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处子,但他们的死亡却是与他脱不了干系。
「言之,我想你前几次应是吸了尸王选定之人的几口血後离去,随即赶来的尸王将人害死了。」谢灵运沈吟,突又笑道:「我是否应该庆幸自己早与以前的红颜知己缠绵过,否则现在也成了枯骨一堆了呢?」
薄言之感受到谢灵运没有启唇用心传递过来的调笑,心中老大不痛快生气之下自责与懊悔稍减,他狠狠瞪了浅笑晏晏的男人一眼,正待以传心术反讽回去面前阴气忽重,尸王显身在这间屋中。
谢灵运见这个传说中的怪物居然是一个好似人形的黑沈沈气团,瞧不出尸王的五官还有面目,但屋子里陡然多出这样一团庞大的东西,还冒著阴深深的寒气与臭味,的确让他著实不舒服张口想呕。薄言之眼明手快,连忙伸手掩住谢灵运的嘴巴。
尸王扭头四下张望似乎察觉到了什麽,但在慧远禅师与薄言之共同的努力之下,他没有看出房间内藏有人,再加上薄言之耗在康乐公府这一个多月来他都没有能吸食到处子的鲜血,如今眼前又有一具完全符合他猎食口味的身体,尸王不再多想,转身伏下抓起少年的手腕狠狠一口咬了上去,吸了数口之後又转到少年眉尖咬开皮肉准备吮吸。
「灵运,如果尸王吸完那个少年体内的鲜血,他便活不成了。」慧远禅师以传心术问道:「我以前给你驱鬼的那两张符咒呢?」
谢灵运伸手入怀摸出那两张用朱砂写满经文的明黄符纸,抛向专心吸血的尸王。薄言之张口吹出一股冷气,将符纸一前一後送到尸王那里,径直扑向黑气前方额头与後背的位置。
「啪。」两张符纸同时贴到尸王身上,那团庞大的人形黑气轰然发出一声阴沈沈的怒吼,慧远禅师收回支撑谢灵运屏住气息的手,飞快解下披在身上的袈裟「呼」的一声扔向黑气,将尸王牢牢束缚在里面。
趁老禅师跳出来念动经文伏魔的同时,薄言之召来古剑,手掌翻仰一剑毫不迟疑狠狠刺向袈裟正中。
「呜!」被红色袈裟裹住的尸王爆发出一阵疼痛难当的哀嚎,伴随著吼叫声这间屋舍的大梁与房顶上的瓦片颤栗得厉害,摇摇欲坠;房中大小家俱轰然倒塌,谢灵运在慧远禅师的眼神示意下抢先将晕劂的少年抗到屋外庭院中,他转身见好友嘴中伏魔经文滚动,好似有一个个金色的小字从老禅师口中吐出,一一打向尸王,透过袈裟进入将那团被佛家法衣捆住的黑气击得颤动不已。
尸王发出一声大喝从地面一跃而起,身上袈裟尽碎,握著古剑的薄言之猝不及防被弹开,脸庞被尸王的妖力震得四处乱撞的气流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殷红的血丝涌了出来。
「快刺他头顶。」慧远禅师喝了一声,谢灵运不及细想跃身前往,忍下接近尸王感到的不适一口气拔出古剑,弹身高高跃起依好友之言旋风般将兵器刺入尸王头顶的位置。
黑气再次发出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嘶吼之後渐渐归於平静,慧远禅师见尸王似乎没有了动静这才松了口气,抹去脸上激出的汗水来到有些发呆的谢灵运身旁,看著躺在地上的黑色气团越来越小,目中露出欣慰的神色。
「幸好这把剑是上古灵物,再加上灵运似有仙缘身体异於常人,你挥动古剑斩妖与有法力的人施出的攻效差不多,所以补上的这一剑才使尸王要害受到重创。」
「哈哈,我果然非比常人,难怪可以轻易看见言之没有化成实形以前的魂体。」谢灵运闻言甚是得意,连连自夸。
「这家夥有什麽仙缘?我看不过是凑巧罢了。」薄言之看不惯谢灵运的自大,翻著白眼冷冷说道。
谢灵运正待再说,那团在古剑下变得如同圆盘般大小的黑气忽然「蹭」的一声飞向夜空,转瞬不见。
「坏了,先前老衲以为有伏魔袈裟与真经的打击,再加上你们那几剑便能够灭了尸王,没料到他的原神如此强悍,竟能忍心甩下千年道行脱窍离身而去。」慧远禅师连连摇头,「如今他这一走,少不了又要害人重修妖法。唉,早知如此,老衲之前应当立即打破他的原神,白白浪费了一个趁他分神之下得来的大好机会。」
「老禅师不必自责,尸王在我们手下受了重创,他此去必定会附身到凡人体内。」薄言之温言安慰,「只要我们找到那人,应该可以想办法消灭他。」
「这样一来又有一个无辜者因尸王身死。」慧远禅师叹了一口气,尽管明白被尸王附体的人其实已经死亡,那只不过是一个顶著人皮的躯壳而已,但是想到自己大意连累一条生命逝去,他还是相当心痛。
「事已至此,我们再後悔也无法了。」谢灵运也插话进来相劝,「不如快些离开此地罢,免得刚才的声响引来邻人观看。」
慧远禅师点点头,转身迈向门外。薄言之收了迷人心智的雾气,与谢灵运一块看了看一片狼籍的屋舍,随即紧跟老禅师离去。
