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姨无可奈何地看了眼朱乐,带着头引着路进了后门。卓巧风默默地跟在后头,她估不准朱乐想做的是什么,但心中似乎有个不好的预感,朱乐接下来要做的会令她震惊。
厢房还是上回那间厢房,当春姨推门的那一刻,朱乐细细地打量了里面一番,甚是干净。似乎这几天来,没人进来过一般。春姨在把朱乐送进厢房后,便离开了。朱乐没有挽留,不过,进了房之后她倒是对着卓巧风笑了起来。
『笑什么?』
卓巧风语气的冷淡不出朱乐所料,这天香楼,卓巧风果真不喜欢。『卓小姐头回来?』
『不是。』
朱乐点了点头,『圣姑住在隔壁,卓小姐不想去瞧瞧吗?』
『我为何要去瞧?』
『那朱乐想去瞧。』朱乐又抿嘴笑了出来。
卓巧风不知朱乐葫芦里倒底卖的是什么药,总之,这次见朱乐总给她一种感觉,邪气。
朱乐大踏步地走出房门,轻轻地敲响了隔壁邬尔曼的房门。良久,里面都无响应。卓巧风立在门边,静静地看着她。
『没人吧。』卓巧风低声道。
怎会没人?她上楼时曾看见邬尔曼的房门被启开一条缝隙,似乎是有人在窥视,她还看到隐约有个熟悉的身影伏在门边。而此时,紧紧闭着的房门,怎么敲也无人应?若其中无鬼,谁会相信?
朱乐看了一眼卓巧风,轻笑出来,『圣姑姐姐不想见朱乐吗?』
良久,还是无人来应。卓巧风从门边走了过来,她仔细地看了一眼朱乐。又轻轻地摇了摇头,『或许真没有人。』
朱乐盯着门框,凝视半晌。终于开口说,『有人也罢,无人也罢。一个人也罢,两个人也罢。真当朱乐是傻子,罢了。』
『朱乐。』卓巧风叫道。
『请卓小姐帮朱乐□姨来一下,朱乐有话要对她说。』
还未等卓巧风反应,一个声音从楼梯的方向传了过来,『朱姑娘有话就说吧。』
朱乐看着春姨逐渐走近,她又低声笑了起来,『春姨,朱乐来天香楼的打算是挂个牌子。』
卓巧风和春姨同时一愣,还是春姨最先反应了过来,『挂牌子?』
『嗯。朱乐知道天香楼的姑娘都挂着牌子,上回来天香楼朱乐就注意到厢房上面挂着不同的牌子。』朱乐指了指楼梯另一侧的厢房。
『朱姑娘是不懂这儿的规矩呢?还是和我说笑?这牌子岂是人人都挂得了的?』春姨的脸色有些变。
朱乐低着头挠了挠头,『这牌子挂上是被人摘的,这倒难不倒朱乐。』突然她又将头抬了起来,挂着一副笑容冲向春姨,『朱乐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但至少自认还算长得过去,而且还是清白之身。春姨不要告诉朱乐天香楼不准备做这个买卖吧?』
原来这就是那个不好的预感。卓巧风听完朱乐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疯了?!』
朱乐无视卓巧风的呵斥,她依旧保持着笑容看着春姨。春姨紧捏着楼梯扶手,嘴角微微颤抖。突然,朱乐身后的房门猛然间被打了开来,
『朱乐!』冷寒松一袭白衣,赫然出现在朱乐身后。
『我真当没人呢。』朱乐冷笑,头也不回地说道。『国师从圣姑的房中出来,还真是容易引人遐想。』
冷寒松脸色变得铁青,有些气急败坏地叫道。『朱乐,事情都被你搅乱了。』
『国师也有不冷静的时候啊……』朱乐无所谓地笑道,『朱乐卖身卖的是自己,和国师有何关系?』
『你……』冷寒松气得噎住话,拂袖转身便向楼下走去。
朱乐轻轻地叹了口气,事情该明朗了。
『朱姑娘去准备吧,我差龟奴张贴喜报,天香楼又多添了一个姑娘。』
春姨的语气有些僵,走得也有些僵。朱乐望着她的背影抿嘴笑了笑。这回她真是一无所有了,连自己也赌上了。
朱乐身后的门又一次被打了开来,这一回出来的是邬尔曼。平静的脸庞,没有一丝妖媚。朱乐感到身后有人,却也未回过头去。倒是卓巧风在看到邬尔曼的那一刻,苍白而僵硬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丝表情,『姐姐。』
『朱乐,你进来。』邬尔曼看了看卓巧风,却对身前的朱乐说道。
朱乐冲卓巧风笑了笑,转身从邬尔曼侧面走了进房。门轻轻被掩上,卓巧风被隔离在外。
『朱乐,这回你赌得有些大。』邬尔曼倚在门边轻声道,眼中有着些许令朱乐看不懂的东西。
『我当圣姑姐姐当真不在这房中呢。只是没想到圣姑姐姐和国师那样熟。』朱乐找了张椅子坐好,有意似无意地打量着房间。
『巧风要送你走,为何不走?』邬尔曼无视朱乐的话,轻笑。
『朱乐不知道为什么要走。』朱乐也冲邬尔曼笑道。
『因为有人要你消失。』邬尔曼再一次冲朱乐笑了笑。
『有人?那是圣姑姐姐,你吗?』朱乐仰着头,仔细地想了想。
邬尔曼没有回答,她看着朱乐在笑着,很平静,那笑容正如她的称号一般,圣洁!
