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呛鼻的气味钻入脑门后,陈良邦突然醒转过来,身旁随即响起一阵欢呼,一个医护人员关心的问著:“先生?先生?你还好吧?”
陈良邦看了看四周,身后的事发现场多了好几条“刑事现场,请勿进入”的黄色塑胶带,在他的身边,停了辆救护车,和好几十个围观好奇的民众,更有几名记者在一旁拿著摄影机拍个不停,他挣扎起身,对来搀扶他的医护人员问著:“我…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医护人员先将他扶上救护车的后门坐著,再将事情的经过大概的和他说了一遍,末了加了一句:“有民众看到那颗头颅滚到你的脚边,你大喊一声就连人带车倒地不起了…对了,你脖子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烧烫伤的痕迹?”
陈良邦急忙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周遭出现了一道道刚结疤的伤痕,他当然知道原因为何。深吸一口气后,感觉自己又再度神清气爽、生龙活虎了,他迅速地站了起来,向医护人员道了谢就准备离去,医护人员在后面紧张地的问:“先生…你不再休息一会吗?你才刚清醒过来…”
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陈良邦竟然一个后空翻,双手一拍反问医护人员:“你觉得…我这样像是有事吗?哈哈哈!”
说完,推开围观的群众和记者们,扶起倒在地上的机车,快速的离开现场。
一边骑著车,一边得意地看著混乱的事发现场。他发现自已活力充沛、浑身是劲,这表示刚才他又因“惩戒”了一个“极恶之徒”,主上将“奖赏”“回向”到自己的身上。就在此时,陈良邦发觉自己有点饥饿,想想也该是奖励自己的时候了,看见右手边的炸鸡速食店,转身入内。
正巧是用餐时间,整间速食店挤满了排队的民众,他细细的观察身边环境,看著每个人有说有笑,他沾沾自喜的环顾全场,彷佛因为他,陈良邦,“赐予”了他们这个无邪的、欢喜的美丽新世界。
在一楼候餐室里,一个理著小平头的少年,默默的拿著拖把在清洁,在他的身后,有一个胖胖的女生,从服装看来应该是主管阶层,她把头发往后盘起,不住的指责少年的一举一动,她的大声斥责,在众人的注目下,让少年满脸胀红,更加手足无措。
没多久,那女主管竟然故意打翻放在垃圾桶上方置盘处的咖啡,少年见状,急忙过去擦拭,女主管只是冷冷的叫了一句:
“这是咖啡,不是水耶?怎么教你的?咖啡要怎么清洁,嗯?”
少年急忙冲到厕所旁的工具室,拿出几条抹布,当著众人的面,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擦著,女主管哼了一声,转身上了二楼。陈良邦好奇地跟著她上去,到了楼上,又见这女主管对著另一个清洁的女店员颐指气使,而女清洁工泪流满脸的发著抖,不敢回一句话。
当陈良邦点餐等候时,指指回到一楼再度大呼小叫的女经理,小声的问了柜台的店员:“她怎么这么凶?”
店员一面忙著拿餐点,一面小声的回著:“哎哟,最近工读生难找,而我们这间店的生意又特别好,所以雇了一些智障的员工来帮忙,我们经理呢,是个要求完美的人,总是会挑剔他们做事不仔细,你想…他们本来就和一般正常人不能比了,现在她又盯他们盯的这么紧…说真的,有时我们也看不过去耶…”
“那你们怎么不制止她!”陈良邦忿忿不平的说。
店员把陈良邦的餐点陆续放在餐盘上,悻悻然地说:“怎么没有?昨天我和另一个同事就向她抗议,当然啦,我们劝她的立场是以『不要打扰客人』为理由,希望她能私底下和这些同事沟通… 结果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们吗?她说:『我,就是要赶他们走!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笨手笨脚!』我都快气死了!”
“这世上真有这么可恶的人!”陈良邦一个人在二楼啃著汉堡,看著女经理又再数落那位女店员,在二楼的落地窗前,夕阳余晖从玻璃中渗进一道道黄红色的光彩,那女清洁工弱小身躯的影子就反射在陈良邦的桌前,而她哭泣颤抖的身形让陈良邦更加不忍!
“够了!你骂够了没?她如果和你我一样,会在这里受你的鸟气吗?”陈良邦起身骂著。
女经理狠狠的瞪了陈良邦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了声“抱歉”,推了女清洁工一把,摆腰扭臀的走了,就在离开的同时,她突然立定,转过身来对陈良邦说:“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欺负他们,我只是在教导他们如何适应环境,让他们体会职场的现实!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
……十分钟后,陈良邦回到窗旁的座位,他拾起了可乐,开心的喝著,当众人的惊呼响起,他将头转向窗外时,女经理肥胖的身躯也刚好自窗旁失速地摔落,两人的眼光对望,他的唇微微的开合著,似乎在告诉她:
“不好意思啊…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
在速食店的音乐声中,他的双手紧抓著扶手桌角,享受浸淫来自背部一次又一次逐渐扩散的快感。
处理完采访后,我拨了通电话给赵令玺,与他敲定明天的“早餐会报”后,才刚挂断,我的手机忽然又再度响起。
“喂,我吴澧童。”
“我『鬼灵精』啦,晚上有没有空?”
