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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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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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白把人领回去,回去没几天工夫,两个小孩儿就在程白的屋里狠狠的干了一架。
  李贸然把程白给打了。
  螃蟹夹的伤怎么也不好,李贸然整天的连路也走不来,偏偏程白还不往好里使唤他,不是嫌他走的慢,就是嫌他走路拖拖拉拉不好看。嫌弃来,嫌弃去,李贸然算是看明白了,什么蛋孵什么种,程家这一老一小,全是光看脸不看性子的王八蛋。
  小王八蛋在第三天晚上给了他一支活血化瘀的药膏,洋洋得意的在沙发椅上摆出一副少爷架子,然后笑嘻嘻的问李贸然:“你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李贸然说:“天亮的时候厨子来找螃蟹,我被螃蟹咬醒了。”
  程白哦了一声,两只眼睛眯起来,继续问:“那你知道厨子为什么要来找螃蟹么?”
  李贸然说:“螃蟹都跑光了,他能不找么?”
  程白道:“那螃蟹为什么要跑啊?”
  这回李贸然是不知道了,摇摇头,就听小王八蛋卖关子似的拖长了声音说:“那是因为……”
  他从沙发椅上跳了下来:“因为那些螃蟹就是我放出去的!”
  屋里静了一两秒,也就这一两秒成了程李两人的最后和平。李贸然上去一把拽住程白,拳头哗啦啦的冲着小少爷的白脸落下去。
  程白楞了楞,哇得一声哭起来。李贸然怕他把人引来,揪了人衣服领子就把嘴给捂上了。
  “哭什么!不许哭!”
  外面那些佩枪的卫士固然很可怖,但程白不是那些卫士,势均力敌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孩儿,李贸然的胆子也大了许多。
  他其实并不愿意当这个佣人;因为当了程家的佣人,自由,小钱子儿和大辫子姑娘便成了泡影,他非得变成黄家阿哥那种人,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沾沾自喜,进进出出还总得在意着后脊背冷冰冰的枪筒,虽然那些枪筒并不特意的指向他。
  傻在原地闷声闷气的从李贸然手里吸着空气,程白没料到自己会忽然挨打,除了程将军,没人敢打他。不对,程将军也不打他,他只会把他叫到卧室里去,用两只带有薄茧的手轻轻的抚摸他,或者用一些奇怪又肉麻的话感化他,就像他对待家里新来的那些小工一样。这让他觉得比挨打还难受。
  他挺喜欢李贸然的,所以他当然不希望这个傻乎乎的小子也遇到这种难受的尴尬,结果这小子却不领情,非但不领情,还要这样没轻没重的打他。
  心里恨起来,程白也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股劲,忽然小炮弹似的抱住李贸然扑过去,两个人哐啷当一下,齐齐的摔在了地上。
  这下李贸然不防备,程白却是早有预谋的,一屁股骑在李贸然肚子上,掐着人脖子吼起来:“混账东西!”
  稚嫩的嗓音模仿着程将军惯用的口头禅,他一边哭一边骂:“我为你好你不知道吗?是我在救你!救你你不知道吗?!”
  李贸然满脸通红的喘不上气,咳嗽几声奋力一挣,甩脱了程白的控制。可还没等他从地上爬起来,程白又骑上来了,这回骑在他后腰上,骑马似的颠了几下又被他掀到底下去。他也骂起来,骂对方是小王八蛋,边骂边还手,一下推得没有准头,推得程白整个人直直的飞出去。啪的一下脑袋撞上沙发椅,程白被摔懵了,举起只手向着一脸惨白的李贸然点了点,肩膀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李贸然和程白的关系从来都像小孩儿说话,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好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好在一张床上睡,吃喝玩乐,有程白一份就有李贸然一份。但到了坏的时候,就又成了另一番光景。
  程少爷大摇大摆,吃喝玩乐依旧不肯耽误,唯独苦了一个李贸然。
  大夏天的中午十二三点,程白差他出去买冰激凌,小孩儿满头大汗的去满头大汗的回,回来冰激凌化成水,他也差不多熔了七八分,五脏六腑火烧似的站在天井便灌凉水,程少爷慢慢悠悠的喝着冰镇汽水出来了。
  不得不说,程白长着一张漂亮的好面孔,跟程将军的风度翩翩不同,他属于单纯的好看,像肥皂广告上的粉脸女郎,又像戏文里描述的英俊小生,忽男忽女的,他的好看几乎没有性别界限。
  李贸然从来没有见过程白的母亲,据说她是程老爷的续弦,生完程白之后身子调理不过来便早早的死了。
  看着眼前的程白,他想那位早亡的太太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眉眼鼻子,长给这个阴晴不定的小王八蛋。
  程白嘶嘶的咬着吸管,嘴唇中央的唇珠微微撅着,眉毛底下细细长长的眼睛看过来,那眼神中颇有几分不甘。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贸然捞起水在脖子上使劲搓,一面答道:“还不是你要吃冰激凌,我跑着去跑着来的。”
  程白说:“你怎么不在外面多晒一会儿再回来?”
  李贸然扭头冲他一瞪眼:“那东西本来就软乎乎的还爱化,多晒一会儿不全都成水了?”
