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失踪?」
「石田太太,请冷静一点。你先生昨晚有没有出现异常的状况?比如说脸色不好,或是变得不太爱说话之类的?」
「没有。还是跟往常一样。」
「食欲呢?」
「晚餐吃了不少。他前天好像特别忙的样子,还把工作带回家里,一直弄到昨天中午才结束,还因此跟办事处请了半天的假。吃过午饭之后。他就去上班了。晚上下班回来还喝了一点酒,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敏夫跟静信使了个眼神,看来石田应该未受感染。可是他怎么会突然失踪?而且还趁着妻子熟睡的时候离家出走?
「对不起。请问一下。」静信向千枝发话。「石田先生有一份文件要交给我们。不知道你晓不晓得这件事?」
「文件?」
「我想他前天带回家处理的应该就是那份文件。」
「啊,我想起来了。」千枝点点头。「应该在外子的房间才对,昨天我看到他将一叠东西放在信封里面收进抽屉。原来那份文件是要交给副住持的,难怪昨天上班的时候没看到他带出去。」
说完之后,千枝就带着静信和敏夫前往二楼。最靠近楼梯的房间以前大概是石田的儿子用的,里面放了一张陈旧的书桌,桌上还摆了一台文字处理机。除此之外,房间里面还堆了好几个纸箱,以及几件没在使用的家具。
「这里以前是我儿子的房间,现在变成我们家的仓库。」干枝露出腼腆的微笑,伸手拉开书桌的抽屉。「就在这里。咦?」
千枝在抽屉里面找来找去。
「怪了,我明明看见他放进来的啊。」
喃喃自语的千枝又打开其他抽屉。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带去办事处了吗?」
「石田太太,借过一下。」敏夫将千枝挤开。「那份文件非常重要,可以让我找一找吗?」
「当然,院长请便。」
敏夫在抽屉里面东翻西找,却只看到一些文具用品。以及几张使用过的便条纸,就是没有叠成一落的文件资料。不但没有报告书。连用来当作参考资料的纸条或是影印文件也没有。
「这怎么可能……」
察觉敏夫无功而返之后,静信朝着桌上的文字处理机走去。石田在制作报告书的时候,应该会用到这个才对,可是静信却没看到磁片。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按下磁碟机的退片钮,里面果然没有磁片。于是静信打开文字处理机的上盖。按下电源键。
「敏夫,附近有没有磁碟片?」
「我找到三片。其中两片有贴标签,一片是贺卡,一片是通讯录。」
静信从敏夫手中接过磁片,将没贴标签的磁片插入磁碟机。却没发现他们要的报告书。文字处理机本身也没有储存档案。不死心的静信将其他两片磁片也插入磁碟机,里面只有资卡和通讯录的档案而已,就是找不到跟报告书有关的资料。
「找不到,什么也没有。」
敏夫回头看着千枝。
「石田先生有没有可能将资料放在别的地方?或是存入其他的磁片?」
「外子做事向来有板有眼,应该不会把那么重要的资料随便乱放才对。如果不在这里的话,恐怕就真的找不到了。」
「这怎么可能?」
千枝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十分困惑。
「这里没有的话,我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记得他昨天出门的时候真的什么也没带,就这样到办事处上班了。他出门向来不喜欢带东西。这已经是他多年的习惯了。」
「你确定吗?会不会是放在玄关忘了带出去?」
「不可能。外子他昨天早上说中午想吃饭团,所以我就端了两个饭团和一杯茶进来,正好看到外子将资料放在信封里面。之后他将磁片拔出来,跟信封一起收进抽屉里面,还说他已经忙完了,要我把饭团端到一楼就好。」
千枝看了看敏夫,又看了看静信。
「那份资料真的很重要吗?」
「嗯……」敏夫含糊以对。
「我是跟外子一起下楼的。当时我怪罪外子害我白跑一趟,结果他就说要不然他自己端下去好了。所以我们就一起走下楼吃午餐,吃完之后他就出去上班了。对了,出门之前还在一楼的寝室换衣服。当时我一直在他身边,所以很确定他真的是空着手出门的,也没再回到二楼。」
「没关系。」静信接口。「我们只是有点惊讶而已。那份资料我们另有备份,请你不必这么紧张。」
「那就好。」千枝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带着几分不安。
「我还是会尽量找找看的。」
「那就麻烦你了。如果石田先生有消息的话,请他尽快跟佛寺或是医院连络一声。」
千枝点点头,开始替行踪不明的丈夫担心了起来。
「……他到底跑到哪去了?」
安抚忧心忡忡的千枝之后,敏夫和静信离开了石田家。敏夫问静信要不要到医院坐一坐。静信看看手表,无奈的摇摇头。
