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尘微笑着看着他发傻、发愣,发了一会呆,一骨碌爬了起来,“啊,先、先生!”
盛世尘看着他的脸色:真的丰富而善变啊,红,青,白,紫……热闹而缭乱。
“睡的好吗?”
“好,挺……好……的……”盛宁刚才恍惚觉得自己还在梦中,自己当了天下第一名厨,做的菜没有人说不好吃。还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那老婆长的……长的……
盛心在一旁结结巴巴:“这个,先生,我们闹着玩来着……”
“我知道。”盛世尘耐心的微笑:“玩什么呢?”
“这个,就是,白日做梦……”
盛世尘差点笑出声来。外表再老成稳重,他也有一颗年轻的心呵。
“梦见什么了?”
“那个,梦见出名……还有发财,还有……”盛宁一句话咬了两次半舌头。
盛世尘一笑:“唔,下次要做白日梦,到屋里去,别在穿堂里就睡。”
“呃,是……”
盛世尘心情极好,背着手向前踱步。
盛宁呆呆的看着他走开,嘴角那疑似口水的液体,终于还是沿着下巴滴了下来……
那是一个春天的午后,所发生的小事。
也可以看做是一次厨艺尝试,也可以说成是一次人生体会……
或者,更重要的意义是,某人,终于在这个春天,发情了……
《完》
《并箸成欢》下册
文案:
安静平和,日复一日,盛宁不想再受情感之累,只想把往事留在原处,努力寻找光亮。
而一次意外烫伤,让他忆起当年的噩梦──落到身上的剑、陌生的小师弟,还有那人波澜不惊的神情,依旧原处纠缠。
过去的记忆像火舌在皮肤上舔动,凌迟、煎熬着他。当盛宁决定再次离去时,盛世尘竟然出现了,甚至对他无微不至的照料着……
生命中最幸福的时光,是否能再次复原弥合?举案齐眉、成双成欢?
……
第十一章
细雨,深巷,一盏在风里摇晃的油纸灯笼。木头招牌被那摇晃的光映得忽明忽暗。
有个男人在雨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巷子中就可以闻到被风吹来的香味,似有若无,明明是闻到了,可是再仔细停下来去嗅,却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走到头,那盏灯笼下的木头招牌上,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字:
沈记汤面。
木门是虚掩的,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透出来。
男人伸手拍门,里头有个声音说:“请进。”
木门一推就开,是间不大的店堂,一字排开的条桌和长凳都是粗木制的,只是刨去了树皮粗节,刷了一层透明的熟油。
“老板,来三碗汤面,”他停了一下又说:“肉酱给多搁点儿。”
木头柜台后有个人哑着嗓子应了一声,又问:“姜醋要不要?辣油呢?”
“都要,多多益善。”
那人嘿嘿一笑:“那价钱也得多多益善了。”
汤面是二十个大钱一碗,这价格放在城外的小镇可以吃个十碗,在城里的面馆也可以吃个五碗。但是只要是在这里吃过面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觉得这老板要价高。
面筋柔韧,咬嚼时可以尝到麦粉的清香和甘味。汤汁鲜美,肉酱带着浓浓的诱人滋味,再加些姜醋,点些辣油,热呼呼的连面带汤吃下去,痛痛快快出一身大汗,只觉得全身都被这香气充满,整个人飘飘欲仙。
老板端着一只大托盘过来,把三个大碗依次放在男人面前,放下竹筷和醋碟,又慢慢的走回柜台里面去。
男人二话不说,挪了挪碗,稀里呼噜的吃起面来。
外面的雨似乎紧了,哗啦哗啦的响起来,木门被吹得晃动。
然后又有人推门进来,把手里的雨伞收起,放在门边,吆喝一声:“老板,一碗汤面不要醋,多放辣。”
老板嗳了一声答应着,取过一团面块,拉长,折过来,再拉。那圆圆的面团被拉成细面条,然后抛下锅去。他手势纯熟,动作一板一眼毫不花俏。
面很快熟了,被沸水顶着翻滚着浮上来。
老板拿笊篱将面条捞起丢进海碗里,浇入高汤,依次的把芫荽、葱花、蒜苗什么的丢进碗里,撒上细盐,浇上一大勺肉酱。
调料出乎人意料的简单,但是就这样一碗汤面,很少人吃过一次能够忘记。
就像桌前先来的这个男人。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吃面,而且肚量好的吓人,每次都是三大碗。
舀了两匙辣油搅进碗里,老板把面碗、酱碟和一副竹筷放进托盘,慢慢的走出去,把面放在后来的那人面前。那人二话不说,立刻把头埋进面碗里去。
吃了两口,他还含糊不清的说:“唔,辣的刚刚好!”
