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脸红一阵紫一阵的,她看了看叶非,“你哥?”
柏明语从车上跳下来,顺手搭住叶非的肩膀,“是啊,我哥,刑侦支队长!”
叶非的目光落在肩膀上那只修长的手上,然后侧头看了看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的柏明语。对方朝他咧嘴一笑,整齐雪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有点晃眼。
“刑侦队长?”女生的脸现出熠熠光彩,她用眼尾时不时的瞟着叶非,笑着问柏明语:“好厉害!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个哥?”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柏明语看了一眼小红车,“对了,你有没有伤到?车没事吧?”
提到她的车,女生表情稍微僵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忙说:“啊!对了,我还有点急事!”她冲叶非嫣然一笑,“小白的大哥,你叫……?”
“叶非。”叶非答。
“叶大哥,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好,您千万别在意。您放心,您修车的费用我全包了。”她看着叶非,脸颊有着年轻女孩的红润,“我有点急事,不能陪您去修车,得先走一步了。小白有我电话,到时候您找他联系我就行了,改天我一定请您吃饭当面道歉。”
“好说,既然都认识,那就好办了,你忙去吧。”叶非道。
接着,女生快步跑到车前,钻进车后又冲他们摆了摆手,开车离开了。
两人看着小红车走远,柏明语问道:“非哥,我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
柏明语的手此时已经离开了叶非的肩膀,叶非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当然不介意,我有个弟弟,比你大两岁,是今年的应考生。”
“是吗?他考什么学校?”
“也是学医,不过他报的军医。”
“厉害啊!我去年差一点就能去军医大。”
“你才厉害,这么小的年纪就上大学了。”
“上学早而已。”
叶非微微一笑,拍了拍柏明语的肩膀,“走吧,先吃东西去。”
“嗯。”
两人上车后,叶非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我刚才没撞到你学姐的车吧?”
“没有啊,怎么了?”
“哦,没什么。”
叶非想起刚才那辆Mini cooper左侧的车前灯已经裂了,附近的油漆也有几道划痕,这车明显是新买的,如果不是他撞的,那这个女生的车技着实不怎么样。叶非没有多想,发动车子离开了学校。
叶非载着柏明语来到一家老字号西餐厅,点餐后,两人安静的吃完,叶非才拿出案卷递给柏明语,“你看看这个。”
柏明语打开案卷看了一眼,挑了下眉尾,“嗬,还是密封文件呢,我看合适吗?”
“没关系,已经解封了。”叶非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抿嘴一笑,“我相信你不会泄密的。”
柏明语盯着叶非看了几秒,叶非有点招架不住少年锐利又无所顾忌的眼神,下意识的把视线转移到自己手上,继续说道:“根据你上次提的建议,我让人深入调查了一下,果然查出了死者之间的连带关系。根据这些资料,很想知道如果站在你的角度能推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我的角度?”柏明语低头翻阅资料,“应该是站在凶手的角度。”
叶非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对,站在凶手的角度。”
说的没错,想当一个好刑警,首先要懂得揣摩罪犯的心理,尽量站在犯罪者的角度考虑问题。只是这话从柏明语嘴里说出来,叶非听着稍微有点别扭,明明只是个学生,态度却跟大人似的,懂的东西也很多,让叶非有些不可思议。他是从哪学来的呢?叶非不禁有些好奇什么样的家庭能生养出这样的孩子。
前几天打过电话给乔明峰,提起柏明语的事情,乔明峰只说是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父母都是工薪阶层,没什么特殊的背景。看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就是给柏明语这种孩子准备的。
柏明语看资料的时候非常专注,样子很像他弟弟备考前的状态。知道他会看很久,叶非就趁这个时间出去给关小东打了个电话,询问调查情况。关小东说他正在查看高速摄像头的拍摄记录,还有所有过收费站的车辆,由于时间久,客流量大,排查工作会相对漫长,短期内可能看不到结果。老王那边也没什么进展,调查情况跟之前的没什么区别,因为抛尸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路上无人,周边的百姓均表示没见到或听到可疑情况。由于2001年北京市很多街道都没有安装摄像头,再加上凶手似乎很十分熟悉主要干道摄像头的分布位置,刻意避开,所以并没拍到异常车辆及人员。
挂断电话后,叶非揉了揉额头,凶手竟然把反侦察做到了这种地步,这不只是他,连宋局长都说过,从来没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案件,这样厉害的犯罪分子。凶手给他的感觉是精心策划策划了一场犯罪,有意挑战警方的权威。对,就是这个感觉,好像他作案不仅仅是为了报复,更多的是为了向警方挑衅,嘲笑警方的无能。
