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珠吞噬掉。两名菲律宾少爷身着银光闪闪的礼服,脸上绽放出巧克力般的笑容,在闪亮宽敞的木门两侧傲然屹立,如两朵墨菊在晚风里骄傲地开放。
尹禾大步流星穿过木门侧面的小门,跨进酒吧大厅,水晶灯光将她的脸庞照得通透闪亮。迎面几个熟悉的小生朝她走来,目光里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嘴巴惊得不停地张翕,觉得尹禾与往常太不一样,全身上下透出的气息无不让人遐想。
那晚的尹禾非同往日。
她似乎有备而来。
舞台上,英树身穿白色礼服,安坐在一架钢琴前,琴若流水。舞台下,客人们正陶醉在英树的琴音里,陷入美好的情感回忆中。她站在舞台边角上,环望舞台和舞台下的情境,暗自寻找恰当的时间。
琴音渐渐缓慢。变轻。落幕。
英树朝大家致谢,鞠躬。
台下,掌声四起。
终于等来最好的时机。尹禾大步流星踏上舞台中央,走到英树身边,用亲切温暖的眼神朝大家致礼。英树吃惊地面对突然出现在舞台上的尹禾,呆立住。
酒吧里,所有的视线在一瞬间聚焦过来,大家相互投出疑惑的眼神,心中暗暗猜度这位莫名出场的新面孔,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司仪慌了手脚,仔细查阅节目单,发现根本没有这个天外来客一样的演员名单,一瞬间不知如何进退。酒吧少爷捧着托盘站在人群里,神色惊恐万状,他们未曾听说尹禾要出场的事。
尹禾微笑,目光如墨。
“各位来宾,我是钢琴手阿哲的经纪人,今天和阿哲一起向大家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什么经纪人,哪来的经纪人……英树觉得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保持笑容,神色淡定,几乎不需要去照顾身边英树的情绪,她知道,他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和对策。
“这个决定就是:阿哲先生将暂时……”
舞台下,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等待她要宣布的事。
英树惊怔地盯住她,不知如何去阻止这场灾难,那样子就像一辆跑车用令人吃惊的速度在高速公路上奔跑,突然遇到一个极大的转弯,司机无法在灾难前做出最捷快的反应,只好握住方向盘等待那一刻来临。
“将暂时告别这个舞台。”
英树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怎么能擅做主张,说他要暂时告别这个舞台呢?他来不及做出回应,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顿舞台下的目光。仿佛所有的声音,所有的人都在瞬间远离视线,远离光芒,渐渐消失在黑色的遥远的城市夜空里。
“请问,阿哲先生真的决定暂时告别舞台了吗?”
“阿哲先生为什么之前都没有预先通告,是临时的决定吗?”
“请问阿哲先生,这位小姐真的是您的经纪人吗?她更像阿哲先生的女朋友呢!”
“那我们以后要再也听不到阿哲先生的琴声了吗?”
……
舞台下,一片嘈杂和混乱。一时间,他的嘴巴张张合合,完全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舞台下观众提出的疑问。他来不及做出回应,汗水沿着额角流下来。
“对不起,这个决定是阿哲先生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请大家支持。”
她恭敬地朝舞台下的客人们保持笑容。只要自己不慌乱,舞台下再怎么慌乱也会渐渐安顿下来。然后,她牵住早已麻木的英树的手,“谢谢大家的支持!”她最后朝舞台下鞠躬,然后拖着英树一起走下舞台后场。
“阿哲!你在搞什么?有什么事不能跟我私底下商量!你以为这里是你的家吗?!”司仪拿起一件舞台道具,狠狠地丢向英树的脚边。
英树这才反应过来。可是,灾难已经发生。
“对不起,请您等我一下,我会处理好过来。”英树来不及对司仪解释,拉着尹禾的手逃了出来。
尹禾的手被抓得生疼。她知道,此刻的英树心中无比愤怒,无比愤怒。但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她最后的办法,只有彻底粉碎掉他的梦想,也许他才能回到现实生活中来。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英树终于发出火来。他念出的每一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脸上的表情僵硬如化石,她竟然当着他的面向他的观众散布告别舞台的谣言!
“答应我,不然,以后你别想在任何地方弹你喜欢的钢琴!”
