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浦诗曾悉心研究过她姐姐的战术,以稳扎稳打为主,很少出现偏招怪招。那么如果要击溃西浦月的队伍,最简单的就是使诈,不间断地进行着诈骗。
敌军先用足够多的兵拖住西浦月,接着再撤掉冷兵器换上战场上少有的□□进行远攻——此时只要用足够的火力虚张声势就完全可以蒙混过关,偶尔再派小队从西浦月的身后进行近战。以她传统的打法,是绝对不会冒险派大部队剿灭敌军远攻部队的。这样一来,也就会在段时间内死死地拖住西浦月。
接着敌军再将这些部队抽调去抵抗攘夷军的主力,具体战术就要看敌军将领的脑袋好不好使了。不过少了一支主力部队的支撑,攘夷军溃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没错,战场上的大体状况和这名黑发女子西浦诗的预料只有毫厘之差。在她与零番队汇合后,她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假情报放在了西浦月的随身行李中,为的也是彻彻底底地完成“嫁祸”一事。这样一来,她悬着的心算暂时安稳了下来。
假意了解了一下现状,接着她便像她所想的那样派出了大部队攻打那一大批的□□。所留下来的小部分队员被天人的散兵缠住,虽然连续的车轮战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但只要大部队行动足够快,就绝对不会出现危险。
等到零番队终于可以回过头支援攘夷军的主力时,西浦诗这才发现军队早已撤退回了驻地,但本应最为精神的银时却和与她没什么交情的桂一同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
西浦诗倒也眼尖,揪住本不应集合部队的高杉问道:“阿银呢?”
高杉也不恼,只是脸上稍显几分不快,“和桂被困在了山谷中,”说道这里高杉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天人的数量非常多。”
“具体方位。”
高杉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确定地看着对方,忘了对方有着时刻打断他人问话的习惯问道:“你为什么——”
西浦诗将脸转向一旁同样在整理队伍的坂本辰马答:“你们不是都相信他们不会死吗。”接着又将脸转向高杉,“那我有什么理由相信天人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本以为对方会用特派员之类的名号禁止这次看似没有意义的行动,更别提会允许他们去搭救在外人眼中早已阵亡的战友。但实际上对方却要和他们一同去救他的那两名不怎么精明的同窗。这无疑是让他惊喜的,于此同时,他也简单地回复着:“跟上。”
当这路援军气势雄伟地喊着一句句冲的时候,西浦诗望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天人,心里莫名地感觉到不平衡。
靠,我的人你们也敢——
……我的人?
都说了单箭头银时是任务需求哟,入戏别太深了啊。
而西浦诗背后一名即将偷袭成功的天人也被她猛然回身一刀劈落了武器,接着又被她一刀送到了三途川。
分心太严重了啊,会出人命的。
接着西浦诗又是回身一刀,和身后的不知名的接应一同与天人战成一团。
有了援军的加入,天人很快就或撤离或阵亡的离开了刀剑的视野。只不过仅仅挽回了这场小战役的胜利,并不能影响大局上已然成定局的失败。一路胜利到现在的攘夷军,也算是用血流成河的结果换回了一次败绩。
然而这首败,很可能就是屡败的开端。
作者有话要说: 天人:你现在完全没有需要替罪羊的必要,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
阿诗(望天):……大概是因为,嗯……我想要上交给国家吧,嗯。
天人:……
西浦月:……
阿诗:咦?这个梗真的已经冷成这个样子了吗?你们多少给点反应嘛!
天人:……
西浦月(试图转移话题):啊啊说起来为什么就只有我的前缀是三个字啊?好歹保持一下队形嘛。
阿诗(盯):……
天人:……
替(xi)罪(pu)羊(yue):咩……
翻译器:说起来前缀怎么越改越长了啊,不保持队形怎么想都很不秒吧!以及我为什么会发出“咩”的音节,还有为什么翻译器会把这么短的音节翻译成这么长的一句话?最后……为什么翻译的越来越长甚至还会出现心理活动啊!
☆、替罪羊·全
从还没有记忆开始,西浦月最喜欢的事就是抬起头仰望天空,怔怔地望着那渐渐由蓝转黑的天空。
战场上,黑云匍匐着压在心头,就算她再怎么向往天空,天人都会用热/兵器抵住她的双眼,嘭地一声将子弹打入脑中,让她只能看见满目苍凉。
在西浦月的记忆里,只有一天的天空格外明亮。
那是多年前被白雪映出的天空,干净地不染一丝尘埃。但这一天的回忆,带给她的却只有可怖的血色。在这天,她的父母丢下了她尚不足月的妹妹,大雪封住了山中的人出行的脚步,也封住了婴儿渴望在人生中向前迈进的脚步。
那或许是她记事的第一天,她的父母将她那还不会开口叫“爸爸”、“妈妈”的妹妹丢在了雪地中的岩石上。那时,她还懵懂地问着她的父母,“我们为什么要把妹妹放在这里呀?”
