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颜雪君也问过。洛尘封神色黯然:“儿臣想好了,等二哥交出休书,将她送回萧府。”
凤后舒了一口气,“你如此想自然最好不过。封儿啊,不是母后说你,你已经两个月没有回王府了,可考虑过雪君的感受?他一直在等你。”
提起颜雪君,洛尘封心里如何不疼,“母后,此事,儿臣自会向雪君解释。”
“那你打算何时回去?”
顿了半晌,“过几天吧,过几天就回去。”
“为什么?”凤后不解:“现在就回去不行吗?你可知雪君他……”
“雪君他怎么了?”洛尘封的心蓦地提得老高。
“他盼着你早日回去。”
“放心吧母后,儿臣会尽快回去的。”
这一趟太医院之行,凤后心内存了些疑惑,总觉得洛尘封有什么隐瞒着自己。可到底是什么呢?
是以,一回到凤栖宫便将和公公宣了来:“找人盯着太医院的御药房,有任何情况即刻禀报本宫。”
凤后想,还是自己太过大意了,她该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重感情、一根经儿,但绝对不会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
凤后前脚刚走,李太医连忙从内室冲了出来,只见洛尘封面色苍白如纸,一口猩红从口中喷了出来。
李太医还来不及伸手,他就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萧锦瑟吓得哇哇大叫,连连后退。
不过半个时辰,和公公又回到了凤栖宫,神色惊慌:“娘娘,出事了!”
凤后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出了何事?”
“王爷他,他在御药房昏过去了!”
‘砰’的一声茶碗落地,凤皇后心掉到了谷底。
太医院内,凤后再一次将茶碗摔在了地上,厉声道:“李太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王爷的性命当儿戏!如果云王有何不测,皇上和本宫定要灭你九族!”
李太医跪在地上,面无惧色,不愧是太医院之首。朗朗道:“王爷拿臣一家老小的性命做要挟,臣别无选择。”
“休要狡辩!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事先找皇上和本宫商量,由着他胡来?”
李太医哀嚎:“想必娘娘也看到了,御药房有这么多高手把守,臣就是插着翅膀也飞不出去的。臣已经二十天未见过家中老小了。”
凤后一时气结,只听太医院的人说,晋王妃身中奇毒,李太医要闭关炼制解药七七四十九日,也就信了。万万没想到却是被洛尘封囚禁在此处。
凤后平了平气息,道:“本宫错怪你了,你起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与本宫。”
原来,萧锦瑟所中之毒乃西域奇毒‘红鹧鸪’,此毒是从西域一种形似鹧鸪,但羽毛为血红色的毒鸟身上所提取,故命名为‘红鹧鸪’。
身中此毒,一粒致死,半粒致残。毒发症状与其他□□相差无几,奇就奇在解药之上。
此毒解药之配方:需由心爱之人事先服下定量的红鹧鸪,在服下□□两个时辰之后的一炷香之内,从此人身上取半碗血,喂于中毒之人服下。每七天取一次血,如此反复,直至七七四十九日为止。
这还不算奇的,更奇的是,服下‘红鹧鸪’的双方,不可思□□,不能行男女之事,否则毒入骨髓,神仙也救不了。
细细分析下来,如果中毒之人残存意识,动了欲念,必死无疑。还好萧锦瑟疯了;
分析之二:解毒之人需事先服下定量的‘红鹧鸪’,所谓定量,顾名思义,若剂量把握不好,那解毒之人岂不是也会中毒?
‘红鹧鸪’还有一个奇的地方,半粒致残,一粒致死,但半粒之下只要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不做那些不该做的事,便不会中毒。顶多走火入魔、经脉受损、昏迷不醒。
还好、还好!否则我们可怜的雪君岂不是要为深爱他的洛尘封解毒?一环连一环,‘冤冤相报何时了’?
听李太医说,那日,洛尘封被皇后宣召觐见,回来之后便昏迷了三天三夜。凤后细想了一下,那天她和洛雪借口出去了,将洛尘封和颜雪君单独留在了寝宫内,情人见面怎么可能不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凤后此刻恨死了自己多事!
今日,若非凤后在洛尘封面前提到颜雪君,勾起了他的思念之情,也就不会吐血昏迷了。不过李太医说,只是想想,顶多昏迷一天一夜。听得凤后心一抽一抽的疼。自己果然太多事了!
因着两次昏迷,加之洛尘封身体耗损厉害,四十九日之期已过,最后一次取血是在十日后。
握着洛尘封包扎着厚厚布条的手腕,凤后泪如雨下,那么多的血,凡胎肉体怎么承受得住?
“母后别难过,再有一次就好了。”洛尘封醒了过来,声如蚊呐。
凤后一听,眼泪更是噼里啪啦掉个不停。
作者有话要说: 这‘红鹧鸪’绕得我头昏眼花的,大家看看有没有要补充的。
☆、不解风情
“母后,别告诉雪君,我不想让他担心。”洛尘封道。
凤后不敢过多的提颜雪君,哽咽着连连点头,这世间怎会有这么缺德的□□!
