋顺了,酒足饭饱准备告辞之际,姬增还特地送给嚣魏牟一把宝剑,并且客客气气的送人出殿。但是正准备出宫门时,大批护兵突然将信陵君一行人团团围住。连面见大王与太子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押入大牢,一打听才知道太子殿出了大事,姬增被人行刺。行凶者是嚣魏牟,而指使之人则是信陵君。
“冤枉啊!我怎会行刺太子?!”信陵君真是百口莫辩。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狡辩?!寡人待你不薄啊,你竟然…”太子是人证,嚣魏牟手中的宝剑也沾有人血,信陵君是否清白已经顾不上,姬圉担心的是儿子的伤势。“增儿有什么三长两短,寡人定将尔等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信陵君的府邸被封,一干人等连同食客尽数被收押入牢等待发落。昔日人声鼎沸的府邸如今空空荡荡的无一丝人气,门一开夜风灌入,四方墙壁呜呜作响。两个鬼祟的人影潜了进来,穿着黑衣,面覆黑巾。
“如果你有一件十分贵重的物品,你会把它藏在哪里?”其中一个黑影开口说话,嗓音清脆,是个姑娘。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倒还有闲情来考我?”另一个黑影咯咯笑了起来,声如黄莺出谷。笑了几声,她答道:“自然是天天看得到的地方,每日摸一摸才能放心。”
“所以说?”
“自然是藏在卧房之中。”
“如果你猜错呢?”
“就知道你这丫头是最不老实的,总给人下套,天天想占便宜。”
“你这是怕输,不敢赌。”
“我…我有何不敢的,围墙都随着你跳过了,还被你骗来做贼,没什么不敢的。”
“呜呼,遇人不淑啊。师父一直骂我没心肝,和你一比我是大大的有良心。”
“你就是一个没心肝的,那魏国太子为了你…”
“赶紧打住,你要是瞧上他只管回去。我祝你们夫妻和睦三年抱俩。唉哟!你怎么拧人啊!”
两人插科打诨间摸进魏无忌的卧房。
“反正咱们要跑路的,你看到什么好的顺便拿了,少一二件看不出来的。”
“你、你、你,还当真要做贼!”
“半夜三更潜进来偷秘录本来就是做贼,顺便打包几件东西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取秘录是为了天下苍生…”
“大姐嗳,不要那么迂腐,咱们也是苍生一部分,没路费怎么去咸阳。乖,看到好就收袋里。”
☆、巧遇?命定!
太子遭人行刺,太傅离奇失踪,魏宫上下一片混乱,人人自危。姬圉着急上火肿了一排牙,喝过一帖药不见效反又起了高烧。储君、国主接连倒下,信陵君又因犯了谋逆罪关押在天牢之中。朝堂乱纷纷的,与龙阳君交好的朝臣派出亲信快马赶赴秦国请求龙阳君回宫支援。
这边某某大臣的亲信才出大梁城,另一边邹衍等人已到咸阳并且顺利与龙阳君会面。惊闻魏王强召琴清入宫,龙阳君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大梁解救师妹。
“太子增的为人恩师难道还不清楚,仗着是一国太子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提起他大梁无人不恨。如意再有能耐终究是女子,人入宫中,还不是由着旁人搓圆捏扁。恩师,你留在咸阳,我即刻收拾行囊一起启程返回大梁营救师妹。”
邹衍一听忙摆手道:“清儿有小如意在,真的毋须担心会出什么意外。”那日如意是怎么恶整嚣魏牟的人,邹衍踩上梯子爬墙头看的既痛快又解恨。有如意这个机灵鬼在,倒霉一定是别人。等人来了秦国,他不管元老头同意与否一定要收她做义女的。
“你且照小如意的法子去做,若将来魏王问起,你坚称清儿早和老夫来到咸阳,从不曾入过魏宫,更遑论做过什么太子太傅。”“此番用意为何?”“那话怎么说的,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具体老夫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就这么说,错不了的。”
邹衍努力给弟子洗脑。与此同时,赵盘也从他师父口中知晓如意进魏宫一事,忧怒攻心之下喷出一口鲜血。元宗原意把女眷护送到地方就去大梁找如意,这下子哪里敢随便走人。
一番按穴推拿,赵盘慢慢缓过神来,嘴里的血味还散不去。赵雅取水让其漱口,赵倩温言安慰,二女虽也忧心远在大梁的如意,此刻更心急赵盘的身体状况。他若是倒下,她们指望谁去。
“如意素来机警多智,剑法不弱,想来是无事的。”元宗是不怕如意出状况的,他就是担心如意罚抄不深刻又打起《鲁公秘录》的主意,搅屎棍一样的熊孩子为达目的定然损招频出。
天底下最了解如意的到底还是元宗,她把魏国折腾的人仰马翻不算,还让人送告密信于李园。那封信的内容琴清看过,大意是说琴大才女早随邹衍抵达咸阳,两人准备在那里办一届最为轰动的论政大会,魏宫里那个是西贝货,大家不要被骗了。
“这是何意?”“帮你正一正名声,和姓姬的一家人扯上关系,你将来还要不要行走江湖了?赶紧撇清关系才是要紧。”如意又提笔给韩非子写起告密信。
“你就半点不念太子对你的好?”琴清嘴里这么说手上却在研墨,如意哼笑一声驻笔,她盯着她瞧。琴清被看的臊红脸扭过头去。“你做什么盯着人家瞧?”
