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不周,两位大人请不要跟小的计较。”他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我眉头一皱,原来张昌宗是张易之的弟弟,难怪两个人连气质都那么像,一个爱穿粉红,一个爱穿粉蓝……这姓张的怎么阴魂不散呀,上次他求亲我已经拒绝他了,现在他还来献什么殷勤?
我站起来,走到张昌宗面前,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穷付不起账?谢谢你的好意,那些菜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他微笑地说:“夏姑娘果然很特别,到底是大隐士夏羽杨亲自培养出来的女儿。”
我一怔,这么厉害,连我的底细都打探出来了。
他说:“夏姑娘是仙女一般的人物,即使拒绝了昌宗的求婚,昌宗也认为理所当然,但是那边那位崔缇公子,我看也配不上姑娘。”他轻蔑地说,“只能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买糖葫芦的男人算什么男人?他有什么资格娶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做老婆?如果你爱吃糖葫芦,我请十个师傅来专门给你做。”
原来刚才是这家伙在跟踪我?他不仅脸皮厚,还很无礼,竟然敢当着我的面如此诋毁我的爱郎。我从荷包里拿出全部的银子放到他桌子上,说:“张昌宗,崔缇是才子,而且明日放榜之后我敢肯定他一定金榜题名,到时候,谁稀罕你这点银子?我不要你献殷勤,银子还给你。”
他看着银子,又看了看我:“夏姑娘,我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就那么讨厌我?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我正色说:“我不讨厌你,你也没有得罪我,但是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盆菜。我喜欢的,是崔缇那样的才子,他是国家的栋梁之材,不是你们这些成天斗鸡走狗之辈。如果你再侮辱崔缇,我不会再这么客气,别以为才女就不会发飙。”我转身就走,他在后面大声说:“我明白了,你是嫌弃我没有官职在身,不是社稷栋梁,好,我会让你知道,究竟是我还是他是社稷栋梁。”
他一推桌子,在众人的视线中气冲冲地走出了醉花楼。
我懒得再解释,回到自己的桌前,崔缇问:“你跟这个姓张的说了什么?”我正要回答,只见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了过来,冷着脸说:“二位,我是这里的掌柜,这里不欢迎你们,你们还是快走吧!”
崔缇问:“既然是掌柜,应该知道开门即是客的道理,哪有开门赶客的?”
胖掌柜说:“你们得罪了张公子,我们惹不起你们,请走吧!”他拍拍手,从他身后跳出来三四个五大三粗的伙计,横眉怒对着我们。
“谁敢欺负我姐姐?”只见一个戴着紫金冠的男孩奔了进来,紧紧护着我:“谁敢欺负我姐姐我就打死谁!”
第63节:我爱的人呐,请相信我如莲般的清白(3)
我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人:“三郎,你怎么来了?”
他冲我调皮地眨着眼:“姐姐,我跟你捉迷藏呢!我跟在你身后你都没有发现。”
几个仆人从他身后钻出来,紧紧护着我们,这些仆人想来是窦王妃派人贴身跟随这个傻儿子的。
没想到我们这边一下多了这么多人,胖掌柜有些慌张了:“你们……你们究竟是谁?”
我大声说:“张开你的狗眼看清楚,面前这位就是皇上的亲孙,相王第三子、临淄郡王李隆基。你敢跟皇家为敌吗?”
李三郎抓起一个茶壶,“啪”地扔在地上,兴高采烈地说:“姐姐,我知道你喜欢砸东西,要不要砸他们家的东西?”
“别砸,别砸!郡王殿下,小姐,姑奶奶,各位,今儿是我的不是,各位高抬贵手,饶了我吧!”掌柜的肥脸顿时又变了一副脸色,双膝跪地苦苦哀求起来。
“起来吧,好酒好菜只管端上来,我们就不与你计较了。”我耀武扬威地说。
掌柜的答应了一声,忙忙地弄酒菜去了,我拍着李三郎的肩膀说:“傻瓜蛋,平时你稀里糊涂的,遇到事情你倒总是歪打正着摆平了风波。不错,姐姐今儿就奖励你一串糖葫芦。”我找糖葫芦,却忽然发现崔缇已经拂袖而去。
我急忙追了出去,在街口扯着他的袖子撒娇:“你干嘛呀?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跑了?多可惜啊,点了那么多菜都浪费了。”
崔缇黑着脸说:“不是张公子就是李郡王,你身边的男孩个个非富即贵,我算什么?我只能给你买糖葫芦,只能给你买驴打滚,我请不起你去酒楼,也不能给你买漂亮的衣裳。你别跟着我了,我配不上你。”
原来这冤家是在吃醋呀,我的心里顿时甜蜜蜜的,低声说:“别人都在偷窥我们呢,你不是要我在这街头对你表白吧?他们有钱有势,可是他们哪有你崔大公子有才?明日你就是新科状元了,你不是想破碎我的状元夫人梦吧?”