  程白啧啧的摇摇头,告诉他结果:“没用的,你跑着回来它也早都化成水了。”
  洗过头脸胳膊,李贸然换了身衣服,回到程白屋里,小少爷正躺在凉椅上吹风扇,手边放个玻璃杯,里面乳白色的一杯是李贸然带回来的冰激凌水。先前喝汽水的吸管重新插/进杯子里,程白嘻溜嘻溜喝得还挺开心。
  “你也过来吹吹。”他跟李贸然说。
  李贸然选个靠边的位置站住,半湿的胳膊刚好能挨着风扇边:“你下次要吃,最好早上就跟我讲,我买回来给你放在冰箱里,也省的它再化水。”
  他这么说完全是出于好意,可程白却不领情,他仿佛是根本不在乎那杯冰激凌是不是还有形似的,两粒眼珠子粘着他露在短袖衬衣外的胳膊看,看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白。”
  李贸然抬手擦擦鼻尖上的水珠,悄悄的往风扇边上挪了挪说:“将军府不比以前我在乡下种地,没有这么多挨晒的活。”
  程白摇摇头否定道:“不对,你就是晒不黑。”说到这里,他好像是有些生气,皱着眉头用力的衔着吸管狠狠嘬了两口,继续道,“我明天还要吃冰激凌。”
  李贸然说:“那我早上给你去买。”
  程白说:“不,你还大中午去给我买,我就爱吃让太阳晒化的。”
  暑假匆匆结束,程白所在的圣瓦丁中学也开学了。李贸然是程白专用的小男佣,主子不在,他就成了半个自由之身,成天在口袋里揣着零嘴四处闲逛,也去厨房里跟丫头姆妈说点玩笑话,也去院子里看副官们打球健身。这种天堂一样的日子忽然降临,暗地里的惬意自然不能用语言表达。甚至有几次跟黄宝山一起窝在厨房后面开小灶,他还胆大妄为的喝了点小酒,喝得满脸红光鼻尖冒油,心里对程白的埋怨也淡了又淡。手里抓着玻璃小杯,他想,这世上真没有什么绝对的好坏,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如今否极泰来也是理所应当。
  秋天正式开始的时候,黄宝山被程将军调回了部队,离开蜂王的华丽巢穴,这位介绍人多少有些惆怅,不过在惆怅之上,他更羡慕李贸然的好运气。还有什么工厂比这里好呢,别人排着队都进不来,李贸然偏偏这么容易就进了,而且进来之后干的还不是什么费心费力的活,成天到晚的陪着个公子哥瞎玩,能有什么不好办的。
  除了如花似玉的程白,程将军还有个大儿子,李贸然进门的时候,这个大儿子刚成年,英俊挺拔的模子,穿一身军校的黄呢制服。
  那天李贸然刚跟几个副官学着打了网球,背着球拍往回走的时候,就在花坛边上遇到了这个制服笔挺的小青年,他叫程瑞尧。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挺得像座傲气逼人的小山。
  与程白毫无价值的美丽不同,他的好看很有几分力道,好像饱含墨汁的笔端狠狠的透过纸页,他给人的印象是极其深刻的。饱满的嘴唇,齐白的牙齿,笑起来,整个人都亮着,仿佛傍晚里忽然起的明灯,刹那的光线迅速吸引住了李贸然。一两秒的对视里,小孩儿就这么痴痴傻傻的站在原地,直到程瑞尧一阵风似的与他擦肩而过,他急急忙忙的扭着视线追过去。
  黄昏的树影中,青年步伐坚定,笔直的脊背在制服的包裹下有轮有廓,是比那些佩枪的卫士更加硬气的荣光。
  李贸然从来不否认自己对军人的崇拜与向往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这之后他的生活又有了新目标,除了伺候程白让他开心之外,他更希望自己也能像程瑞尧一样,挺着硬铮铮的脊梁骨加入到那种鼓舞人心的荣光中去。于是,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巴结程将军。
  程将军因为嫌他丑,很久都没有关注这个被螃蟹夹出来的毛头小子,直到有一天他在院子里看花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
  程将军是极其注重形象的人,可是忽如其来的喷嚏却让他失了形象,精心梳理的脑袋一口气散了样,他先是捂着嘴红了红脸,脸红的时候悄悄往边上睃了一圈,正好看见李贸然站在栏杆旁边,手里拿着个网球拍子,目瞪口呆的朝他这边看。
  程将军默了默,从口袋里拿出白手帕擦擦嘴,然后眯着眼睛盯了他会儿,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程将军爱干净,他的精神洁癖与生理洁癖是高度统一的。他规定自己每天都要洗澡,这项规定便在一年四季里拥有了与吃饭睡觉一样必须的地位,条件实在不能满足的时候,他也可以不吃饭或者不睡觉,但是一定不能不洗澡。好在他前半辈子运气一直好,从来都没真落到过什么落魄至极的境地,所以他心安理得,更把洗澡这桩事情高高的托举起来。派人在屋里单辟了一间作为浴室,大张旗鼓的装修,地板是花纹拼接的大块法国瓷砖,浴缸是意大利产的高级定制款。
  李贸然从来没到过这间浴室,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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