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结起党来,也不知皇兄该哭不是笑。”
“康安心思单纯,宫里又他一个这么个孩子,哪想这么复杂,倒是显出几分可爱。”徒元升一笑,眼前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冯玉儿的身影,看来这母子俩倒是一对有趣人。
“所以呢,还是兄弟少些好啊,”徒元庭一时感叹道:“皇上当年要敢这么干,早就被……”
徒元升低头抿了抿嘴,却没有搭他的茬。
“唉,想想我跟太子爷一般大的时候,早学会了察颜观色,整日想着如何跟父皇跟前卖乖讨好,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哪有这孩子如今活得自在!”徒元庭正自大发感慨,却不料徒元升突然如箭离弦般地飞了出去。
而这时鱼池边已嘈杂成一团,没待旁边两个太监脱衣下水,徒元升已一个猛子扎进池子里头,先是扯住近旁一个孩子推到岸上,回身便去寻另外一个,又过一会,在众人的焦急等待中,他才挟着另一个孩子爬了岸上。
而这会子,堂堂太子爷早没了先时的威仪倒是一身湿淋淋,此时累得躺在他旁边的徒元升唬道:“把嘴里呛的水都吐出来,要不肚子里得养小鱼了。”然后,捂住自已胸口,伏地大咳起来。
徒元徽得着消息过来时,落水得救的两个孩子已被送到了凤仪宫,而救人的徒元升竟是当场咳出了血,最后在他坚决要求下,由徒元庭护送,出宫回了自己的府中。
何姑姑毫不含糊地将两个孩子脱光,然后丢进盛满热水的浴桶中,一边给他们擦洗,一边教训道:“太子爷、国舅爷,二位贵人可都是家中独苗,日后更是前程远大,当最知道爱惜自个儿,您二位倒好,一个跟着一个栽到鱼池里,那地方便是大人站着也过了腰脖子,而且下头还有半人高的淤泥,几十年都没清过,若不是三爷及时搭救,您二位小命没了不说,可得坑苦了家中大人。”
康安瞧瞧阿奴,两个一块低头认怂。
“到底谁先下去的?”坐在一边的冯玉儿厉声问道:“今日皇上万寿节打不得人,这笔账先记下,明日再大刑侍候!”两人立时都抖了一下。
“母后,是我想抓鱼,不小心掉下去的,阿奴为救我,也跟着下了池子,您罚我一人得了,不带连累无辜的。”康安求道。
“娘娘,是弟弟没看好太子爷,保护太子爷是我的责任,您只罚我便是!”阿奴跟着道。
“二位倒是挺讲义气,”冯玉儿冷哼一声,“舅甥俩个谁都逃不过!”
这么多年了,她这儿子……十一岁了,都是小大人了,还是那么爱玩,日后可不就是个正德帝,不行,这次说什么也让人将这娇气的儿子送去军营一段时间。
等二人穿戴整齐,披着头发从净室出来,一抬头,正座上是怒容满面的徒元徽,见他们跪到地上,便道:“徒康安,不乐意当太子,就直接跟老子说,反正你母后肚里还有一个,朕不指望你一人,不至于你要寻什么短见。”
康安一时委屈,低下头耸肩,弄得阿奴在一旁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甚为尴尬。
“皇上大喜的日子,非要说些不吉利的,惹孩子哭了才高兴?”冯玉儿瞧着不乐意,狠狠瞪了徒元徽一眼,上去给康安抹了抹泪,道:“你父皇逗你玩儿的,我儿这大好年华,哪会寻什么短见呢。”说着在康安脑袋上亲了一口。
匆匆赶过来的可卿和可意,倒是笑得不行,可卿眼珠一转,冲着徒元徽道:“父皇,太子爷今日可出风头了,您没瞧见,那会子后头跟着的都是他下一朝的大官,一伙人在御花园里耀武扬威呢!”
徒元徽自是早听人报了此事,心下也觉得可笑,不过面上却做出不悦之色,“这是太子爷急着登位?那和朕说说你的治国理念,若能说服了朕,朝堂让与你便是!”
阿奴先是吓着了,忙扯了康安跪下。
原本康安只当那是在玩家家,觉得后头一帮子小孩子跟着,实在威风得紧,谁会想到皇帝这一下竟说到让位,立时吓得他大叫,“儿臣不敢!之前不过觉得好玩,并不当真的。”
“够了!”冯玉儿气不过,上去挡在徒元徽面前道:“你一个大人吓唬孩子算什么本事,皇上金口玉言,别到时孩子说出来个什么子丑寅卯,您还真得给人让位,西山行宫怕住下来两位太上皇。”
见这一家人越说越离谱,何姑姑忍了笑上前打圆场,道:“皇上、娘娘,瞧把孩子们吓坏了,万寿宴可就要开了,您二位要不消消气,赶紧带着太子爷过去吧?”
冯玉儿哼了一声,转头又问何姑姑,“不是说三爷当场吐了血吗,这可轻忽不得,可叫太医跟回去了?”
“娘娘放心,三爷那头已安排好了,十六爷也过去了。”
“康安还有阿奴,这一回是三爷救了你们,明日下学,你俩个便去瞧病谢恩道歉去,以后再敢出这样的事,谁都不许救!”冯玉儿喝了一声,转身对徒元徽施了一礼,“皇上请!”