西域!凤后心下了然。
昨夜梦中凌乱,半梦半醒,整个脑袋沉甸甸的。
推开镂花木窗,清风带着湿意扑面而来,咋暖还寒,颜雪君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脑中顿时清明了不少。
花圃中山茶花盛放,春雨一夜,娇艳欲滴。
春意浓,不及相思几重。
有模样稚气的男女从窗前经过,朝颜雪君行了一记礼,“公子早!”
颜雪君笑了笑:“早!”
他认识这两个孩子,女孩叫喜儿,男孩叫四儿。
两人微笑着离去,边走边说:
“公子今天好像心情不错,他朝我们笑了。”喜儿说。
“嗯,我也看到了。”
盯着两个渐渐走远的背影,颜雪君嘴角微弯,这俩傻孩子,说这么大声,以为他听不到吗?
王府中的仆人好像每个都很忙,院中的小道上人来人往,主人都不在,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有燕子飞进了屋檐,颜雪君抬头,只见屋檐的横梁上有一个泥巢,三只年幼的燕子齐齐伸出了小脑袋,接受着另外两只燕子觅来的食物,欢快的叫着。喂完食,两只燕子又齐齐飞了出去。
“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忽然就想到了这么一句,可又觉得自己太过悲观。
双手不由捂上了小腹,燕子还知道为儿觅食,而自己整日却只会长吁短叹,真是活退缩了。
房门咯吱一响,颜雪君回过了头,朝来人微微一笑:“姑姑来了。”
可书愣了一下,随即也是一笑:“公子心情不错,是知道今日有喜事吗?”
“喜事?什么喜事?”颜雪君坐到桌前,随意问道。
可书将托盘中的食物放到了桌上,又从怀中掏出信封递给了颜雪君,笑道:“这是宫里刚送来的,公子看看吧。”
颜雪君呆愣了片刻,伸手接过,拆开。
可书就这么紧紧盯着颜雪君,观察着他的举动,生怕他大喜大悲伤了自己。
颜雪君握着书信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眶鼻头发疼发烫。将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眼花。另一手,指甲陷进了肉里却不自知。
可书适时轻声退了出去,大滴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打在纸上,晕染开来。
忘记了自己连月来的痛苦和煎熬,悲伤和委屈,只剩下浓浓的思念、满满的担忧,趴在桌上抽泣不止。
可书再次进屋的时候,只见颜雪君靠坐在床边,望着窗外一动不动,眼睛和鼻头通红,早膳一口未动。
心底责怪自己大意,应该待他用完早膳再将信拿出来的,只是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喜,只管想着他终于不用再目断魂销、哀哀欲绝了。
膳食冷却,可书轻叹一记便动手收拾。
“姑姑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颜雪君依旧盯着窗外,缓缓出声。
可书愣了一下,说道:“饭菜凉了,奴婢去换热的来。”
可书猜不出颜雪君此刻的心思,如此安静,是太过欢喜,还是太过悲伤?
那天之后颜雪君更加沉默了,常常在窗前一坐就是一整天,一瞬不瞬地盯着窗外的落英小道。
他是一个天生安静的人,悲伤时安静,快乐时亦安静。只有他自己明白,此刻的自己风平浪静下,是怎样的翻江倒海。
凤后说那人就快回来,最迟半月之期,也知道了他迟迟不归的缘由。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他从来不是那无缘无故的人,谦谦君子,言出如山,是自己太过心胸狭隘,才会对他百般猜忌。
他说:等我!
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一圈,可自己做了什么,日坐愁城,若丧考妣。从来不会去想,也许他有苦衷,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最近总是精神恍惚,常会看到他踏着落英朝自己款款而来,君子世无双。
他来到了窗前,微笑着伸出了手掌,也不说话。当自己也伸出手的那刻,他蓦地不见了。不由苦笑,那人再不回来,自己都快成望夫石了,度日如年。
望夫处,花瓣雨。
春日多困儿,晚膳后身子犯懒,躺在榻上打算小憩一会儿,不知不觉却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是午夜,屋外雨声漱漱。腰身渐长,腹部被束带勒得难受。坐起了身,迷迷糊糊地解了束带,褪了外袍,再次钻进了被窝里。
有什么在脸颊上轻蹭,一掌拍开,翻了一个身。
是谁在抚摸自己?颜雪君陡然睁开了双眼。烛火摇曳,帐上人影晃动,背脊一片僵硬。
大掌触上颜雪君的身体,将他轻轻翻了过来,“宝贝,我回来了。”
颜雪君就这么怔怔望着,呆了一般。
“怎么,不认识为夫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疯了似的扑向那人的怀抱,无语泪流。
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