“人有同情心是好事,同情心泛滥,就会要自己的命。和你讲个‘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你认真听,听完写一篇读书报告给我。”“你倒教起我来了。”琴清一笑之后还是很乖顺的坐直身体认真听故事。
出了魏境弃官道走小路,琴清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伏案写作业,那日听的小故事对她大有启发,继而让她越发觉得治理国家是不可以用德制的,对狼者必用棍棒不可心慈手软,法制是最理想的。但一味地用法制,又唯恐君主施政过于残酷,除非真能做到大王犯法与庶民同罪,杜绝徇私舞弊问题。不过这样的律法施行起来又难以操作,七国纷争不断,民间战火纷飞,冒然改换国制,恐万民一时无法接受。
“出来透口气,再写下去就要变近视眼了。”如意在车外叫了一声,琴清正想的脑仁疼,于是听话的走出马车呼吸新鲜空气。
二女走走停停,有时宿在车内,有时宿在小村农户家。看着如意帮农户修屋顶扎篱笆劈柴做饭,琴清觉得自己百无一用,肩不挑手不提。
“娘子不用会这些,这是男人的活儿,纤纤小手做粗了,我可心疼的。”如意一说这话,满村的妇人都露了牙花子,直赞琴清有眼光嫁给一个懂得疼人的好相公。
“若你真是一个男子就好了。”晚上琴清搂着如意同榻而眠,心有感叹,这些年在她身边男子周游不断,看着一个个都挺好的,就是没一个入眼的。
“我们来讨论讨论,你觉得我比一般的男子好在哪里呢?是懂得讨你欢心?还是知情识趣?”如意起了谈性,支起半身撑着头,她抓一缕头发先扫琴清的脸再到脖子,发丝过处酥…痒一片。琴清何曾被人挑逗过,眼里起了水雾,一个扑压过去,脸埋在如意胸前嘤嘤的哭。
“坏人,明知我心里正不好受,你还作死戏弄人家。”“好乖乖,晚上哭第二天起来眼睛肿起来就不美了。”泪水渗进衣襟里凉丝丝的,如意知道琴清是真的哭了。她不知道这个姐姐近来为什么这般多愁善感。
“为什么你不是男人?”捶打几下如意,不得不说琴清闹起来也是不可理喻的。
“要不我把师弟介绍给你认识?他长的挺帅,嘴贱皮厚,最会讨女人欢心…”“去你的,说的我在想男人一样,那种登徒子你莫要介绍给我!”琴清一个转向卷走了半床被子独自伤心,如意欲哭无泪,招谁惹谁了。
冥冥中自有定数,如意起床煮了一打鸡蛋,刚敲开一个捏着Q弹喷香的家养草鸡蛋往嘴里送,住隔壁的王家鼻涕小子喊着叔叔扑到她背后要玩甩甩乐。被这么一撞,如意手里的蛋飞到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然后一只手稳稳接住送进另一个人的嘴里。
“谁那么好一早上请我吃白煮蛋。”痞痞的声音传来,如意精神一震,回头一看果然是项少龙那货。戴上帽子贴上大胡须,大队人马前呼后拥的,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是他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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