第七十五节
『不是,是温奕吧。』朱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他死了。』
『可是,曾给你施邪的人并没有死。』邬尔曼淡淡地说了一句。
『圣姑姐姐莫非说的是那日跑掉的那个?』朱乐扬起头,笑道。『圣姑姐姐认得他?』
『认得。』邬尔曼脸上保持着平静,一丁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哦?那他是谁?』朱乐一脸玩味地笑了出来。
随着朱乐的笑容,邬尔曼也笑了起来,她伸也手指轻轻划过朱乐的脸颊,缓缓地从嘴边吐出,『那个人是……你是朱儿,还要继续骗我吗?』
听到邬尔曼的这句话,朱乐脸上的笑容缓缓地扬了起来,她伸手在唇边比着一个嘘的动作,小声地说,『邬姐姐你自己知道就好,别这么大声嘛。』
邬尔曼的笑容渐渐地也大了起来,眼神似乎也充满了光彩。她伸出手捏住朱乐的耳垂,轻轻地晃了晃。『之前骗我。如今还敢现身。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点吧,不怕我剥了你的皮?』
『来了就是要让邬姐姐剥了我的皮的。』朱乐扬着脸,轻眯着眼睛。『邬姐姐还没说施邪的那个人是谁呢。』
邬尔曼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朱乐,却并不答她。朱乐也看出邬尔曼似乎是有意不想答她,所以她也不再追问,便由着邬尔曼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她也乐意地打量回去。
『怎样出来的?』良久,邬尔曼的视线终于不再打量眼前的朱乐,慢慢地吐出了一句。
朱乐微微一笑,撸起袖子,纤细而干净的手臂上赫然多出一圈厚厚的白布,而那白布上面也隐约地泛有血迹。似乎似乎,那血迹的颜色还是新的。邬尔曼的表情随着朱乐的袖子向上撸的速度发生着变化,一点点地,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
『何时伤的?』
『今晨。卓巧风还未来时。』朱乐一脸的不在乎。
『是……她还是你动的手?』
『邬姐姐在说笑吗?若不是她,我又怎会出来?』
邬尔曼不言语了。她看着朱乐,似乎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两个朱乐的影子,越来越模糊。像是重叠,又像是幻影。『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朱乐笑着放下袖子,缓缓地站了起来。她在邬尔曼的房中慢慢地踱了两圈,才又站到邬尔曼的身边。『朱儿刚刚回答了邬姐姐的问题,可是邬姐姐似乎一个都没有回答朱儿的问题。这……公平吗?』
『你想要知道什么?那个给你施邪的人是谁?』此时,邬尔曼的脸上已然恢复了常色,她轻点了下朱乐的额头,用着轻快的语调问道。
『不。那个人是谁,朱儿猜得到。』朱乐缓缓地摇了摇头,『朱儿是想知道冷寒松来找邬姐姐是要做什么?』
『他不是你浊国的国师吗?他要做什么,我又怎会知道?』邬尔曼避重就轻地笑了笑。
朱乐也随着邬尔曼的笑容笑了出来,『邬姐姐,我们坦诚一点不好吗?我们的对话能不能不要这样猜来猜去?朱儿自认没有把握可以猜得到邬姐姐的心思,而邬姐姐也不必费尽心思来骗朱儿这个过来人……』
『过来人……』邬尔曼重复了一句,脸上的表情不置可否。
『有许多事,朱儿本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儿。事到如今,温奕突然死了,而朱儿……还在。』朱乐低声地笑了笑,伸出手掌盯着掌心那鲜红的纹路,『邬姐姐知不知道,朱儿现在越来越把握不住事态的发展了,似乎一切都在朱儿的预料之外……』
朱乐话落,邬尔曼没有作声。她只是静静地看着朱乐,在朱乐的感觉中,邬尔曼就像是一本天书,她参不透,也悟不明。眼前仿佛被遮上了一层薄纱……
——片刻之后
『朱儿,你知我为何如此喜欢你吗?』
面对邬尔曼如此突如其来的一问,朱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掩饰性地笑了笑,『也许邬姐姐觉得朱儿和邬姐姐有缘吧。』
邬尔曼抿嘴,『挂牌子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
『冷国师来找邬姐姐倒底是想做什么?』朱乐不答反问。
『这个主意是想逼公主见你?』邬尔曼继续问道。
『冷国师不会是倾心于邬姐姐吧?』朱乐无视邬尔曼的问题,冲她眨了眨眼。
『笑话!』邬尔曼冷哼一声。『你若有疑问亲自去问他就是,不必乱猜。』
朱乐默默地叹了口气,她仰起头无奈地摇了摇,『邬姐姐,朱儿的时间并不多。』
邬尔曼歪头看了看朱乐也不作声,在朱乐眼中,似乎,邬尔曼知道不少事情,甚至于她自己的出现……想到这,朱乐突然瞪大了眼睛,蹭地一下跳了起来,『你知道?冷寒松与邬姐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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