「我该回去了,今晚还有守灵。」
静信的回答让敏夫觉得胸口被刺了一下。
「那就没办法了。」
「石田他——」
「的确不太对劲,他没理由突然离家出走。从他太大的说法来判断,他应该也没发病才对,我实在不懂他怎么会带着所有的资料凭空消失。」
敏夫和静信手中都各有一份资料,重新写一份报告书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石田会带着写好的报告书和其他资料消失不见。
村子被死亡的阴影包围。
没错,这简直就像是被包围了一样。迁居、辞职,大家好像都被不知名的人刻意的孤立起来。幕后的神秘黑手不但包围敏夫和静信、将两人孤立起来,甚至还处心积虑的跟他们作对。
(不可能……)
的确不太可能。敏夫实在想不出会有谁做出如此浩大的工程,他觉得自己只是在捏造一种不切实际的阴谋论罢了。
「一定有问题。」
站在敏夫身后的静信喃喃自语。
「……说不定疾病只是整个事件的一部分而已。」
静信点点头,转身朝着自己的车子走去。
(村迫家的守灵。)
发病人数二、失踪人数一。
返回医院的途中。敏夫一直在脑中重复着这些数字。死亡人数一、发病人数二、失踪人数一。仿佛在念着咒语的敏夫回到医院之后,发现有个像是高中生的少年正站在玄关的门前四处张望。少年听到车声之后回过头来,还没等到敏夫将车子停好,就急着跑了过来。
「怎么啦?急诊吗?」
走下车子的敏夫连忙发问。少年的长相有点面熟,以前似乎替他看诊过几次。
「我不需要急诊,你就是尾崎院长吧?」
少年说话的口气唤起敏夫的记忆。没错,他就是不久之前罹患陉骨结节软骨炎的患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结城家的独生子吧?」
「是的。」少年点点头。印象中他的名字似乎叫做夏野。「有件事想请教院长。不知道现在方不方便?」
「请说,不必客气。对了,我该称呼你为结城呢,还是小出?」
夏野耸耸肩膀,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都可以。户籍上的姓氏是小出,不过大家都叫我结城。」
「好,那就叫你结城好了。你想问些什么?」
「清水惠是院长诊断过的患者吧?」
? 「嗯。死亡证明书也是我开的。」
「她是怎么死的?」
「恶性贫血。」
夏野迟疑了一会,斜眼看着敏夫。
「她真的死了吗?会不会只是脑死而已?」
敏夫笑了出来。内心却浮现出一种无法言喻的不安。
「有些医生主张脑死的患者不能算是真正死亡,不过我想不会有医生主张心脏停止跳动的患老还活着才对。」说到这里,敏夫又笑了出来,却下意识的将右手的车钥匙交到左手。
「呼吸停止、心跳停止、没有血压也没有瞳孔反应。她已经死了,这点毋庸置疑。」
「那假死状态又该如何解释?」
敏夫苦笑不已。
「我是没遇见过假死状态的案例啦,不过世界上倒是真的有跟尸体极为相似、却还没有完全死亡的患者。通常处于假死状态的患者心跳都十分微弱,没经验的医生很难察觉脉搏的跳动,而且呼吸若有似无,看起来就像没有气息一样。不过清水惠的状况不同,她的心跳已经完全停止了,而且停止的时间长达好几个小时,就算还活着也非死不可。更何况处于假死状态之下的患者不可能出现尸斑,身体也不会僵硬。」
「有没有可能还没断气,就被埋入土中?」
敏夫哈哈大笑。
「只要还有一丝存活的可能,我就不会开立死亡证明书。即使患者的家人都放弃希望了,我也会设法将患者救活。而且如果没有我的死亡证书,家属也不能将死者埋葬,所以你说的情况不可能发生。」
「既然如此。清水惠就不可能死后复活了罗?」
敏夫大笑不已。
「都已经死透了。怎么可能复活?她又不是僵尸或是吸血鬼什么的。」这时敏夫突然觉得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我刚刚说了什么?)回过头来看着夏野。敏夫尽量保持脸上的微笑。「一旦出现尸斑,就代表她已经变成不折不扣的尸体了。尸斑是没有生命的有机体开始腐烂的象征。就算是华陀再世,也不可能让开始腐败的尸体重新复活。」
「是吗?」夏野低头思索了片刻,抬起头来向敏夫一鞠躬。「我明白了,谢谢院长的解答。」
「等一下,你——」无视于敏夫的呼唤。夏野一转身就往停车场的出口跑去。「你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夏野没有回答敏夫的问题。他回过头来向敏夫点点头,一溜烟的跑离敏夫的视线范围。不是僵尸,就是吸血鬼。
敏夫反刍自己说过的话。
患者的模样、死因,敏夫摇摇头。(不可能。)敏夫觉得自己的想法十分可笑。却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