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离疏转身出去,径直来到高塔下方,正要进去之时,守在门前的一个小番兵突然飞快地朝他看了一眼,迅速又低下头去。
支离疏也注意到了他,不由暗自吃了一惊,居然是羽人非獍!支离疏脚步稍顿,伸手指着他:“你,拿着烛台跟我进去。”说完也不再多看一眼,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羽人非獍连忙应是,扮作一个小跟班,三步两步一阵小跑,来到支离疏的身前,举着烛台为他开路。
二楼只有十余名守卫,支离疏简单说了几句,勒令他们注意些,勿要吃酒取乐,免得误了侯爷的大事云云,便让他们各归岗位去了。
两人接着又登上了三楼,联手解决了外面的守卫。羽人动作迅速,支离疏的手脚也不慢,几个守卫接连倒下时,楼上楼下的人连半个都没有惊动。
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有支离疏这个内应,绝代天骄把他麾下的高手都安排在塔外的周围,留在塔内的都是他的亲随,忠诚倒是很忠诚,只是武艺逊色了些,以支离疏与羽人的武功,根本不足为虑。只是支离疏不愿打草惊蛇,这才会如此的小心翼翼。
支离疏让羽人在外面守着,飞快打开牢门,将解药交与素续缘等人,再同羽人继续往上层走,如法炮制一番。
与此同时,鷇音子与绮罗生等人也解决了埋伏在客店四周的眼线,一行人出了京城,正往万安寺方向赶来。
最光阴没有跟着,他与百岫嶙峋两人按照鷇音子的吩咐留在了京城里,伺机在城中放火,拖拖绝代天骄的后腿。
高塔中,昆仑派与北辰世家的人被关在了四楼,而峨眉派的灭定师太和她的一干弟子都在五楼。
灭定师太被擒之前,就已经伤了右臂,后来又与绝代天骄的人好一阵缠斗,因此是伤上加伤,真气一度岔乱,长途跋涉到了京城之后,依然没有得到什么医治。
尽管他们随身也带了些伤药,仍是不大管用。
灭定师太毕竟是一派掌门,又怎会低头求助,因此她身上的伤是一天拖过一天,一天重过一天。
此时她盘膝坐在地上,只见她颧骨突兀,面上隐隐透着一层灰青色,恐怕是大限将至之象。
她心中也是早有所觉,便将与她关在一处的几个弟子叫到跟前去。
峨眉弟子人数不少,得她亲传的却不出十人,静玄为人最是宽厚,可惜武功已至瓶颈;暴雨心奴是武学奇才,怎奈性格乖僻,峨眉要是落到了他的手里,还不知道会变成怎样;余下的几个也是各有各的问题……数来数去,也只剩下一个廉庄,虽是年轻稚嫩了些,却是一块璞玉,雕琢几年,早晚也能独当一面。
可惜她恐怕看不到那一天了!
“廉庄,你跪到我面前来,”当着众弟子的面,灭定师太摘下了掌门指环,缓缓道,“廉庄,你虽是我最年幼的弟子,但你天资聪颖,若能勤学苦练,他日必有所成。日后你若能逃出此地,务必夺回倚天剑,重振我峨眉之光……”
“师父……”廉庄跪在她的身前,泪流不止。
另外几名弟子也知道师父这是在吩咐身后之事,心中哀恸,又想着他们不知何时才能逃出此地,这掌门之位传给谁又有什么不同,因此皆垂泪不语。
暴雨心奴却是十分出离愤怒,无论是资历还是武功,他都是同辈弟子中的佼佼者,哪里比不上这个只会哭哭啼啼的黄毛丫头?
“师父,你恐怕是病糊涂了吧?”暴雨心奴突然冷笑道,随即身形一动,长臂暴涨,眨眼间已将掌门指环落夺到手中。
他嗤笑道:“廉庄入门不过一年,怎能胜任掌门重任?”
“逆徒!”灭定师太哑声喝道,她固然知道她这个徒弟心术有些不正,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敢当众忤逆她,盛怒之时,左手立掌朝他拍去。
暴雨心奴不闪不避,反而迎了上去,和灭定师太交起手来。
事发突然,静玄廉庄几人一时有些发愣,很快也回过神来,接连跟着跳入战圈,一助师父擒下这个犯上之徒。
只是她们并不知道,暴雨心奴年少时曾练过一些祆撒教的古怪法门,眼下他身上的毒早已被驱散大半,功力也恢复了七八成。否则的话,他又怎敢明目张胆地对灭定师太动手?