他们来到屋外走了数十步,果然巷内有不少人闻讯正向这边赶来。谢灵运不自觉拉著薄言之的手大步急奔,不消一刻甩开人影来到街角。
「现在我们得知害人原凶的真面目,但是我要如何捉住他让那个蠢皇帝心服口服呢?」谢灵运放缓脚步说道,手却没有松开。
「这是你的事了,自己想办法。」薄言之很不讲义气地轻声说道。
「言之,你怎麽能过河拆桥?难为我和老禅师让你摆脱了尸王的控制。」谢灵运笑道,转眼看到薄言之脸上那道渗著血丝的伤口,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掌轻轻抚上去,「刚才割伤的吗?」
薄言之微愣,似是没有料到谢灵运突然有此一举,直到谢灵运抹去滑下的血丝收回手他才回过神。
「奇怪啊,最初看到你诛杀那些山妖的时候,你的皮肤似乎可以将他们的血吸进去,而你也能治愈别人的伤口。为什麽现在反而不能治好你自己的伤?」谢灵运奇道。
「灵运,你忘了这些日子以来,你时常喂鲜血给薄施主服下麽?」慧远禅师插话进来,「我知道如果长年有人这样一直为薄施主提供鲜血,终有一日他会重新变回真正的人。」
「老禅师的意思是言之的魂体现在已经开始转化为人的躯体了麽?」谢灵运瞧著薄言之察觉到负伤之後,施法让脸上的伤口渐渐消失忍不住喜道。
「你这麽高兴干什麽?我不觉得做人有什麽开心,还不如当鬼来得逍遥自在。」薄言之冷冰冰地开口。
「言之,此话差矣。活在世上可以享受到很多美好的事,就算日子不长但也是段非常棒的回忆。」谢灵运深深凝视冷若冰霜的鬼魂柔声劝道,「你在那麽年轻的时候不明不白地死去,难道没有想过好好再活一次吗?」
薄言之心头微震,抬眸向谢灵运望去,对上一双充满期待与温暖的眼睛。
「变回人,去做你一直想做但来不及做的事,去享受那些你现在这副魂体感应不到的东西……我相信,你再来一次的人生肯定会比以前更加精彩。」谢灵运自顾说著,丝毫没有察觉他脸上露出的期盼与执著;心中只想让这个来自异界的朋友留下来,其余的事再也没有考虑了。
薄言之迎上这样一双热情洋溢的眼睛,心里也禁不住微暖。早在琴剑中时,他感应到父母去世,如今世上没有疼爱他的亲人,再加上情场失意,薄言之对人世没有依恋,但又不愿就此糊涂去轮回道投胎忘却一切。
因为他不想忘了现在拥有的记忆,不怪那是好是歹,总归是他薄言之的一生。静静望著谢灵运,薄言之没有在这个被他归认为自大狂妄的男人眼中发现丝毫的虚假,对方仅是希望他留在人间好好再活一回。
不管如何,有谢灵运这样真心对他好的朋友,薄言之还是感到非常欣悦,心中暖暖的自不必说,但他脸上仍然淡淡裹著一层寒霜,只是眼里没有了冷意。谢灵运见薄言之这副模样,心中砰然跳动忍不住紧了紧握著鬼魂的手。
「言之?」蓦然一声惊讶的叫喊从後面传来,谢灵运与薄言之转身望去,看到刘裕带著一队士兵正好经过,看他隆重正式的穿著,应是连夜被晋安帝召去商议了什麽要事。
薄言之刚刚温暖些许的眼神立即冰冷,他转回头不想再看刘裕一眼。
「你怎麽会和他在一块?」刘裕见薄言之的手被谢灵运紧紧拽在手中,两人的神情似乎颇为亲密,心妒之余竟连一声对谢灵运的客套尊称也忘记说了,脱口便责问。
「刘大人,你认识我的朋友吗?」谢灵运强迫他不要露出厌恶的面容,因当薄言之是好友的关系,他如今相当看不惯眼前这个用情不专、谎话连连的同僚。
刘裕不答,两只眼睛注视著薄言之的手掌,侧头让身後那队兵士驱散街上人群再让他们先行回营了。
「言之,你听我说,我们之间有太多误会。」刘裕见四下清静连忙上前站定。
慧远禅师乃有道高僧,见状退避数丈不愿倾听他人私语。谢灵运本不想离开薄言之身旁,但他了解鬼魂性情明白对方的傲气不在他之下,他知道薄言之不可能原谅刘裕虚假的言行,亦知若不让薄言之与刘裕说清楚,这些事始终是魂魄心中之刺。
所以谢灵运在微一思索之下也向後略退了几步,留下目光如冰的薄言之与满脸焦急的刘裕站在僻静的街角。
「言之,我与你相识之时不得已用了假名。当时我在一名心胸狭窄的人手下为官,我看出他并非明主所以那段时间称病避其耳目四处寻找良将,培育自己的军士是为了不让那人起疑。」刘裕解释道:「与你相识後,我有好几次想告诉你实情,但我在军中的声名甚响,稍有差池便会让人知道我在暗中培养势力……」
「说到底,你始终没有相信我,而且你现在……」薄言之想到曾经看到刘裕与他妻儿那幕其乐融融的画面,心中仍然感到刺痛。
「言之,难道你心中没有一点感觉吗?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当年你问我姓名之时,我看到你坐在亭栏上,好似将夕阳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