先前来的那个男人已经吃完两碗,速度终于缓了下来,开始慢条斯理的品尝第三碗。
老板慢慢的坐回柜台里面去,把碗从盛满清水的大木盆里捞出来,挨个儿擦干。
碗是青花大瓷碗,很厚实。
高汤在压着火的炉子上炖着,沉郁的香。
店里的人始终不多,有人来了,有人去了。铜板叮当作响的放在桌上,还有一个老客人,总喜欢把碗扣过来放,钱就扣在碗下面。
老板把桌上的碗和钱都拢起来,钱叮当响着落进竹筒里,碗迭在一起收回来,泡进水盆里。
今晚看来不会有多少人来了,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汤还有半锅。
老板把锅盖压好,把火熄掉。
然后他打开店门,想把那挂在屋檐下面的灯笼取下,再收起招牌。
招牌上水淋淋的,“沈记汤面”这几个字现在是真的汤汤水水都有了。
老板看看那招牌上“沈记”两个字,无声的笑了笑。把招牌放在门里面,然后踮起脚取下了灯笼。
等他想要关门的时候,忽然间裤脚一紧。
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灯笼晃了一下差点烧着。
有一只手,把他的裤子给抓住了。
老板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那个人从大雨里爬过来,头探进了门里,然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
这人……活着?还是死了?
老板慢慢的弯下腰,伸手探了下那人的鼻息。
啊,还好,还是活着的。
现在呢?
把他再搬回外面下着雨的黑夜里去?
让他在麻石道上淋一夜雨?
那不行的,或许会出人命。
可是,把他搬进屋里来?
那,谁知道他是什么人?
也许是江洋大盗,也许是得了什么传染病的乞丐。
面店老板真的很为难,但是想了一下,他把手里的灯笼吹灭放在一边,拉着那个人伸进门里的手,把他拖进屋里来。
老板的身体大概不是太好,拖那个人很吃力,气喘吁吁的。
一晃又一晃的,那人的头重重的撞到了门框上,当的一声响,在寂静的屋里听起来很是碜人。
老板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来查看。
那人头发里也是湿淋淋的,但是,好像没有碰破。
只是肿了一个包。
那个人还是没有醒。
老板把门闩好,吹熄了店堂里的蜡烛,把那个人吃力的拖到后面。
这间小小铺子的后面,是住的屋子。
里外两间,屋子很小,东西也不多,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整齐,屋里有一种食物才会有的甜美气味。
老板看着那个湿淋淋的人,只好先把他放在长凳子上,替他把湿衣服一点点往下扒掉。那人的衣服质料很好,虽然上面又
是泥又是水,但是还可以看出来作工精良。
这么脱人衣服好吗?
可是,不脱的话,让他裹着湿衣服,也没办法过夜的。
从柜中取出备用的被褥,铺在地上,然后把那个被脱掉了衣服的人拉上去用被子盖好。做好这些,老板已经累的出了一身汗。
拿一块布替他擦擦头发,然后再抹净脸。
屋里的烛光有些跳跃,照在那个人的脸上。
这个人的年纪不大,剑眉薄唇,相貌很是英俊。
做完了这一切,老板上气不接下气,还要扶着腰,出去收拾店堂。
“喂,醒醒,醒一醒。”
那个人眼睛紧闭,眉头还皱了起来,似乎被打扰到了,十分不悦。
老板盛了一碗热汤,就是他用来下面的那个清汤,热气腾腾的。
“喂,喝点汤,暖暖再睡吧。”
那人头动了一下,仍然没有醒。
老板没办法,托着那个人的脖子,一点一点把汤喂给他。
喂了有大半碗,托着他的那只手也被压的吃不消,僵的发麻发疼。
摸了一下那个人的头,好像是没有发烧。
真是的。
明明是很怕惹麻烦的,为什么会把这个人拖进来呢?
老板打了水,洗了脸、洗了脚。他很仔细,连耳朵后面和脚趾缝里也洗的很干净。
床上的被褥干松柔暖,人一躺下去就不想爬起来了。
熟悉的疲倦感,但是人却放松不下来。
屋里多了一个陌生的呼吸声,感觉特别古怪。
早些睡吧,等天亮了,不管外面雨停没停,都让这人快点走。
还要买菜,和面,炖肉酱……
每天的生活都与前一天一样,规律有序,很枯燥,但又很充实。
雨点打在窗户上,那苇条编的窗户哗啦哗啦的轻响着。
不知道巷口那树花,是不是都被雨催落了?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胡思乱想了一阵,还是终于睡着了。
这一觉特别香沉。每天都做那些有规律的劳作,卖面虽然不是出苦力的活,但是也绝不轻松:烧火,煮水,和面,收拾材料,调味炖酱。
所以每天晚上一沾枕就觉得困倦得很,很少有余暇去想事情,就很快的睡着。
但是这一天略有不同,虽然天天都是天不亮就会醒——去晚了,买不到新鲜的好菜,材料不好,自然做不出好吃的东西了。
可是今天醒的更早一些。
外面还在下雨,但是雨势已经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没有停住。
老板说不清楚是什么缘故,似乎是没来由的心悸了一下,忽然便睁开了眼睛。
床前伏了一个人,正专注的盯着他的脸看。
店老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猛地向后缩一了下,惊叫声噎在嗓子眼儿,没有喊出声来。
“你……你、你看什么?”
那个人没有说话,似乎从来没有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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