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成才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得到名单的方法。可是他除了拿货,基本就没有接触赵伯的机会了。不能暴露,不能硬抢,只能想办法探查名单藏处,然后用偷录内容,再交给“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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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码头。
“砰!”
随着一声枪响,台阶上一个身影仰头向后倒下,落入海中。
海水瞬间涌入他的耳鼻口中,难以呼吸。染在遍体鳞伤的伤痕上,让他的身体疼的快要麻木。
然而,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倦怠席卷而来,从四肢百骸弥漫到全身,直到涌上大脑。
明明顺利的偷到名单交给了“北”,明明没有暴露,明明马上就能功成身退。为什么…为什么会遇到那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避开之后,会被带到这里…
眼皮好重,睁不开眼睛了…
很痛,也好累…
他可不可以,暂时…休息一下…
最后的视野里只有那一片漆黑,成才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渐渐沉入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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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站在病床边,凝视着床上那张苍白枯瘦的脸,即使眼睛酸涩,也依旧一眨也不眨的注视着。表情看不出一丝破绽,但紧攥成拳的手却出卖了他内心的颤抖与隐忍。
如果不是铁路就站在门外,他几乎都要忍不住去抱住床上的这个人,用手去抚摸去感受这个人的体温,去确认他…还活着…
几个月,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就变成了这样,呼吸微弱的躺在这里,身上盖着刺眼的白色。骨瘦如柴,伤痕累累。
成才眼下一片青黑,胡子拉碴,脸上干瘦,颧骨凸起,一点也不好看。可袁朗却一分一秒都不想移开目光,只能用眼睛一遍又一遍的顺着他的五官描绘着,想要牢牢的记在心里。
“走吧。”铁路看了看表,在门口催促了一句。
袁朗几乎挪不动步子,他不想离开,他想陪在这里,直到看着成才醒过来。然而…他不可以,原本这次探视,都属于违规。想要留在这里,更是不可能。
“…该走了。”铁路叹了口气,却还是出声提醒道。
袁朗狠狠地咬着舌尖,最后看了病床上的人一眼,忍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酸涩,转身,脚步沉重,走出了病房…
成才刚刚做完手术取出了子弹,还在发烧,清醒以后还需要被隔离检查。
得到消息之后的袁朗,几乎是狂奔到铁路的办公室请求探视。
铁路甚至能回想起袁朗冲进自己办公室,眼里布满血色,那种随时要发疯崩溃的样子。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这个样子的袁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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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队,除了袁朗,没有人知道成才已经完成任务回来了。
不,也许有一个人知道。
吴哲站在袁朗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声音里沙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袁朗坐在椅子上,什么也没有做。听到敲门声,才收回毫无焦距的目光。
吴哲推开门,走了进来,在袁朗对面站定。
“…什么事?”袁朗想扯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却发现自己已经疲惫的难以继续装下去了。
吴哲眼神闪了闪:“成才,回来了吧。”语气肯定。
袁朗看着吴哲,他知道,吴哲也知道。
吴哲比成才先结束任务回来,然后他看着袁朗这几天状态不在的强装着懒散和笑意,就知道,成才出事了。
“你这样,再过一段时间,谁都看得出来。”吴哲猜测到成才现状可能不太好,但也想先把这个不在状态的队长的事解决了。
袁朗阖起双眼,不做回答。
吴哲皱起眉,沉声道:“如果你已经忍不了,就请拉开更远的距离,不要再贪求更多!”
袁朗睁开了双眼,布满血丝却依旧深邃的闪着寒光的眸子里,却已是坚定,一字一句的说道:“所以,我不想再忍了。”
吴哲一惊,紧紧的盯着袁朗。
袁朗目光毫不闪躲的直视吴哲:“既然我们是把每一秒都当做最后一秒去活的那群人,其他无关紧要的东西,与…相比,有什么意义?”说着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是我自己顾虑太多,所以我现在,不必忍了。”
因为是随时会离开的人,所以不想遗憾,所以不再压抑,所以要去争取。吴哲读懂了,这个永远洒脱狡猾的队长眼里不容置喙的坚持。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的坚持,不伤害成才,那就随便你。”
袁朗轻轻勾起了唇,露出了这些天以来第一次真心的笑意,眼底一片暖。独自走在一条崎岖艰难的道路上时,朋友的支持,是那样值得珍惜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完。
应你们的呼吁,太虐的地方略过了。
队长坚定了,不过也很难。
还有,亲们把温心脑补的真可怕,我透露一下,她不是什么组织的人。
淡定,按照正常的思路猜测一下就好了。
☆、第三十八章 痛
废力的睁眼,朦胧的看见一片刺眼的亮白,眩晕感让成才不适的闭上了眼,动了动身子,身上隐隐作痛。
虚弱的没有力气说话,最后的记忆是沉入海里时看到的天空…
而他站在活下来了,消毒水的味道,这里应该是医院。
成才再次睁开眼睛,艰难的侧头,床边趴着一个人,不认识,是谁?
