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摸着你的胸口告诉我,你只是爱我这个人么,你能么!
1
春节过后是机场最繁忙的几日。
最难熬的就是等待安检的时候,到处都是悲欢离合,看别人哭哭笑笑,跟电影似的。苏镜希有些闷,说起来不过是十个多小时,却与这里隔了一万公里,几乎是在地球的另一面,想起来都觉得可怕。不知道看的是不是同一片天空,看到的小熊座的位置,是不是都在头顶的正北方。
坐在半开放式的咖啡厅里,他出神地盯着手边的咖啡,纯渊随手翻着时尚杂志。在苏镜希的目光第N次在大厅的人群中搜寻的时候,纯渊这才出声说:“别找了,春绯一大早就去图书市场了。”
“我又不是在等她!”那表情和口气与某人如出一辙的爱逞强。
“呵,你们俩真的很像。”纯渊的笑声低下来,“镜希,别怪她。”
“她也太任性了,别人送的礼物她竟然说是破烂东西,那口气真的过分,根本不是我认识的春绯。正好,反正也是我错在先,大家就老死不要往来了!”苏镜希握了握拳,“本来就是一个麻烦精,算了,不理也好——”
尾音被噪杂的人声和安检处的广播扯断,没头没尾地落在空气里,带着不确定。没有人反驳,或许在等着纯渊的安慰,被骂两句也好。但是很快地他便清楚,那不会是纯渊的性格。英俊的少年在他对面,似笑非笑,苏镜希也受不住了,拉起行李硬声硬气地说:“我要走了,恋妹狂你买单。”
在安检口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望,被安检人员催促着,有些难受。
于是背起包,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旋脚往里面走。只留下一个利落的线条优美的背影。每次两个人分别时,都是苏镜希看她的背影。她从来没有回头再去看一眼,显得怪矫情,她的性格太僵。
偶像剧里会有的通俗桥段,男主角送女主角回家,女主角总是走到门口,一步三回头。男主角痴痴地望着女主角,快要走到看不见的位置,像生离死别似的,心惶惶然地再飞扑回去,两个人紧紧地拥抱。
呵,用在这里并不合适。
但是春绯却真正的感觉到难受,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是斗嘴,甚至到了两看相厌的程度。也许从未离别,所以才发觉离别真的是件太可怕的事情,所有的好都涌上来,像碎片似的,扎得人想哭。
春绯往柱子后面躲了躲,确定相关的人都离开,这才愣愣地面对着空气发起呆来。被飞机带走了啊。一万公里以外的地方,仔细算来有7个钟头的时差,她休息的时候,他那边的太阳才刚刚落下去。
那就什么都不同了,纠结在这个问题上,她再也忍不住地蹲下身放声大哭起来。
等哭够了,她郁郁地起身,强迫自己不能像个没事干的悲伤文艺女青年。书里都是那么写的,你离开后,我那么悲伤,我那么想你。
这些话对他们来说都不适合。
如果真的与苏镜希在机场告别,正确的模式是,纯渊站在旁边事不关己的模样,而两个人会互相诉说不见对方是多么令人心旷神怡的一件事。最好的结局就是离开时会有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拥抱,他肯定会趁机扯她的脸,然后她踩他的脚。
两人同时吃痛地抽气,然后再继续斗嘴,热热闹闹的。
我那么悲伤,我那么想你,这是却是最难看的结局,做女主角真是辛苦。
2
开学前要做的准备工作极其多,春绯心情却意外地好,不像小彩变成了苦瓜脸,像上刑场似的,嘟囔着真的要烦死了,开学就有考试。
总是有很多像她这样临时抱佛脚的家伙,把春绯从家里拽出来,近乎厚颜无耻地要求她补习。具体约在哪里呢,都够烦的,在公园类的地方会冻成疯子。最后春绯想到第七个街角,是夏森澈的咖啡厅。恐怕是这个城市里,最能感觉到他存在的地方。
服务生端了冰淇淋来,小彩咬了一口大叫,好爽。补习的事情反而放在一边,像是来专门约春绯吃东西似的。
“有冬天吃冰淇淋的么?”春绯托着下巴,将课本上的重点一个个地画下来。课本已经被她画得乱七八糟,每次考试都做临时家庭教师,红色黄色蓝色痕迹,这次是绿色,像五彩脸谱。
“你这个人啊,就是太中规中距了,谁规定一定是夏天吃冰淇淋,冬天吃火锅啊,我偏偏要颠倒过来。”小彩像大姐头似的拍拍春绯的肩膀,“这就叫个性!”
