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洋听他说得如此严重,连忙摇头,不想把事情闹大。
「不必,没那么严重,我只是过去他家里一趟,询问他为何对我像有什么身仇大恨一般,才说到一半就听
说婉玉动了胎气,因此赶着下山来了,现在我还要上去,再把这件事问得清清楚楚,以免心里总有一块疙
瘩。」
林宗仰不愿他再到那里去,因此多说了几句想打消他的去意。
「大人,听说那书生脾气极拗,大人还是不要跟他硬碰硬,我见大人回来时衣衫湿了,该不是那书生再次
对大人无礼吧?」
归鱼洋不想让师爷大惊小怪,更不想让人扰了那书生的清静,故轻描淡写的带过。
「没得事,是我觉得天气热,到山泉边,一不小心跌进去,所幸水浅,才湿了一点。」
「那我陪大人去吧!」林宗仰一脸不豫。
「不用了,你在官衙忙你自己的吧。」
归鱼洋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让林宗仰跟随,去见那书生又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师爷一再询问,不禁让他不
耐。
总之,他不喜欢人家说那书生的坏话,纵使书生对他无礼,但是其中一定有些情由,看他不像对他执有恶
意。
三言两语打发了林宗仰,归鱼洋再次上山。
他这次一敲门,冯笙寒就来开门,他换了一件干的衣衫,双眼微微红肿,好象才刚哭过,但是见着归鱼洋
,已不像刚开始骂得那么难听,只淡淡称呼一句,跟往常相比已经礼貌至极。
「归大人。」
他进入屋内,奉上一杯山泉冰水。
归鱼洋才要询问自己适才问到一半的话,想不到冯笙寒就自行先对他说明他自己无礼的缘由。
「请大人原谅草民,因为之前草民与大人有几面之缘,但大人却总是一副不认得草民的样子,所以草民书
呆子脾气一来,认为大人轻茂我这个人,才对大人如此无礼,请大人原谅。」
他语音轻脆,一直低着头说话,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倒像这些话事他在心里排练无数次、套好的说辞。
归鱼子搔了搔头,他之前对自己恨之入骨的态度、口出恶言的咒骂,就只因为自己没主动向他打招呼吗?
「就因为这样吗?」
冯笙寒慢慢抬起头来,十分镇定的说:「是,大人,确实是如此。」他随即比着屋内散乱的状况。
「我这些日子就要搬走,因此屋内杂乱,大人,我一个人住此,光要搬动这些书籍就耗费不少精力,大热
天里清理这些教人火气容易上扬,因此才会乱发脾气,请大人务必原谅我的无礼。」
总觉得他说的理由太过牵强,但是看他执拗的目光,就算想从他嘴巴里套出不同的答案,看起来也是不可
能的事情。
归鱼洋只好苦笑的接受他的理由。
不过看来这书生知晓他受伤忘记往事,因此现在说话倒好生好气起来。
「你何时要搬走?」
「一个月内吧,草民不想在住在这个地方。」
归鱼洋好奇问道:「这里风光明媚、人民淳朴,你为何不想住在这里?」
冯笙寒眼光移往远处,没有与他相对,对谁都无法说出实话,更何况是对归鱼洋,他怎能说自己是因为他
,再也无法住在这个伤心地。
「不瞒大人说,草民身世坎坷,娘亲虽为爹亲名媒正娶,但爹亲当时是迫于无奈才迎娶我娘,他自幼有个
青梅竹马,我爹亲只爱她一人,总之,闹出了许多事之后,我娘死后,我才一人孤身住在此地,不知是否
该回家一趟。」
归鱼洋了解的点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是啊,莫要等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仰而亲不待……」
「大人请坐,我还有书要整哩,若要看这山上风光,尽可搬出椅子,在屋前乘凉坐着。」
「多谢……」
后头就要加上个名子,归鱼洋却不知他的名字为何,冯笙寒好象也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他平静的介绍自己
。
「草民姓冯,叫笙寒,大人可随意唤我。」
他口口声声大人、草民的,像是在拉开两人的距离,让归鱼洋不太习惯的笑道:「我叫你寒弟,你也可以
唤我鱼洋哥,老是大人、草民的,好象我官做得多大似的。」
冯笙寒没有一般人受宠若惊的欢喜,反倒一派冷淡的搬出大道理。
「大人,古贤有曰:君臣之礼不可废,更何况大人就是大人,草民就是草民,草民不想失了礼数。」
「你……」
他这么不识好歹,应该会让人拍案大怒,但是归鱼洋却对他怎么都生不起气来,只好随他去,忍受他的怪
拗脾气。
「都好,那我就叫你寒弟了。」
冯笙寒转过脸去,没再应声,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
归鱼洋很想跟他结交,因此坐没一刻钟又忍不住说话。
「寒弟,你婚配了吗?要不要愚兄帮你介绍,寒弟,你人才这么英俊,应该是人人心里的乘龙快婿。
闻言,冯笙寒肩膀僵硬道:「不用了,多谢大人,草民已经有婚盟之人,他因为有事出门在外,等他回来
,我门就要成亲了。」
「是这里的姑娘吗?」
