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一说出,更让陈良邦惊骇不已,此时他仔细的打量著眼前那高瘦苍老的男子,他一身黑衣长袍,领眼眼一带白条十分醒目:“你…你是神父?”
那人点点头:“我跟踪你们很久了。”
“你…你跟踪我们…做…做什么?”陈良邦讶然的问。
这人正是潘唐中神父。当社会上频频出现离奇自杀的怪事时,他便察觉这与诺斯特拉姆斯的预言不谋而合,尤其是梁勇山法官在板桥地院门口自戕后,造成更大规模的自杀仿效行为发生,他便知道:台湾真正产生了“反基督”的人了!只是,这个人是谁?
在他观察这则新闻中,他也和李秉强、李英才等人发现了相同的巧合:为什么只有这一台的记者到法院做现场直播?于是他决定跟踪关礼娟,但他也知道,“愧疚咒”杀人的法力十分强大,他如果要阻止“愧疚咒”继续荼炭生灵,就要有必死的准备。于是他便将历年来所搜集的一切资料交给了杨主信,并且交代他,如果他有什么意外,就把资料交给吴澧童记者。
这天晚上,他跟踪到关礼娟和李秉强两人碰面,又发现关礼娟到板桥这间PUB和一群人聚会,在神不知鬼不觉中,他听到了DOUBLEJ的所有计画和行动,潘唐中十分紧张,因为如果再发生一次在全国面前现场直播的自杀行为,原先稍稍平复的模仿可能又像风行草偃般感染全国民众,他要怎么阻止这场“暴行”呢?
“那个叫『矫正』的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潘唐中看著“矫正”和罗苹的荒唐事,脑海里千头万绪,苦思不解。
而陈良邦的闯入,让他心生一计。
…
“先生,你要赶快回头啊,魔鬼已经在你们的身上撒下了种子,否则将来你所受的难,会比你杀害的人痛苦上百倍!”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神父!”陈良邦回过神来,开始嗤之以鼻:“什么恶魔什么痛苦?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这就是你们的组织啊!你还不睁眼看清楚!”潘神父继续动之以情:“你们的领袖藉由权力与女信徒发生关系;你们的领袖藉由神秘让信徒们出生入死;你们的领袖藉由怨气让信徒们滥杀生灵,在你使用『愧疚咒』后,你难道没有沉重、苦闷、焦虑、衰弱、失望、怀疑、懒惰、贪婪、沉溺、自艾吗?这十种情绪,就是撒旦攻击人类,让人类不再相信神……”
“够了!神父!”陈良邦一面往外头移动,一面大声骂著:“这些什么十种情绪,难道其他人就不会有吗?啊?神父!难道你就不曾有过吗?”
“我是有过;”潘唐中神父心平气和的说:“不过因为有全能的上帝,让我不因这些短暂的错愕而困惑。”
“少拿那些神啊、上帝啊来骗我了!”陈良邦憎恨的喊著:“如果真有上帝,在上个月他就不会这样抛弃我,让我失恋、失业、失去目标、失去人生!你的上帝是你的,不是我的!”
“先生;”潘神父跑过来,紧紧握住他的手:“在上帝前,人人都是公平的。上帝给每一个的爱,每一个人的机会,也是公平的,只要你肯接纳衪,衪会给你一个全新的人生……”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晚才让我遇上你…”陈良邦难掩心中的悲愤和懊悔,眼泪就像溃堤般涌出:“神父…我…我还来得及吗?”
潘唐中柔声的说:“可以的!你一定可以的。”
“让我想想,让我好好的想想。”陈良邦擦了擦眼泪:“我的心情很乱,我再联络你……”
“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联络方式,你一定能克服心魔的!”
陈良邦挥了挥手,孤寂失意的背影跌撞地消失在路的尽头。
回到家中,陈良邦随即连线上网,他想要质问“夏绿蒂”,究竟“矫正”是什么样的人?他的职业、他的出身、他的一切…还有,他为什么、凭什么和罗苹上床?他有哪点强?
这一回,“夏绿蒂”让他失望了。没有丝毫的回音,她根本没有上网。陈良邦不死心,用尽各种方法,包括上遍每一个国内BBS站、用ICQ开始搜寻、到处留言发信请认识她的网友能够帮忙协寻…不过一直到了星期六中午,陈良邦人在电脑桌前睡醒过来,都不见“夏绿蒂”的踪影。
直到他买了便当回家后,这才发现“夏绿蒂”出现在网路上。连便当也不吃了,陈良邦坐在桌前,迅速的打下了几个字:
“你去哪里了夏绿蒂?我找了你一个晚上。”
“我家有点事情,所以不在线上,不好意思。”
“你是怎么认识『矫正』的?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阿邦,你怎么会问这件事?”
“你别管!”陈良邦揩了揩头上的汗:“我觉得这个人有问题。”
“怎么…”夏绿蒂回讯也相当冲:“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陈良邦一咬牙,把昨晚在PUB里的事全盘说出:“他竟然…竟然和罗苹在PUB做爱!”
