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在逆转
命运那个巨大时钟依旧按照它的轨迹顺时针旋转着,无论你多么努力地试图阻挠它的步伐。真正改变的只有速度而已!朱乐耳边轰轰的耳鸣声,仿若那日那金属穿透身体的声音,刺耳而令人战栗。
那段过往,如今想起来,依旧使她感到深深地绝望。当那个银白色的箭头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已无力改变什么。甚至连那种“为什么是我?”的念头还来不及产生,箭已穿透了胸腔,画面已然定格在了温奕那挂满鲜血却带着狰狞笑容的脸上。
那是一种会让人感到极度厌恶的笑容,她不想再见到第二次,甚至于不愿再度想起。是的,那一箭,是温奕赐予她的。她做梦都没有想到,那个懦弱的老头,会在那一刻如此地狠毒……
肌肉爆裂的声音,金属与胸骨摩擦的声音。她听到了死亡的召唤,看到了死神在挥手。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四肢,渐渐泛白的画面,听不到呼喊与厮杀,在下一刻,世界安静了……
朱乐坐在床边大口的喘着气,如纸一般苍白的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紧紧握着的双拳,空洞无神的眼晴,那一幕仿佛重新在她眼前上演了一遍,看着自己被箭穿透,看着自己无助地倒下,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四周的将士践踏而过……
突然,她从床边爬起,踉跄地冲到桌边,抓起桌上的茶壶向杯中倒着茶水,然而,因颤抖而无法保持固定的手却不断地将茶水洒向杯外。恼怒之余,她狠狠地将茶壶摔到地上。
伴随着那一声瓷器的碎裂声,门外也同时响起了声音。『驸马爷!』
『没事,不小心打破茶壶而已。』朱乐尽量维持着平静的语气回答。
『需要属下再送一壶吗?』
『不用了,我累了。没事不要打扰我。』
又一次恢复了安静。朱乐强迫自己安定下来,她不断地做着深呼吸,不断地吸气吐气……只是胸口还隐约残留着那种生疼生疼的感觉。
探手抚着胸口,试图缓解心中的郁结。只是,当掌心探到胸口感受着心脏那强而有力跳动时,朱乐突然愣住了。她仿佛遗忘了些什么。是的,是那面铜镜!
她记得,当日掉进邬尔曼那盛满药水的浴池中,身上并没有带着那面铜镜,那么,它究竟被放在哪里呢?她四处翻找着,终于,在她摸到床上的被褥时,她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是的,她找到了,这个唯一可以证明她存在过的东西。
拨开了被子,她轻轻地将铜镜取了出来。捏在手中不断地用衣袖擦拭着那不太光滑的镜面。镜面照出的人形有些雾蒙蒙的,似真实亦虚幻,笑容也显得那样无奈。
只是没想到那个老和尚真的遵守了诺言,将这面铜镜交给了自己,虽然她不知道那老和尚是如何做到的。这是一件说起来谁也不会相信的事情,是她自己嘱咐那老和尚将铜镜交给如今的自己。
如果当日有这面铜镜,她便不会被那冰冷的箭穿透了身体,也不会无助地倒在了那一片血泊之中……
『我究竟该怎样做才能阻止那一场悲剧的发生?既然我可以回到如今,那么我是否可以逆转命运?』
朱乐对着镜子,轻声地呢喃。看着镜中的自己,她轻轻地解开了发髻,任发丝松散地披在她的肩膀。看着苍白的脸庞投影在镜中,她抿了抿嘴。
都快不记得了,这张有些憔悴却又略显稚气的脸庞。她需要经历战火,需要经历日晒雨淋,需要经历无尽的杀戮,那是一种极度残忍的摧残?会恐惧,会不忍,会想逃。可是,就是因为这样的摧残,才会造就成为如今的自己。虽然人已不在……
这条泛红的感情线,依旧分着叉,不会再为谁而合,丁宣的心中已然有了人,是自己亦不是自己。是驸马而不是朱乐。而丁宣亦不是自己拥有过的那个丁宣。一切都在改变,但命运却仍然在向前推进。
朱乐缓缓地将手掌对着铜镜摊开,她想看一看这条泛着红的感情线究竟是意味着重叠的命运还是那不可预知的结果?
她可以预测事情的发展,因为那些都是曾经发生过的,她早已经历过一遍。只是,当重新搅乱命运的轮盘,发展会给她来的是惊喜还是梦魇?
此时,略带着梦魇般的惊喜。
手掌的影像在铜镜中朦胧地呈现,只是那条泛红的感情线却已然消失不见。朱乐惊诧之余缓缓地将手掌转向自己,动作很慢,慢得她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
果然,当一条猩红映入眼帘时,她屏住了呼吸。猛然地,她将掌心再一次对上铜镜,可是看到的依旧是那只干净的手掌,没有一丝红色!!