冯笙寒像是想起意中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温柔,连声音都放柔了,像他心中的意中人让他时时刻刻挂念悬
心,片刻也无法放下。
「他非本地人,是个外地人,要来这里定居,我们已经私下许下终身,他非常爱我,我也非常爱他。」
冯笙寒对他说话时,语音虽然轻脆,却都带着冷然,哪像现在说得极有感情,让归鱼洋心中一动,感觉他
与情人之间爱得极深,任何人都无法介入似的。
「她何时回来?你若搬走,她岂不是不知道你搬到何处吗?」归鱼洋总觉得这段话有点奇怪,他又要等人
,又要搬走,这两样矛盾至极。
冯笙寒身躯窜过一丝轻颤,压抑心情的小声道:「他很快就会回来了,在我搬走前他就会回来的。」
归鱼洋想再问,却觉得气氛忽然间变得极度怪异,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只好说些客气话。
「那就恭喜你了,等你们成亲那日,我一定和家人连袂赴宴。」
冯笙寒忽然站了起来,他站在暗处,归鱼洋看不清他表情为何,但是他胸口急促的鼓动,嗓音有些尖锐的
指着外头即将落下的太阳。
「大人,天快暗了,你若不趁着此刻天还亮着下山,等一会儿天黑了,只怕不熟山路的你会无法下山。」
其实天色还很亮,冯笙寒明显的有赶人的意思,他既已逐客,归鱼洋再怎么傻,也知晓他要自己离开。
他站起来,极其无奈,看来冯笙寒并不想跟他结交。
「好吧,那我先离开了。」
「送大人。」
冯笙寒替他开了门,傍晚一阵凉风吹来,他又咳了几声,看来风寒未愈。
两个人站得极近,归鱼洋闻到他身上一阵馥馨体香,那体香味道有些惑人,他不禁抬头望向冯笙寒娇艳的
脸蛋。
冯笙寒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带了些说不出的哀伤跟痛楚,让归鱼洋霎时热血偾张,也说不出是什
么感觉,但是他忽然不喜欢他露出这种表情,像他这样人才英俊的人,应该要天天开心快乐,怎能如此忧
心度日。
归鱼洋厉声道:「不准你露出这种表情!」
他说得既严厉又像在咆哮,连归鱼洋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他从没听过自己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大、大人……」
感觉自己好象一个疯子一样,竟然随口咆哮,归鱼洋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努力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
「你要保重身体,不可露出那种心像是要碎了一样的表情,只要两人相爱,我相信那姑娘一定很快就会回
到你身边的,你不要太忧虑,这样反倒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冯笙寒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浅浅的笑容,那笑容美得让归鱼洋心口一紧,竟觉比他所见过的任何美景还要
美上三分。
甚至他脑海里见过的奇山异水,在这美丽的笑容相衬之下都变得索然无味,沉浸在这美丽无双的笑容,让
他宛如醇酒里微醺迷醉。
但冯笙寒才刚微微一笑,由随即收起笑容,那笑容一闪而逝,让归鱼洋惆怅茫然。
冯笙寒点头道谢。
「多谢大人金口跟关心,我会好好保重身体的。」
见到他的笑容,归鱼洋一方面觉得刚才咆哮的自己十分尴尬,但也觉得他的笑容让自己心里有一阵说不出
的喜悦,好象有什么东西要在内心暴涨开来。
归鱼洋点头,缓步的走回家去,走没几步,他回头一看,冯笙寒还在屋前望着他的背影。
也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有些雀跃,看来冯笙寒并不如他刚才想的不愿跟他结交,要不然他不会在屋前一
直目送他。
喜悦上心,归鱼洋大声道:「寒弟,风大了,进去休息吧!」
冯笙寒默不作声,好象没听到他的话,只是一径的望着他,脸上不笑不哭,淡然的、平静的,像带了面具
一般。
归鱼洋又走了几步,直到看不见冯笙寒的屋子,他才快步的下山。
【第三章】
明明知道冯笙寒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欢迎他,但归鱼洋还是忍不住的又往山上跑。
这次却是见到冯笙寒在屋外辛苦的劈柴。
他身体瘦弱,身躯摇摇晃晃,手里拿着劈柴的斧头,就像小孩子在玩大人的刀剑一样,好似下一刻就要劈
在自己的身上。
「寒弟,你到一边坐着,我帮你劈吧。」
冯笙寒不愿让他抢过斧头,死命的握住。
「不必了,大人,我可以自己来的。」
归鱼洋见他执拗,明明不是合作这种粗活,干什么这么勉强自己,他一股热气直往上冲,一句话脱口而出
。
「不行,我帮你劈,你这像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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