“唔…咳咳…你醒了?!”陌生的女人一下子站起来,赶紧按下铃,呼叫医生护士。然后从一边倒水,用棉棒一点一点浸湿着成才的唇。
成才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疼的说不出话。
女人看他这样,摇了摇头:“你现在还不能马上就喝水,先让医生过来看看吧!”
成才闭眼,费力的点点头。
几分钟之后医生带着几个人来了,几个白大褂一边查看成才的身体情况一边拿着什么东西讨论。
“是这样的,您受的皮肉伤并不重,子弹也取出来了,这些外伤修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但是…”一个戴着眼镜的医生,看着手里报告,继续道:“通过血液检测,您体内…摄入过量。我们已经联系您所属部队,具体解决方案由他们来决定。您好好休息。”
然后几个人就离开了病房。
成才靠坐在床上,看着他们离开,目光转移到女人身上:“请问您是?”
中年女人“啊”了一声,好想才想起来自我介绍:“我是护工,这段时间由我照顾你。”
成才知道女人的身份之后就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户。
女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赶紧上前拉开了紧闭的窗帘。
“唰—”
刺眼的阳光突然射进房间。
一瞬间,成才只觉得眼睛一疼,赶紧转过脸,眼泪争先恐后的顺着脸颊滑落…
女人看他这样,赶紧手忙脚乱的把窗帘又拉了起来:“对,对不起,你没事吧?”
“麻烦你出去一下可以吗?”成才闭着眼,低声道。
女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房门。
成才缓缓低下头,看着雪白的被子上晕开一片片湿,双肩抖动着,闷声笑出了声。
“…呵呵呵…哼哼…哈哈哈…呜呜呜…”
笑着笑着,泪水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
空荡安静的病房里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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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接到电话,立刻带着早就杵在办公室门口的袁朗往医院赶过去,袁朗一边开车,一边联系基地的几个专业医师和心理治疗小组的成员。
握着方向盘的手轻轻的颤抖着,袁朗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是怎样一个心情,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陪在那个人身边…
……
铁路一到医院,就去办转院手续了。得到的命令和建议,都是——成才必须回部队医院,接受封闭式治疗和戒毒管理。
“封闭式戒毒?我…”
铁路一抬手,打断了袁朗的话:“不行,封闭式就是封闭式,这是上面的规定。你说话之前考虑一下你自己的身份!”
袁朗视线盯着墙角那一点黑,狠狠的咬着牙,片刻,不发一言。
铁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袁朗,厉声道:“你这么多年的东西都学哪儿去了?!你是老A!什么事都得藏着掖着!你下定了决心的事,我不阻止,但是…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你必须得忍!”
袁朗有些惊诧的抬起头,看着铁路,眸色渐深。
铁路皱起眉,低声道:“五点之前回基地,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你不在状态的样子!”说着大步离开。
袁朗看着铁路走远,咬着舌尖,微微阖起了双眼。
是他的问题,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什么也藏不住。
袁朗忍着心里撕扯的疼,再次睁开的眼里是深不见底的暗色,唇角又挂起了散漫悠闲的笑意。
一步,一步,走向成才所在的那间病房…
……
病房门关着,袁朗看了一眼坐在门口椅子上的护工,快走了几步,扭开了房门。
病床上的那个人又睡了,可能是太虚弱太累了…
袁朗缓步走到病床前,静静的看着成才泛红的眼睛,熟睡的侧脸。
慢慢坐在凳子上,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成才额前的发,又生怕惊醒了他,缓缓收回了手,黝黑的眸子里漾着几不可见的疼惜…
被毒品折磨成这样了…
小南瓜,你头发长了好多…
你再不回去,成朗要被我抢走了。
还有上次演习,你那个高城副营长还问到你了,他说,成才那小子怎么不在…
还有,还有许三多,你老乡,许木木要最先成家了…
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所以…即使,即使在你最痛的时候,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