这属于犯罪心理学范畴,他在美国学习时听过一些真实的案例,这种案件多发生在一些发达国家或地区,凶手多数受过高等教育,或者长时间接触并沉迷于变态的电影、电视、游戏等等,杀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十分享受的过程,而非常人眼中的犯罪。
可在中国,就算北京市是一线城市,相对网络与娱乐发达的国外,还是要落后很多,犯罪手段和犯罪心理也相对简单,为什么还是出现了这种离奇的案子呢?如果“5·3”案件的凶手真是付夏炎,以他的经历和成长背景来说,看上去并不具备如此高超的反侦察能力。
刚才廖雪华打来电话,说付夏炎的父母已经双双过世,死亡时间与付夏炎女友杨芸的死亡时间是一致的,他们死在同一辆车上,死因都是交通意外。
叶非吐了口眼圈,自言自语道:“够巧的,都死了。”
按照廖雪华调查的结果,付夏炎高中毕业后的一段档案是空白的,两年后开始混黑社会,表面看上去应该是没当过警察。他入狱不到一年,至亲全部意外死亡,对他来说打击应该是相当大的。
可他那空白的两年去干吗了?全家人的死亡真是意外?如果不是意外又是什么人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
叶非的思路有点混乱,他掐掉烟,去洗手间漱了漱口,又从小盒里倒出一粒口香糖扔嘴里。他回到了座位上。柏明语刚好看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叶非,叶非问他:“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柏明语把文件放下,问道:“除了这些,非哥是不是也调查了一些有价值的资料?跟我说说吧。”
叶非他把这几天调查的所有结果都毫无保留的讲给柏明语了。他感觉自己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急于找个出口宣泄,巴不得柏明语能提出什么让人振奋的线索。
柏明语听完叶非的陈述,再一次陷入沉思。他看向窗外,过了好一会,才说:“如果你是黑帮小头目在被捕后会在法庭上说自己是个卧底吗?”
叶非想了想,“不会吧。”
“为什么不会?”柏明语转头看向叶非。
“因为我不是卧底啊,法院又不是吃闲饭的,随便一查就能查出来我是不是卧底了,我实在没必要撒这个谎。”叶非说。
“那答案只有一个,他的确是警察的卧底。”柏明语眼神清澈犀利,放着幽幽的光芒。
叶非是想过这个问题,但身为一个警察,绝对不能感情用事做些不现实又没有事实根据的推断。但如果按照常人的思维,用排除法来思考,那答案真的就只有一个,尽管这个答案听上去有点扯。
柏明语随意的翻看着卷宗,接着说出叶非作为一个警察不应该有的无根据推想,“先不谈证据和线索,我想先为这个案件编织一个合理的故事。如果我是付夏炎。首先,第一审我情绪激动,声称自己是卧底,第二审我却突然改了口供,之后一直保持缄默。这是为什么呢?既然找不到合理的答案,那我就假设一个可能吧……”柏明语停顿了一下,眼珠一转,继续说:“如果说,我受到了胁迫,而胁迫我的人跟这起涉黑案有着重大的关系,而且背后实力雄厚,地位超然,他们有能力买通或者说是威胁证人,证人为了自保给出了对方事先编排好的假口供,给我定了罪,让我成了替罪羊,这一切的目的其实相当简单,只是为了掩盖他们与黑社会勾结的罪行。结果令我意外的是,原本答应顶罪就放了我的家人,却在我入狱不久将他们都杀害了,这令我非常愤怒,发誓对他们展开报复,我利用五年时间制定了一套详细又缜密的复仇计划,在终于成功从狱中逃了出来后,这一计划开始实施,我要一个一个的解决掉那些陷害我的人,伤害我亲人的人。”
听柏明语说完,叶非脸都绿了,他瞪着眼睛看着柏明语,嘴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柏明语笑了笑,“非哥,你觉得我这个故事怎么样?如果我是付夏炎,我可能也会做出这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叶非回了回神,“有时候一个合理的好故事未必是事实真相,警察办案是要看证据的。”
“可有时候证据不到位,就要靠想象力了,你肯定比我懂那个道理:一个好警察一定也可以是个高超的罪犯。只有读懂罪犯的心理,才能更好更快的侦破案件。事实与证据当然必不可少,而想象力的重要性也不能忽视。”他指了指庭审记录,“我的故事也不是凭空捏造,记得上次你拿给我的“5·3”案件的资料吗?我说还差一条线索将它们串起来,这个“1·28”就是连接整件案子的链条。这样串起来,可以得到一条宝贵的推论,那就是证人死亡只是他复仇计划的开始,他有更深层次的目的,而杀人还会继续,如果我没猜错,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那些曾在暗中迫害他的人。”
听到这里,叶非抿紧了嘴,心中那团迷雾仿佛被拨开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柏明语接着说,“这个故事真实与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提供了一个方向,尝试着调查当年支配这起案子的幕后黑手,也许不但能抓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