徒元升的府邸里,刚送走了今日前来复诊的太医,阿英端了一碗药进来,瞧着徒元升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便将药放下,准备替他放下帐帘,让他休息片刻。
“不必了,”徒元升立马睁开了眼,对阿英笑了笑,道:“把药端来,我这会子睡不着。”
见他把药一仰头喝光了,阿英便道:“爷,之前太医说了,您这些日子必须卧床,”说着顿了顿,脸上挤出笑容道:“您这病靠的就是静养,太医叫我一定看着您,别再出去闯祸了。”
“当年堂堂一个上将军,今日缠绵病榻,死去活来,”徒元徽叹了口气,“所谓英雄末路,便是指的我吧!”
“三爷何必丧气呢,”阿英用帕子替他擦了唇角沾的药沫,劝道:“如今最重要的,便是您尽快将身子养好,日后照样可以上到杀场,为国建功。”
徒元升笑笑,叹了口气道:“阿英这话,我真不敢信啊!”
阿英脸色黯了黯,接过药碗,起身出了门外,徒元升瞧着她的背影,知道八成这会子,阿英正躲在外头哭。
徒元升叹了口气,觉得她这又是何苦,明明最后大家都能得了解脱,何必要做这不舍之态。
“爹,太子爷来了!”他的长子这时在屋外道。
“快请吧!”徒元升很想勉力坐起来,只无奈身子竟像钉在床上一般,实在动弹不得。
从外头走进来几个孩子,后头还跟着承恩公冯继忠,显然是亲自来致谢的,徒元升有些抱歉道:“太子爷,冯国公,恕在下无礼,这会子真是爬不起来。”
冯继忠忙上前道:“三爷不必介意,我等今日过来,特为向您表达感激之意,若不是您挺身相救,太子爷和犬子,怕是会出了大事。”
“举手之劳而已。”徒元升摆了摆手。
“三皇叔,父皇母后让我和承进一定要向您谢恩,”说罢,两人规规矩矩朝着徒元升作了个长揖,“还有,得和您说声对不住,你本就身子不好,还累得您下水去救咱们。”
徒元升望着康安,觉得这孩子竟更像冯玉儿些,眉眼处那股子灵气,竟是几无二致。
“既是自家叔侄,便不必这般客气。”徒元升说罢,便招呼长子带着康安两个到外头园子逛逛去,自己则陪了冯继忠聊了一会不提。
康安和阿奴见过徒元升,便回来向徒元徽复命,却不想还没踏进御书房,便听到里头有激烈的争吵声。
等两人探头朝里看时,原来是徒元庭正脸红脖子粗地和徒元徽对峙,“皇上,他已是病入膏肓,您再放心不下,他也就这般了,臣弟请皇上您高抬贵手。”
“元庭,朕没想到,你竟会为了一个罪人,和朕大呼小叫。”徒元徽淡淡地道。
“皇上,三哥当初是有错,只是他错在优柔寡断,不明事理,而非有意图谋皇位,这些年在西北,他的一言一行,臣弟自然瞧在眼里,作为兄弟,臣弟和情他;做为军人,元庭敬佩他,”徒元庭眼睛里已泛出泪光,“太医都说了,他如何病到腠理,任何药材只能缓解,皇上,让他留京吧,徒元升大半生征战疆场,这都到了最后,让他安逸几日可好?”
康安惊地捂住嘴巴,回头低声问阿奴,“到了最后,可不是就要死了?”
阿奴点了点头。
“孤的救命恩人哎!”康安喃喃地道。
“徒康安,给朕进来!”里头徒元徽大喝一声。
见在孩子们走近,徒元庭背过身子,擦了擦脸上的泪。
“听见之前你十六叔和朕在说些什么了?”徒元徽问康安道。
“回父皇,儿臣听到了。”康安低头回道。
“你是太子,说说你的想法。”徒元徽这时的确动摇了。
甚至这一回康安和阿奴落水,徒元徽都让人暗中查过,就怕徒元升和徒元晔勾搭在了一起背后地里使什么苦肉计,为的是骗自己信任,然而众口一词中,徒元升毫无可疑,因为确实是康安自己要跑去看鱼,而在此之前徒元升与徒元庭两个在鱼池边的石凳上已坐了好久。
“康安,你三皇叔曾经准备帮着你皇祖父杀了朕,并且到如今,朕还认为他城府太深,不知心机何处,你觉得朕能将他留在身边吗?”徒元徽把这难题抛给了自己的儿子。
“父皇,儿臣只知道,三皇叔是好人,”康安认真地答道:“他救了儿臣,若是没有背叛父皇和母后,儿臣就要保护他。”
徒元徽一听,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这老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现在都偏向他去了。
徒元徽心里头不高兴。
但是他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也心里清楚,这些人心里面最重要的还是他,只不过他现在绝对的皇权,可以要了徒元升的命,他们才难免偏向了些。
“阿奴,你说呢?”
阿奴纠结了,不过他虽然也是被宠着长大,但是他绝对比康安懂事,因为他从小就被教育着要稳重要上进,要好好保护和辅佐他的侄子康安。
“回皇上,臣……臣以为太子说的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