“怪不得你的学生会长对你不感冒,原来是不喜欢你的个性。”她毫不客气地讽刺。
“吼!你这个人很过分耶!人家刚刚失恋啦!”小彩扑过来要抱她,却被春绯丢了抱枕像对待毒蛇猛兽,“你个非主流给我死开!” 小彩不依不饶,春绯怕了她,于是配合她的节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她感兴趣的事。
从某帅哥的女朋友多么普通,再到某明星的跨年演唱会,某品牌化妆品出了新款眼影,某新网游上线,某家店子的菜色很对胃口。甚至无厘头到不要去某家商场买东西,因为厕所人暴多。有的没的,千奇百怪的话题。扯到最后却停留在夏森澈身上,她面带垂涎地问,你们在交往了吧。
笔尖在课本上停留了半秒,又重新走动起来。
“没有。”
“嗳——”拖长的音调带着失望,“怎么这样——”
门口的一休娃娃风铃就是这时候响起来,左右站着的女服务生用甜甜的声音说欢迎光临。接着春绯就听见男女交谈的声音。女的说,你真是的,只是接机嘛。男的笑着回话,反正你也没来得及吃午饭啊。
春绯的目光擦过小彩的耳畔,怔怔地望过去。夏森澈拖着行李,米白色的线帽,肉红色的长围巾,衬托着依旧白皙的面色。他绅士地帮纪薇拉开座位,女孩看起来是精心打扮过的,很是登对。
“啊,是纪薇学姐和夏学长。”小彩也发现了,没等春绯阻拦,她已经回头招手喊,“学长学姐,好巧啊。”
糟了。她暗叫不好,根本来不及做出什么自然的表情很动作。索性就那么尴尬着。
纪薇反而大大方方地招手喊她:“安阳学妹,朱小彩,好巧啊。”
3
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注意到,还是故意的。纪薇要求服务生把位置换到春绯这边,小彩倒是很开心,没心没肺的,自然而然地坐到春绯身边。隔着桌子与夏森澈面对面,春绯倒是语塞,憋了半天才蹦出一句废话,刚下飞机啊。
嗯,还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夏森澈也觉得不对头,这种场面总是很难解释。女孩就郁郁地坐在对面,手脚都有些不自然。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纪薇和夏森澈聊些关于过年玩了什么,还有开学后一系列的考试,乱七八糟的。开始小彩还能插两句嘴,后来就趴在桌子上,沉闷地差点睡着。时钟指到二十一点,小彩忽然从桌子上爬起来说:“天啊,都那么晚了,我再不回去要被妈骂死了!”
春绯像得了特赦令似的随她站起来说:“啊,我送你。”
没等小彩拒绝已经被春绯连扯带拽地拉出来,如此迟钝的人根本没发现春绯的低落。强打着精神送小彩上了3路巴士,紧接着便是自己在等的车。
这个时间的人已经不多,又是放假期间,去郊区的巴士上难免冷清。她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司机刚要关门,只听见有人喊着等等,几乎是从快关闭的门里挤进来。春绯有点目瞪口呆,这样追车不是很危险么。夏森澈气喘吁吁地跑上来,却明显如释重负地笑开来。
“啊,幸好赶上了。”
“你不用送纪薇回去么?”
“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是带着戏谑的声音。
春绯将脸别到窗外,夜风吹进来,透骨地凉。怕是所有的怨气都被这风吹散了,只因为他一句,幸好赶上了。又别扭什么呢,她暗暗地恼。夏森澈将自己的长围巾围到她的脖子上,线帽也被强行扣到她的头顶。
“我不冷。”有些受宠若惊的要摘下帽子,却被夏森澈按住,带着威胁的口气,“着了凉我可不管你。”
“你不用对我那么好的。我从来没善解人意过,你送谁回家也不是我该过问的范畴。”春绯的指节握到发疼,“你没有义务总照顾我,反正——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我们是不是在交往,我们算什么。
春绯是真恼了,眼睛水汪汪的,过于激动的声音也泄露她的情绪。在空旷的车厢里面对面,因为太安静,所以声音大得吓人。唯一两个打盹的乘客被惊醒又闭上眼睛。
夏森澈栗色的碎发在唯一的灯源下显得异常柔软,眼波在夜色中荡起浅浅的纹路,极其好看的唇形微微上翘,这一切在阴影中,模糊不清起来。
“那么,春绯,你想要什么关系呢?”
夏森澈的脸在眼前放大,额头与额头亲昵地抵在一起。与他预期的效果相同,春绯无意识地把手放在他的领口,本来是推开的姿势一软,手指缠绕起来,像是要把他拉近些。呼吸与呼吸暧昧地纠缠,她不敢睁开眼。
“交往的关系,怎么样?” 把坏事变成好事,是的,他总是这样,像天使般美好的男生。春绯欣欣然地,从内到外地暖。而他大大方方地将自己毛蓬蓬的脑袋揽过去,是心跳的位置,坚定有力。
她有些不知所措,脑筋不太够用:“我我我我我我我不冷——”
他轻嗯一声,手指依旧死不悔改地埋在她的发丝里。
在别人的面前,春绯应该是个很木讷又不可爱的优等生。但是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是生动鲜活的。是的,他都明白,自己在她的世界里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其实没告诉她行程,只是抱着恶作剧的态度。他想看她平静的脸上荡漾起惊喜,却努力压抑的可爱表情。
从车窗玻璃上,春绯看到夏森澈又在笑,下巴磕在自己头顶上。他很累么。看起来精神很好,根本不像。那代表什么。交往的关系么。有什么情绪快要爆炸了似的,春绯将脸往他怀里蹭了蹭,毛茸茸的小猫似的。
“春绯——”
“唔,怎么了,是不舒服么。”她吓了一跳努力地从他胸口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