她试图甩开他的手。抓住别人的软肋要挟别人,不是她的一贯作风。但是,她必须要用非常的手段去压制住眼前这个轻漫又狂傲的少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赢得帮他补习功课的机会。否则,她和玥会失去在明德学院继续念书的可能。
跨上那个舞台,对她来说需要多么大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许一不小心,明天就会从这里传出对她不利的丑闻来。她仿佛觉得自己正站在一个漆黑的洞口,只知道前面有一个幽深的隧道,至于有多深,有多远,有多曲折,她无法获悉,无法丈量,只有当脚步迈进那道深暗的隧道里时,一切疑惑才能解开。
他目光冷峻。
面对这样的威胁,他全身的怒意都被激发了出来,视线里是大团大团的漆黑如麻的颜色,心脏一路沉落,直至跌落到崩溃的底线。
第十章 第4节 沉闷的爆发
幽暗的光线里。
他离她只有一步之遥。
尹禾平静地望着英树,那身白色礼服在暗黑的空气里散发出如水一样的光泽,流泻进她清冷的眼瞳里,就像一块美丽的白色刀片,在瞬间拉开她心口那道久远的伤口。白衣少年。她望着他,汹涌澎湃的意识里顷刻之间迸发出强烈的错觉。
此时,一个破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与猜想。
“安尹禾,你是个没心没肝的人!是谁给你胆量在这里自作主张?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对我是多么重大的伤害!”英树压抑着从喉咙里发出愤怒到极致的声音。他的手臂在空气里愤怒地挥舞,在她的脸庞附近不断地停留又抽离。他在激烈地挣扎,在愤怒与压抑中寻找解决矛盾的出路,而此时,她面色淡定,丝毫没有闪躲他拳头的懦弱,这更激发他体内对她的愤恨和厌恶之感。
他望着她。思绪在空气里如同飞沙走石。
她的表情诚实如静静的河水。
他的唇边掠过讽刺又绝望的笑容。他吸气,将唇凑近她的脸庞,一字一顿地宣布:“请你记住,我一点也不在乎功课好坏,只要开心就好。你要钱是吧,我给你钱,条件是放弃继续来烦我!”
这是他真心实意的想法。在丧失了光明磊落地为梦想奋斗之后,他也同样丧失了对其他事物的兴趣,而想在那个势利的空间里获得快乐,唯一能改变自己的只有尽力做一个自由洒脱的学生,像所有贵族社会里的那些孩子一样奢侈不羁地成长,不计知识和才华的累积,沿着家族规划的轨迹一路向前,不偏不离就好,然后学会如何挥霍财物,如何在那个华丽的空间里赢得更多人的尊敬与认可。所以,他认为现在的自己是成功的,正如他所看到的那样,明德所有的学生都喜欢他,拥戴他。这样的他比做一个优等生还感到荣耀。他不需要做优等生,丝毫不需要。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他听到了她坚定又固执的回答。那一刻,他的拳头落在她的脸颊,生冷又绝望。
她没有躲开他的拳头,嘴角流着残破的血,血如丝线般沿着嘴角落下,他感受到她的身子在黑暗的空气里轻微的颤动,然后,他清晰地听到世上最震撼他的一段话——“我会让你实现你的梦想,让你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钢琴演奏家,但是在这之前,你要答应跟我补习。”
他满脸狐疑,她竟然是这种顽固不化之人。可是,她小小的嘴巴是如此地执著与坚定。
他要相信她么,相信她说的那样,可以帮助他实现梦想?她有什么可以值得他信赖的?
“请你暂时不要到任何地方弹钢琴了,否则今天的一幕会再上演。”
她执拗的目光如墨泼洒在他飞快流淌的意识里。
他忽然发出一阵狂妄的冷笑,走到她面前,紧盯着她的目光说:“如果你想用这件事要挟我的话,我一定让艾可可从明德学院里永远消失。”
他给了她重重的一击。他知道,她永远不会拿艾可可的前程冒险。这是他唯一的赌注。他是不会乖乖听从她的摆布,会跟她补习什么该死的功课的。
她心底冷凝,再无声息。
第十一章 第1节 牌匾要挟
瑭终于重新回到了校园,广播里重新响起瑭熟悉的播音。
尹禾依然能够感受到,当瑭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会独自望着悠远的天空发呆,神色依然流露出落寞与忧伤,直至残破的夕阳将他淡蓝色的眼珠染红染亮。每当这个时候,尹禾总是静静地站在他身后,陪着他一起忧伤。那样的伤,她无法感知,无法替代,唯有守候,直至他疲惫地转身,重新微笑着朝她走来。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又在平静中暗涌起来。
尹禾找到景灏的时候,景灏正在学校练球室里练壁球,空旷的练球室里,景灏狠劲挥动球拍,汗水淋淋。尹禾走到景灏身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球拍,在景灏甩身的瞬间,将一把红色纸张塞到景灏的手里。
“这些钱是你那天给我的,全都还给你!以后,不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我!去探望瑭,为瑭做的那些事,全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这种人,根本不懂!”
说完这些话,尹禾凛然地转身,从练球室的后门走了出去。
总算解了气!尹禾愤恨地抬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练球室里,英树和瑭举着球拍,眼睛瞪得浑圆。
景灏握着手里的钱,茫然地眨动眼皮。究竟错在何处?他焦虑。
尹禾决定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