片片雪花纷飞,飘落在她父亲的发梢上,她的父亲苦笑道:“因为她很喜欢这里,她要在这里多和雪花一起玩啊。”
父亲怀中体型娇小的西浦月皱着眉头,丝毫不懂得看人脸色,继续打破砂锅道:“可是妹妹好像并不喜欢这里,她一直在哭呀。”
回答她的,只有耳畔呼啸的北风和父母无言的沉默。
她的母亲向前走了几步,将早已准备好的护身符塞进婴儿的怀中。西浦月依稀记得,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那黛青色的护身符上绣着爽朗的字——“西浦诗”。
似乎婴儿像察觉到什么一般,在母亲的手离开她的身体后,她便哭得更厉害了。惊得雪花氤氲在她身畔,冬鸟扑棱翅膀抖落了一地的雪块。但短暂的喧嚣过后,雪地中剩下的就只有死寂。
西浦月的父母抱着她沙沙地踩在雪地上,只留给婴儿视线一星背影。哭到这里的婴儿似是哭不动了一般,半张着嘴,费力地睁着她那双眼睛,和苍茫寂静的雪地融为一体。
婴儿的身旁半点温暖都没有,刺骨的寒意顺着被雪浸湿的棉衣钻进心尖,瑟瑟发抖的她也似乎明白了哭闹没有半点作用,便下意识地缩了缩四肢。
白色的天空下雪还在下,似是掩盖了眼前的一切离别,将每一颗心都结结实实地冻在了那里。
时过境迁,当西浦月再次经受骨肉分离之苦时,心中被天人的弑亲之仇所支配,毅然决然地踏上了战场。从一名默默无闻的医师,一步步走到攘夷军的核心位置,为的不过是用手中的刀一次次地挥下,砍下那些入侵者的头颅,还更多人一个平静的,谈不上温暖,但绝不会有分离的家。
可沉静多年的单纯的私欲,在和西浦诗重逢那天似是被针戳破了一般,爆炸似的填满了她的内心。任谁也不会想到,在人海茫茫的攘夷军队中,有人会将先前毫无交集的二人抽调在同一部队中,离散多年的姐妹也因此有了重逢的机会。
但西浦月也绝不会想到,当她偶然发现西浦诗的护身符又和她相认后,西浦诗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女人不在家相夫教子,上什么战场,杀什么天人。”
“那你呢?”
西浦诗沉默着,撇了撇嘴说:“我这不是没办法吗。”
西浦月轻笑了声,拍了拍她妹妹的肩膀说:“抱歉了。”
“啊……你其实,不用道歉的。你的……我们的父母也没有做错,要是硬要把我留下来,到时候说不定我们一家都要在那时候送命,更何况我现在不是很好吗!非要怪罪谁,那就怪天人好了。”
西浦诗的这番话没有半分虚假,哪怕养育了她十多年的人每天都不厌其烦地对她说,当年她是怎样被抛下的,她都无时无刻不对着那小巧的护身符发呆,想象着将来她认祖归宗后,会有一个怎样的温暖的家。
“对了,西浦月,”——碍于队中的职位,西浦诗始终不肯开口叫出姐姐二字,“你……我们的父母现在如何?”
“啊,他们啊,想必是在一个没有战乱的地方过得很幸福吧。”说罢,她还勾起嘴角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憧憬。
姊妹二人相对无言,却也丝毫不觉尴尬,各怀心事地进行着按部就班的生活。
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种乱世中姑且还算平静的生活也被残忍打破的呢?
大概在那日西浦诗进行例行的调查时,将她支向那个似是有意的方向后,她们二人心中才有了暗流吧。
西浦月相信事实,但更相信她自己。她确信那日她所递交的绝对不是什么所谓的“假情报”,那日她亲眼所见,亲手所绘,不会有假。
但事实却是,因为她的情报,攘夷军部署大乱,让她们的零番队未经出师便狠狠地败了一把。
最近西浦月抬头仰望日空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头顶挂着的除了那抹奄奄一息的日光外,就是那些消极怠工的云层,它们半分动力都没有地在天空中匍匐前进。这可不是什么暧昧的慵懒景色,而是垂死之人的拼命挣扎。
她甚至在这片要命的天空下怀疑起了西浦诗——哪怕日后她更确信了这个想法——但这都让她萌生了逃离这篇土地的想法。
是啊,女人这种多愁善感又喜欢自怨自艾的生物,为什么要上战场呢。
昼夜缓缓更替,前线部队中零番队的大旗也渐渐立了起来。没过多久,由西浦诗带领的零番队再立战功的战役又开始了。
但这次战役中,她却被往日近乎算无遗策的西浦诗派往了她不擅长的侧翼打后援,更为糟糕的是,天人像知道她的弱点一般,使用的计策就如同多年前,西浦诗与她在沙盘上讨论的一次战役所用之兵法一样,分毫不差如出一辙。就连她临时改变作战方略后,当年西浦诗所做的举措也被天人们学得有模有样。
她不由自主地确信那个她万分想逃离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