铛地一声,铜镜被甩在了地上,滑行到了门边。朱乐震惊地表情,不可思议般的拧着眉。
『驸马爷。』房中的异响,再一次惊动了门外的侍卫。
『我没事,不要进来。』朱乐冲门外大喊道。她缓着气,脸上逐渐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有邪气,没有阴沉……
她快速地跑到门边,拾起了铜镜,仔细地擦拭着,小心地查看着是否因她脱手而使铜镜有所损伤!为了确认她的判断力,她又一次将掌心对上铜镜,这一次,一如之前一样,还是那只干净的手掌。
『你……应该在吧?』
铜镜中没有任何反应,但这并不影响朱乐此时愉悦的心情。『你听我说,我就是你。是一个经历过一切蜕变后的你。我知道我与你说这些,你无法理解。或许,或许,还会怨恨于我。』
与自己对话是一件很奇妙的事,即使她仍不能确定如今的自己是否可以听到,但这面铜镜却给了她某些暗示。『我无法向你解释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取代你的人格。我只能跟你说,你的终结就是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性命,失去了丁宣,同时也失去了回家的机会。』
话到这里,她突然感到一种难过的窒息感,像是被人紧紧勒住了脖子。她难过地无法喘息,狠狠地捏着镜子,她似乎可以感觉到身体的愤怒。『你这样的表现只会伤害你自己,也只是会加速自己的死亡罢了。』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
良久,窒息感慢慢地消失,朱乐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以缓解胸中的气闷。她看了看铜镜,『也许你认为这一切荒诞无理,但我却可以理解。因为我的出现就已经是一件极度的荒谬的事情!』
朱乐手执铜镜踱步在房中,走了两趟,她突然停了下来,『我想改变命运。如果我的出现是命运给的另一次机会的话,我……不想放弃。』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赶忙将铜镜放入怀中。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来人应该是丁宣,也许方才她对侍卫的吼叫引起了侍卫的怀疑。
『朱乐。』丁宣在门外唤道。
『进来吧,公主。』
朱乐默默地叹了口气。她是想见丁宣却又怕见丁宣。她不知道她应该用哪一种心情来面对丁宣。尤其是此时这种情况,丁宣已然将朱乐与驸马分成了两个人。
丁宣推门而进,看着一地的瓷器碎片她轻蹙着眉。门还开着,侍卫还在丁宣身后严守待命。
『不小心打碎了茶壶,如果公主心疼,我可以赔银子。』朱乐以玩笑的口气缓解着心中的别扭。
丁宣无奈地看了看她,便转身将门掩上。『你没有用膳?』回头的瞬间她扫了扫桌上那冷掉的膳食。
朱乐低声一笑,『公主是心疼驸马的身体吧!放心,两日而已,饿不死的。』
『朱乐!』对于朱乐的玩笑,丁宣却没觉得好笑。
『如果驸马死了,公主会做何反应?是会伤心难过?还是……还是……』朱乐有些问不出口。不过,丁宣的反应的确是令她十分挂心的,虽然那日当箭穿透身体的时候,她所知道的一切便已经终结。也许丁宣在朝中听到她的死讯,应该会难过吧。
『朱乐,你想做什么?』
丁宣冰冷表情和青白的脸色让朱乐知道,丁宣误会她话的意思了。她双手轻摆,『公主,你误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方便的同学顺手打个分吧。
第六十三节
朱乐想对丁宣说出那段过往,只是话到嘴边却又无声地咽了下去。她差点忘了,丁宣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古代人,即使她的接受能力再强,倘若她能够接受她的驸马是被时间扔到了她所在的时代,那她是否还能接受她的驸马在将来的某一天被一箭穿心?
说给你听你信吗?扯淡,这种鬼话说给谁听谁能信?若在现代,定被送去看心理医生了。朱乐在心中低声地咒骂了一句。她看着冷若冰霜的丁宣,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伤害驸马,不知道公主准备把我关在这间屋子里到何时呢?』
『本宫并未关你,门未锁,你想何时离开便可以何时离开。』此时,丁宣已经安然地坐在桌边,平静地看着朱乐。
——好熟悉的感觉,丁宣式的戏弄。
『你拿走我手上的奏章做什么?』
『宣儿,我困了。』
『困了就睡去吧。把奏章还我。』
『你昨天不是答应过我吗?你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哦?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说如果我可以写出一份宁江治水的奏章,今晚便……便……』
『便如何?』
丁宣骤然变冷的表情让当时自己心中瞬间一颤,『不睡就不睡,你威胁我干什么?』
丁宣默然不语地低下头继续看着手中的奏章,而她只能悻悻地扭头走出了书房。然而,低落的心情让她在门前停下了脚步,而转头的那一刹那却发现丁宣的嘴角竟泛着一丝丝笑意。刹那间,她便明白丁宣是有意的。看着丁宣缓缓地起身,整理案上的奏章,她笑了。
朱乐恍神这一段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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