他忍了半天,终于没有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叹气说:“天下间竟然有你这样傻的状元夫人,放着皇上的孙子和皇上红人的亲弟弟不要,非得跟着我。你呀!”他的手在我的鼻子上轻轻划了一下。
“姐姐,你们在干嘛呀?”李三郎追了出来。
我扯着崔缇的衣袖说:“还愣着干嘛,快跑呀!难道你希望多一个邋遢的跟屁虫……”
(2)
恒安王府没有想象中的霸气,府内绿树如荫,池水荡漾,青草青青。
我和崔缇随着领路的仆人朝前走去,我不解地问:“你干嘛带我来这里?说好了今日要好好散心的,我可不想陪那个木讷的惠娘唠嗑,怪没意思的。”
崔缇说:“明日就放榜了,我想来总监考大人这里探点口风。你就当帮你夫君的忙好了。”
我瞪了他一眼,羞涩地说:“呸,自称夫君,脸皮真厚。”
仆人将我们领到花园里,只见一个华服丽人正端坐在华亭里,身边陪坐着两位贵妇,一中年男子正在替丽人绘画。
听到禀报,那男子回过头来,脸上漾满笑意,正是恒安王:“煅绿姑娘,崔……”
崔缇举手行礼:“学生崔缇。”
那丽人开腔了:“大隐士夏羽杨的义女人脉还很广嘛,竟然是清高的恒安王爷的座上客。”
声音悦耳动听,说出来的话却永远带着一股尖酸味儿,不是太平公主还能有谁?她身边陪着的两位贵妇,一位是已经见过了的木讷的郡主殿下惠娘,另一位……
第64节:我爱的人呐,请相信我如莲般的清白(4)
阳光缓缓地流动在那中年女子的身上,她的肌肤雪白,头发茂密如瀑布,虽然年岁已长,可是风韵尤存,显然年轻时候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只可惜她的眸子里流动着一层浓重的悲伤,身体也显然娇弱不堪。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我的内心油然生起一种特别亲近之感。
而那妇人一听到“煅绿”两字,不由地站起来,急急向我走来,因为步伐太快,走下台阶的时候还差点绊倒。她站在我面前,细细端详着我,眸子里有一层光晕闪耀。她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迭声地问:“煅绿姑娘,你今年多大了,父母是何人,籍贯是哪里?”
我有些不知所措,奇怪,她怎么跟恒安王一样一见面就这么详细地查我户口?
恒安王咳嗽了一声,说:“这位是我的夫人。”
哦,原来是恒安王妃。
我腼腆地回答:“回王妃的话,民女今年16岁,是隐士夏羽杨收养的义女,至于父母,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我是义父拣来的,籍贯也不知道是哪里,只是跟随义父一直在江南生活。”
一听到“拣来”两字,王妃浑身一颤,说:“你知道你义父是在哪里拣到你的吗?”
我抬起头来,迷惑地望着她:“这个……好像是树林里吧!可能我是被遗弃的。”
王妃还想再问,王爷打断了她的话:“夫人,公主在这里,可不要失礼于人。”
王妃望着我,欲言又止,手却还是紧紧抓着我不放。不知为什么,我也不反感她握着我的手,就好像……好像被母亲握着手一样。
王爷说:“公主,今日攸止有失水准,没有画好,请公主不要见笑。”他将画送给太平公主。原来恒安王爷擅长画画。
太平公主展画一看,面色不悦:“恒安王爷今日是因为家里要来贵客,所以无心替太平作画吧?”
王爷一脸讪讪,不知如何作答。我正想着要如何替老实的恒安王爷解围,崔缇已经挺身而出:“公主如果不嫌弃的话,崔缇愿意替公主作画。”
“你?”太平公主上下打量着这个穿着寒酸但却气宇不凡的少年,“小小书生,竟然也敢替本公主绘画,你以为任何人都可以替本公主画像的吗?”
崔缇侃侃而谈:“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替高贵的公主画像,但是如果是一流的画手,也是可遇不可求的。”
太平公主嗤笑了一声:“一流的画手?你就这么有本事?如果没有画好,你怎么受罚?”
崔缇傲然说:“不会有这样的事出现,如果公主不满意,那就砍了我的头吧!”
我一愣,哪有这么严重,干嘛吹这么大的牛冒这么大的险。
恒安王爷也赶紧圆场:“这么好的天气不适合砍人头的。”
太平公主却冷笑一声:“好,这可是你说的。本公主也好久没有见过杀人了。你画吧!”她挥一挥华丽的宽大的衣袖,又回到座位上安静地坐着。这么一个美艳的女人竟然说出这么冷酷的话,我的心里梗梗的很不是滋味。
崔缇却毫不在意地安慰我:“放心吧!”他淡定地拿起画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快速地画了起来。
太平公主恼怒地说:“你竟然不抬头看本公主一眼?你怎么作画?”
崔缇依然头也不抬地说:“一流的画手见貌不忘,无需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