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每个动作都很正常,可在这夜色映衬下,仿佛带着某种不自知的纯真诱惑,令看到的人心躁口干。
赵杼烦恼的心绪不但没有恢复,反有上升危险,觉得简直不好能了,这恼人的春风!
墙那头,洪右正与邢左聊着今日见闻。
“唉呀可见识到了,原来小倌也是什么样的都有,那小倌馆的先生好有才!”
“阿右也是,撞到那种地方也不走,非要瞧新鲜。”
“就是新鲜嘛,反正他们又没在接客,只是上课,多好玩,小左不觉得好玩吗?”
“好玩!”
邢左声音明显充满了兴奋,“那先生说的好好,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是渴望被爱的,只要手段合宜,就能攻破。女人不是他们的客人便不讲,只讲这男人,怎么做一个男人会喜欢的男人……哈哈哈好绕口!”
洪右声音也比往日里高,看起来聊兴很好,“说的也很有道理嘛,别的不说,只说这头一条。怎么攻破一个男人的心呢?就是让他感受到你的魅力,怎么展示呢?不同的客人得有不同的方法,比如有一种渴望被压的,他们喜欢这样……”
这两人真是偷偷去小倌馆里取经了,因为时间不多,他二人又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管不管用,学了一招便回来了。
这招是针对赵杼卢栎情况,二人特意问的。
鉴于他们不是特殊从业者,只是想迫切攻陷喜欢男人的心,而且钱给的很大方,小倌馆先生非常有职业道德的讲述了必杀器之一——壁咚。
当然先生不是说这招叫壁咚,古代没有这个词,先生只是说,要在狭窄空间,极近距离,要将人逼到墙角,单手或双手往人头顶耳边啪的一放,呼吸相闻肌肤相触的那么近,眼神对视充满男人味的威胁,再加上声音语气的表现……
重要的是,拍墙必须有声音,必须有气势,势必要让人立刻心跳加速!
然后么,就若即若离,似吻非吻,让怀里的人为你脸红……当然这第一次,是不能真亲下去的,得一来二去几回,谈感情不是做生意,一点点酝酿才来的浓……
因为洪右邢左给予的资料和提问方向,小倌馆先生给予了详细解说,还给出相当全面的建议方法。
在这方面人家是权威,二人便照着别人建议,将这些话用这种方法传给赵杼听。
说完两人一头汗,非常期待效果。
赵杼听着听着就入了神,然后恍然大悟。
对啊卢栎是男人!他想让卢栎喜欢,看那些才子佳人的没用,那些学会了只能讨女人欢心,男人女人是不一样的!
最初他还为暗卫私下逛小倌馆这种地方很不满,听完之后却觉得这个意外非常好!就应该这样!
赵杼怔怔看着窗边少年,坐在屋顶吹风,连酒都忘了喝,心内开始计划……
第二日卢栎依旧起晚了,沈万沙更是,起床时直接吃中午饭了。
众人在餐桌上会面,沈万沙打着呵欠,“逛过书铺茶铺点心铺,银楼戏楼兵器阁……小栎子,接下来你想玩什么?要不咱们去听书?”
卢栎无可无不可,“好啊。”
赵杼却突然插话,“女儿节后,说书先生纷纷休憩,现在外面跑的都是徒子徒孙,不若等几日再去。”
“也是,”沈万沙敛眉,“说书先生累着了要休息,可他们是要赚钱的,休息不了多久,等等就好……那今天玩什么呢?”
“那个叫周全的今晨又来了一次。”赵杼眉也不抬的提醒沈万沙——你该去办正事了。
卢栎想起来也觉得沈万沙该办正事了,“我们到兴元麻烦周家不少,连吃用都是人家在管,没一句怨言,你即用生意拉住了人家,也不好老是推,不如先去把事情谈妥,之后我们再玩。”
沈万沙眉眼耷拉着,老大不愿意,“可是周家那个老东西可难谈了,跟他拉锯好累的……”他想着离开前快刀斩乱麻搞定来着,不过总放着的确也有些不好,那周全见天的来……
见他犹豫不决,卢栎干脆替他拿主意,“我今天不出门了,纵使你不去谈正事,我也不同你出去玩。”
“怎么这样……”沈万沙一副天塌了的可怜表情。
赵杼适时加了一句,“周全说下午还来。”
沈万沙卡壳了,认命的耷拉下头,“好吧好吧……”
赵杼想把沈万沙支开,他好进行计划,没想到沈万沙临了还是坑了他一把,拽着卢栎磨,“那我今晚可能要与他们吃饭,小栎子你必须要来接我!不然万一我喝醉了被人欺负怎么好办,好可怜的……”
卢栎知道他是想借机躲酒或早一点回来,爽快的答应了,“好啊。”
赵杼:……简直阴魂不散!
本来他想下午带卢栎出去玩,晚上吃一顿愉悦的晚饭,在气氛正好时试用一下那个所谓的绝招,岂知时间还是被沈万沙蹭掉了!