“那又怎样呢?男未婚女未嫁的,有什么不好?”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夏绿蒂,我一直以为你是有『洁癖』的人。”
“什么叫洁癖?『矫正』和罗苹上床就表示我这个人没格调?阿邦,你有时候也太自以为是,太伪善矫情了吧?难道男人和女人发生关系就表示他们肮脏?下流?男女情投意合,发生关系也是理所当然,你为何如此激动呢?”
又来了!又是这样的情形!陈良邦看到“夏绿蒂”的回讯,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步了!他马上再打上几字:“那你告诉我,夏绿蒂,『矫正』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他会出卖我们?”
夏绿蒂许久没有回讯,陈良邦等了又等,赌气把便当吃完后,绿幽幽的字体才又在萤幕上闪烁:“我想,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一直质疑我的能力,这也表示你对我的不信任。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互信互谅上…”
不等夏绿蒂打完,陈良邦迅速在键盘上敲打著:“夏绿蒂,别再顾左右而言它!你只要告诉我,『矫正』到底是做什么的?”
“每一个DOUBLEJ的成员身份,我都不能透露;”夏绿蒂的回讯快又直接:“你只需相信我,没有『矫正』,就没有今日的DOUBLEJ,他对我,对我们整个组织来说,都有无与伦比的迫切与重要性。他的身份,我不能泄露给你知道。”
忽然间,陈良邦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他巍巍颤颤的打上几个字,但他希望夏绿蒂的回答是否定的……
没想到,夏绿蒂的答案再一次令他心碎。
“是的,阿邦,『矫正』和我上过床,因为我们志趣相投,因为我们无话不说,因为我们……”
“啊~~~~~~”一声狂喊,陈良邦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他用力捶著地板,直到手掌都红肿乌青,但他不觉得任何痛楚,因为泪腺早已淹盖过他的悲恸。就这么痛哭著、懊恼著、难受著、嫉妒著…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泪也乾了,心也死了,气也消了,魂也没了,这才意兴阑珊的爬起身来,发现夏绿蒂的新讯息还在萤幕上。
“阿邦,星期二杀郭琮琦的任务,你去不去?”
…这时候哪有心情想这问题?陈良邦想想,还是大局为重,于是勉为其难的打了:“去!为什么不去!”
“我就知道,DOUBLEJ不能没有你!星期二等你们在立法院的好消息!”
眼睛直盯著电脑,直到夏绿蒂下线为止,陈良邦愈想愈不甘心,摸著自己身上的道道疤痕,那是他为民除害的徽章啊!想到自己的付出,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找出了以往与夏绿蒂的聊天纪录,一字一句的咀嚼回味著两人互吐心愫的点点滴滴,直到他看到了夏绿蒂寄给他的“愧疚咒”网站,一切就是从它开始……
他无意识的点了这个网站,满满的全是日文,他又漫无目的的点选著,直到看到了“LINK”这个字,又再用滑鼠点了点,在罗列出来的三、四十几个网站里,他好奇的点了其中一项,结果出来的竟是汉字!他再专注的点了些其他选项,结果出现一个他意料之外的结果!
“破解『愧疚咒』的方法?嗯,这倒新鲜了,原来『愧疚咒』也不是牢不可破的嘛!”
他摸著下巴,迅速点了进去。陈良邦心想,早晚要和“矫正”对决,现在如果能先学会破解法,届时胜算就高很多了!
“中『愧疚咒』者无法化解,而破除『愧疚咒』唯一之法,即在未中法前先提升灵力,成为『地狱使者』,成为『地狱使者』之法,必先……”
当他把全文从头到尾看过一遍后,心里已经有了底案。几番盘算后,他拿起来电话:
“喂,罗苹啊,我是『审判』陈良邦,今晚有没有空,出来碰个面吧,没空啊…那明晚呢,好,那就明天晚上,我们约……”
挂上电话后,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潘唐中神父的纸条,然后拨了电话:“请问,潘唐中神父在吗?谢谢……潘神父啊,我是昨晚在PUB前和你碰面的陈良邦,还记得吗?我明天要找一个DOUBLEJ的成员出来,她也会『愧疚咒』,我希望你也能劝劝她,带领我们一起离开这个恶魔团体!”
得到潘唐中的首肯后,陈良邦再看了看网页的资料,轻轻敲著萤幕:“这下子有得瞧了,呵呵呵…”
第十三章
“找我有什么事?”站在信义路华纳威秀的一角,罗苹嚼著口香糖,纳闷问著等了快一个小时的陈良邦。
“唉,为什么我认识的女孩子全都是这种迟到大王?”回想起就是因为迟到,宋芳琦和罗杰· 翁的事才会被他抓包,新仇旧恨刹时涌上心头,他的双眼圆瞪,严厉的回问:“你昨天晚上,到哪儿去了?”
“我去那里要你管吗?”“你是不是和『矫正』出去?”陈良邦语调升高的追问著:“你…你怎么知道…?喔,你,跟踪我?”罗苹讶异的叫了出来。
“哼,我还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