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我会想,爸爸和我怎么就带着性命逃脱,而那么多人却没有。我并不强大,爸爸也是。有时,我感觉好像他们只是允许我们存活,乔治。我讨厌他们的仁慈。我想要反击并亲自摧毁伏地魔,但是没有足够的反抗者。我们一无所有。没有人出头。
“因此,或许我应该停止希望你醒来,乔治。因为活着只有黑暗、厄运和死亡。留在你所在的地方,无论那是哪里,或许你至少可以避开这个地狱并安全。”
乔治突然发出了深深叹息。在几年前,她会跳起来,将这认为是他正在醒来的信号,期待着他下一分钟就会睁开双眼——但是现在,她知道这只是某些条件反射。一直发生,没有任何意义。
“我爱你,乔治。”她低声说,并亲吻她握着的那只手。“爸爸也爱你。我们想念你,并希望你安好。生日快乐。”她补充,几乎忘记。“你的生日是明天。你即将23岁。我给你带来了一些东西,来自我和爸爸。”她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音乐盒。
金妮将它放在床头柜上,对它皱着眉。“我知道这不多。”她承认,“但没关系。我知道你有多么喜欢古怪姐妹,因此,我施了魔法,让它演奏一首她们的歌。我在格里莫广场找到了它,但它没有被诅咒,我保证。希望你喜欢,乔治。
“我们爱你……再见。”
她站起身,就好像在他身边的一个小时内老了五十岁,她俯下身亲吻他的前额。他的皮肤在她的唇下像羊皮纸一样冰冷干燥,当她放开他的手时,它毫无生机地落回了他的身边。
麻木、疲惫和饥饿,金妮找到了卡西,告诉她自己要离开。
“我们会好好照顾他。”卡西承诺,她再次紧紧地拥抱了金妮。“他在这里再好不过。圣芒戈现在是英国最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我们信任你,我和爸爸。”金妮说。“时不时给他听音乐盒,好吗?”卡西庄重地点头,最后道了再见,金妮走向门厅,进入了一个特殊防护的壁炉,通过飞路粉网络回家。
第一章
晚餐是一件惨淡的事情。金妮对她的父亲说了与乔治道别并不会再回去的事情,令人惊讶的是,他很好地接受了。当想起乔治孤零零地躺在医院里,金妮的晚餐——对莫丽的完美炖菜的拙劣模仿——就沉重地压着她的胃。没有人应该孤独,她想,但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支撑这种信念。
在洗完碗后,他们安静地坐在壁炉旁,亚瑟拿着最新一期《唱唱反调》,金妮在看赫敏的旧笔记。在霍格沃茨这种古老巨大的城堡被毁后,金妮没有结束她的六年级。阅读赫敏整洁的斜体笔迹令人安慰;就好像赫敏并不遥远,或许就在布莱克家的图书室寻找有用的咒语,而哈利和罗恩则在附近下棋。
“金妮。”
她父亲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当她提起乔治时,他几乎不对她讲话,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只在有重要事情对她说的时候才会开口。
“怎么了,爸爸?”她说。
他正注视着《唱唱反调》上的东西。“你不能再待在这里,金。”他轻声说。
“什么?”
亚瑟闭上眼睛。“我不能让你待在这里,像这样生活。你仍然年轻,有大把岁月。”
“爸爸。”她将赫敏的笔记放到一边,在椅子中俯身。“我属于这里,与你一起。我们只剩下彼此,我们还有反抗势力要支撑——”
“反抗势力?”他发出一声低冷的笑声。“金妮,凤凰社和其同盟都被消灭。你明白吗?每周的《唱唱反调》上都会报道新的死亡和失踪,我们不能赶不上食死徒增加的速度。我们败了,金。我们战败了。”
“不,不。”金妮低语,眼中涌出泪水。“只要有希望——”
“他们上周抓到了穆迪,我告诉过你吧?”亚瑟说,隔着阅读眼睛看着她。“杀死了五个食死徒,但他也死了。好几年都没有人听到卢平的消息,他们开始怀疑他也死了。麦格、蒙顿格斯、斯克林杰,大多数威森加摩。我们的所有高级人员都死亡或失踪,金妮,剩下的人都像我们一样躲藏起来。但是——但是那是什么样的生活啊?”他摇着头,注视着火焰。“你快二十岁了,金妮,你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你想要这样生活一百年吗?你不想再次骑上扫帚,去游泳,再次呼吸新鲜空气吗?”
金妮转过身,随意地抹去滚下脸庞的泪水。想起那些懒散的夏日,她与她的哥哥们打魁地奇,几乎就像在观看别人的人生。太阳是记忆,阴影也是记忆,因为她已经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花朵?它们是什么味道?当她光脚穿过陋居周围的草地,那是什么感觉?
“我想要你过自己的人生,金妮。”亚瑟说。“生活得尽可能丰富,这样,当你回头时,会觉得它值得。”
“那你呢?”金妮哭泣道。“那么你打算送走我,独自留在这栋房子里吗?”