未时,沈万沙离开园子去赴周家之约,赵杼便说可以带卢栎出去看早荷。
四月的天时最好,不冷不热,百花开放,蔬果飘香,很适宜玩耍,卢栎有些动心,不过这些天天天出去的确有些累,而且他答应了沈万沙……便回绝了赵杼。
赵杼手指捏的咔吧咔吧响,声音都漏着凉风,“你若担心沈万沙,我们出去一会儿回来便可。”
卢栎仍然摇了头,“不用了,昨日我寻得一本好书,内里技艺记录颇为新奇,我想接着看。”
第一次约人却铩羽,赵杼很不高兴,比起‘丢脸,没面子’这样的感觉,心里气愤更多一些。卢栎明明很喜欢看他的脸,看他裸半身练武,怎么这会儿书都比他好看了么!
不过他下意识觉得不能勉强卢栎,不能让卢栎生气,否则计划还未施行便会胎死腹中。
于是他声音放缓,“我陪你。”
卢栎惊讶,“你今日无事?”他不是这些天特别忙?
赵杼摇头,“无。”
……
二楼敞厅,窗子全部打开,临窗铺薄席置矮榻,散落几个绵软的迎枕靠垫,榻上放檀木方桌,置整套釉色深青的茶具并拼盘小点,榻边三足瑞兽香鼎吐香。走进厅来,远目江景浩淼,翠树喜人,近闻浅香袭鼻,气氛清幽,若对面再坐个面庞精致,举手投足都优雅温润的少年……
赵杼突然觉得,很满足。
自懂事开始,因为身边环境不怎么好,他一直处于不满足的状态。他出身高贵,明明可以拥很多,为什么别人要把这些拿走,为什么要打压他,这不公平,一点也不公平。他非常不满,几乎是带着怨气逼自己强大起来,但最后不管抢回了多少,站到多高的位置,他仍然不满足。
好像他生下来就学会了‘欲求不满’四个字,当然这个欲,指的并非身体某处器官本能,而是他的心好像很大,怎么都填不满。
如今坐在卢栎对面,气氛详和宁静,他的心好像也静了下来,好像只要这样,只要能保持这样就好。
旁的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卢栎静静看书,偶尔渴了便给自己倒杯水,每当这时,他看到对面一样在看书的赵杼,唇角总会不自然轻扬,然后替他也续上一杯。
两人没有说话,却也不觉尴尬,气氛舒服的不像话。
赵杼这时总会心中微动。
只有他自己知道,卢栎是在看书,而自己,却是在看他。
武者洞悉人们动作前表现,所以卢栎每每欲抬头喝茶时他总能提前知道,然后眼帘垂下做出看书的样子。
卢栎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如同这四月骄阳,活泼,灿烂,充满感染力。
赵杼觉得喉咙干渴,腹内似有团火。
他开始想怎么实施计划。
榻不抵墙,他得让卢栎去别处。卢栎看书看的正起劲,怎么会愿意去别处?
要说赵杼颇有些急智,他开始给卢栎灌茶。
看入迷的卢栎根本没注意其它,茶杯被塞进手里,他就下意识喝,再塞,再喝,终于……他想上厕所了。
岂知他起身后,赵杼也起来了,“我也去。”
卢栎不疑有他,“好啊。”
在房间拐角处,赵杼终于等来一个时机,位置,角度都很合适,所以他当机立断,大手往墙上一拍——
卢栎却因为挡着马桶的屏风就在前面,起步跑了起来……
所以当然,赵杼慢了一步。
听到响声卢栎回头,有些疑问地看着赵杼抵墙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赵杼略有些尴尬的左右看了看,清咳一声,“有蚊子。”
“哦……”天气暖和,蚊虫的确出现了,又是挨着马桶的地方,卢栎展颜冲他笑,“赵大哥辛苦啦!”
马桶只有一个,所以他们轮流过去,不过卢栎人很好,在外面等着他。
赵杼失望的心情立刻恢复些许,想着时机又不错,干脆再来——
岂知他如厕后洗了手,却没擦,手掌往墙上这么一拍……溅了卢栎一脸水珠。
卢栎皱眉眨眨眼,“又有蚊子?”
赵杼黑着脸,“……嗯。”
……
之后两人继续对坐看书,赵杼不死心的尝试两次,皆以失败告终。
卢栎这个醉心书本的人完全没有发觉他在做什么,这大概是唯一庆幸的事。
赵杼有些不满,觉得这方法没用,暗卫们该抽打!
杀气溢出,邢左洪右挂在屋檐外打颤。
“王爷该不会要杀了我们吧……”
“大概……不会。”
……
等天色暗下去,月亮爬上树梢,沈万沙悄悄使人来传话,卢栎便准备换衣服往外走。
赵杼提出跟随。虽然行动失败,卢栎的安全还是要保护的。
不过出门前发生了一件小意外,卢栎不小心蹭到了墙上的灰泥,十分不雅,便回头重新换了件衣服,这样时间就有些耽误了。
卢栎担心沈万沙心急,便问赵杼,“可有什么近路往那边走?”
赵杼想了想,“有一条暗巷,只是有点长,还很狭窄。”
“没关系,时间要紧,我们就走那条巷子,”卢栎冲着赵杼笑的灿烂,“再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