“有空!当然有空!”病了这么多天,之前发生那一连串自杀案件,我得要好好拷问这好兄弟,才能写出些独家哩。
这时灵机一动,我随口问问:“喂,『鬼灵精』这些日子以来,有些怪里怪气的自杀案件,你身上不会正好有他们的档案吧?”
归霖竞大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找你!十点在嫂子的店碰头吧!”
今天是星期四,正逢“ladys‘night”,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蕾丝边。吧”干嘛要搞个什么“女士之夜”,我曾问过习学,她居然狠狠的敲了我的额头,嘟著红润鲜豔的小嘴说:
“亏你还是记者!异性恋吧可以举办『女士之夜』来把美眉,同样的,『汤姆男孩』也有追求『异性』的渴望啊?男人怎么都这么自私啊?”
这不是自不自私的问题。而是有没有“进入状况”的问题。我又不是同志,怎么会知道同志间是如何交往的?听习学说,不论是男同志或是女同志,都有分“男”和“女”,也就是坊间所谓的“零号”或“一号”。这当然是常识,不过让我诧异的:如果你(你)的角色是男生,就是男生。如果你(你)的角色是女生,就是女生。
换言之,如果一个男同志在圈里是“男性”,是“一号”,他就不会转变为“女性”或“零号”;而一位女同志是“男性”,她就不可能变成“零号”。
所以,当我九点多来到“suckhell”的时候,早就已经人山人海了,门口也大排长龙,不少打扮十分两极化的“男女”在我身旁走动,有些造型就和卡通“美少女战士”的主角一样活泼可爱。有些却是以一身“劲装”取胜,远看就和电影里“骇客任务”中紧身黑色皮衣女主角“崔妮蒂”没啥两样。
在门口那位两百公分高的“门神”(我都是这样叫她。如果不知她是谁,请看拙作『留头魔』)看到我,这次居然咧开了嘴笑了笑,指指里面,从她的唇型我隐约得知:“习学,在里面等你…”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看著我的神情,就像一个警卫得知家中的大小姐和情郎偷偷约会那般窃喜…
躲过重重人墙,我挤到吧台前,将长发绑了个漂亮马尾的习学,正用力甩著头,配合著时下流行的摇头乐,有如水蛇般的腰肢性感款摆著,熟稔抛弄著手上的酒瓶和香料,调合出一杯又一杯色泽鲜豔的鸡尾酒。而在吧台前,也有不少漂亮的美眉们目不转睛地的盯著习学,她那高眺修长而又火辣的身形,相信无论男女都舍不得将眼光从她身上离开。
她今天穿著紧身无袖T恤,一条洗到刷白的低腰牛仔裤,定眼一看,黑色蕾丝边的丁字裤在裤头旁若隐若现。不知是灯光昏暗闪烁,还是我的眼花近视,习学的眼神流转里散发著一股狐媚魔力,只要女客遇上她的眼睛,没有一个不深受吸引,对她大献殷勤。
直到她将客人一一打发后,我才慢慢的贴近吧台。她一看到我,两手一撑,半个身子矫健地越过宽高的吧台,紧靠的程度可从她那一双眼睛中,都还能看见我失措慌张的神情,她娇俏的说:“吻我!”
“在这儿?”
她手再一撑,两手迅速搭在我的肩上,像紧勒马绳般把我用力拉进,二话不说黏滑温润的双唇马上把我今天的“初吻”夺走!三十秒后,她才在再次紧盯我的双眼,撒娇的说:“我想你一整天了。”
不管来自四周恶毒仇恨的眼光,我回吻了她,然后才开玩笑的说:“放完电啦?”
她笑了笑不回答,那种娇羞爱慕的神情实在让我陶醉不已。转身开了瓶可乐给我,当沁凉火辣的刺激滑过喉咙后,我才吐了一口气:“习学,今天『鬼灵精』他们要来。”
她瞪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说:“我说,这个人怎么每次聚会都要来我这儿?而且非要挑星期四?”
我又再狂灌了一口,气泡还在我的舌蕾上不住的跳跃:“唉哟,不就是你这儿『妹』多?要不他来干嘛?”
“那…你来这…干嘛?”她再度媚眼蒙胧、眸中带电的嗲声问著。
我跳上高脚椅,在她耳旁先吹口气,她轻笑的往旁一躲,然后才说:“当然是为了把我这世界无敌超级大美女罗…”
“嫂子耶!晚安啊!”在这么吵嘈的音乐声里,还能听到他充满活力的叫声,习学头一抬,笑脸盈盈的说:“鬼灵精,又来玩了啊?”
跟在归霖竞后面的,是那位冷面笑匠石景城,还有许久未见的李秉强督察。他还是一面严肃、西装笔挺的大踏走进。他看了我一眼,冷冷的对石景城说:“我说石法医…这种地方,该不会有卖禁药吧?”
习学哼的一声,正准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