“我不是独自一人。”他说。“还有乔治。我一直在考虑将他送到这里来,叫一个医师来——”
“不,爸爸。不。”她用颤抖的手穿过头发。“谁来为你做晚餐?谁来打扫房子——”
“金妮。”他说,宽容地微笑着。“我能照顾好我自己。你认为做了莫丽普威特的丈夫三十多年,还不能学一两样东西吗?”
“你怎么办?自己在这里?”
“我可以为那些躲藏的人提供床位。”他若有所思地说。“给那些旅者一个安全的地方。反抗势力的一个总部。”
“我们现在就可以做这些事。”金妮坚定地说。“我不会阻挠你。我现在也是反抗势力中的一员。”
“不,你不是。”亚瑟说,他的声音中现在有一丝恼火。“你知道什么是反抗势力吗,金?是像我这样没有什么可失去的男巫和女巫?我们见过人生,我们见证了伏地魔崛起和覆没的两场战争,我们老到就算死也不会后悔。每一项任务都失败了,我们每天都在失去越来越多的男巫和女巫。我不能让你被牵扯进去,金妮。我想要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结婚,开展一个家庭。我不能给你很多,我从来都不能,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真实的人生。”
金妮感觉自己的心要碎了。他不想要她在这里。不是要待在一起、保持坚强、聚集人员吗?一方面,她知道这都是为了她好,或许有一天,她可以再次找到真正的幸福。另一方面,她固执地绝不同意将她的父亲独自一人留在这里,但她不是很听从自己固执的那一面。
“那你的计划是什么?”她顺从地说。“我认为所有的国际幻影移形点都被食死徒严密守卫和阻挡。”
“是的。”亚瑟赞同道。“至少公用的是如此。”他俯下身,将《唱唱反调》递给她,让她看向右边的半页广告。
英国的女巫们!你梦想成为婚礼上的女孩吗?
你勾画了一个美丽优雅的仪式吗?
你的白马王子是一个美国巫师吗?
这不再是梦!
斯皮尔曼的速配代表最优秀的美国魔法界,他们为他们总听说的可爱英国女巫们憔悴!
只要寄过来一张你的近照,两个星期内,你的梦中巫师就会联系你!
金妮读不下去了。“你想要我做一个邮购新娘?”她叫道。
“我已经看过了。”亚瑟说。“他们是英格兰唯一一家秘密幻影移形点仍然运作的公司。如果有另一个选择,我会接受,但这是让你安全离开这个国家的唯一方法,金。”
“但是——但是——一个邮购新娘,爸爸!”
他耐心地看着她。“你是想嫁给一个会照顾和保护你的巫师,还是生活在这里,掩耳盗铃地假装一切都好?”
“爸爸,我——我不能。”她把杂志递还给他并站了起来。“我甚至不会考虑做那种事。对不起。我要睡觉了。”她亲吻了他秃了的头顶,上楼回到她的房间。
一个邮购新娘!当她走上楼梯时,这些话语回响在她的耳边。她的脸颊仍然沾着泪水,她穿过走廊,当她经过镜子时,它心不在焉地说:“振作起来,亲爱的,没有人喜欢红肿的眼睛。”她打算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在床上蜷缩起来,但左边的第一个卧室让她停了下来。
过自己的人生,金妮。
莫丽几个月前就会将这些房间打扫干净,所有东西都装在盒子里,被整洁地贴上标签放置好。但莫丽不在,金妮或亚瑟每次试图打扫其他卧室时,他们会立刻想出不管这些东西的借口。
“也不妨碍我们。”在他们两年前的最后一次尝试后,亚瑟说。“我们不需要这里的任何东西。”
“就放那儿吧。”金妮赞同道,他们就这样放任不理了。
金妮走进了第一个房间,当跨过门槛时,她忍住了一个喷嚏。灰尘积了一英寸厚,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灰色毯子,但即使这样,她也可以认出这是比尔和芙蓉的房间。
金妮伸出手,擦干净一幅仍然用魔法贴在墙上的深色海报,发现那是巴黎的地平线。当然,是芙蓉的杰作。床没铺,棉床单发皱褪色,旁边的床头柜放满了比尔用来压制他的狼性的药剂瓶。化妆品散落在梳妆台上,一件需要织补的衬衫搭在一把椅子上,几张一个金发小女孩的照片被塞进了镜框中:芙蓉的妹妹加布丽。他们的衣服仍然挂在衣橱中,凌乱堆在一个桶中的脏衣服永远都不会被洗了。如果没有灰尘,这看上去就好像他们随时会回来。
“嘿,金金。”比尔会说,像她还是一个孩子时那样拉着她的头发。比尔是唯一总是认真看待她的哥哥,不只将她看作妹妹。当金妮相信自己的衣柜里藏着一只怪物时,是他耐心地聆听,当罗恩和双胞胎欺负她时,是比尔捍卫她,是比尔第一次教她如何飞行。
当他死时她为什么没有感觉到?为什么天空没有裂开,她脚下的大地为什么没有颤抖;为什么他临死时的尖叫没有回荡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