顷刻间,廉庄几人没有内力在身,武功也不如他,纷纷受伤败下阵去。
灭定师太怒火攻心,咬牙一撑,浑身骨骼几声闷响,强行突破极限,一掌突如雷霆万钧而下。等暴雨心奴察觉到不妥时,早已躲避不得,被她一掌击中前胸,倒飞着撞在铁栏上。
这么大的动静,外边的守卫早就听到了,赶紧过来查看,见他们内斗,气得口中一阵胡乱喝骂。
暴雨心奴不愿久留,连忙咽下喉头一口腥甜,起身拍出几掌,探手出去拧断门上铁锁,大步抢出门外。
“喂!你要做什么!回去!”那几个守卫立刻过来拦他。
暴雨心奴出手狠辣,这几人又怎会是他的对手?他很快便突破了对方的包围,冲到楼梯口时,迎面撞见两人,正是支离疏与羽人非獍。
作者有话要说:
☆、如你所愿
双方刚打了个照面,借着暗淡烛光,暴雨心奴一眼便认出了羽人非獍,却不知道他们所谓何来,顿时大惊,总不会是来对付他的吧?
“先生请慢!”羽人非獍也认出了他,连忙拦住将欲出手的支离疏,眉头微皱,戒备地盯着暴雨心奴,“你怎会在此?发生什么事了?”
“……”暴雨心奴目光闪烁,心念急转,这两个人来得突然,恐怕是武当掌门找来救人的。若果真如此,倒是来得巧,只要再混乱些,他未必逃不出去。
不过前提是……暴雨心奴打量着支离疏二人,得先打发了他们。
支离疏见他脸色不对,飞快朝峨眉派被关的地方望了一眼,恰好一阵哀泣声传来。
暴雨心奴面露痛楚之色,抢先道:“我师父不知怎的,突然昏迷不醒,还望两位搭救!”说这话时,他目光恳挚,略带一丝慌乱,俨然是一个为师长担忧的好徒弟。
这时楼上的卫兵已经被惊动了,正纷纷朝这里赶来。支离疏心中虽有些疑惑,也顾不得继续盘问他了,大步冲了上去。
暴雨心奴见此,立即虚晃一招拍向羽人,趁机夺路而逃,飞奔而下。
支离疏登上五楼一看,只见铁牢中几个峨眉女弟子跪在灭定师太身前,正不住地哭泣。而灭定师太双眼紧闭,面色枯槁,七孔皆有血迹,明显已是驾鹤西去了。
羽人非獍见卫兵赶到,只能放由暴雨心奴离去,返身上楼,将余下的卫兵解决了,抢到牢门前一看,也见到了这一幕。
支离疏不由惊问:“师太这是?”
静玄抬头看了一圈,目眦欲裂道:“暴雨心奴呢?他夺走了我峨眉派的掌门指环,师父本想清理门派,夺回铁指环,怎想最后……是他!是暴雨心奴害死了我们的师父!”
支离疏与羽人非獍皆是大吃一惊。
原来灭定师太最后一击是她猛提功体,强行驱散体内毒力而为,这一招耗尽了她仅存的气力,原是玉石俱焚之意,怎奈还是让暴雨心奴逃了,师太自己也为此送掉了性命。
不等两人回答,塔下忽然一阵骚乱,胡语夹着打斗声随之而来,支离疏与羽人非獍对视一眼,看来暴雨心奴已经逃到下边去了。
被他这一搅,陡然多出了不少变故,支离疏知道再也等不得了,必须让鷇音子绮罗生他们赶紧过来!
“给他们解毒!”支离疏随手将解药抛给了羽人,一面奔至窗前,一面从怀中掏出另外一个物件,飞快点燃引线伸出窗外,一枚烟火飞至上空炸裂。
支离疏又道:“楼上的人也交给你了!”
羽人非獍点头道:“明白!”
支离疏快步飞奔至塔下,见暴雨心奴已经和楼下的西域番僧打了起来,傲笑红尘与素续缘等武当弟子也加入其中,竭力死守着,不让西域众僧靠近高塔。
暴雨心奴一见支离疏出现,知道不能再拖,否则他肯定是逃不掉了。于是一边打,一边悄悄向旁边转移,瞅准时机抓住旁边一名武当弟子的腰带,不管对方的死活,全力掷向前方几人,自己正好趁着这个空隙逃走。
“暴雨心奴!”支离疏离得有些远,依然看得十分清楚,顿时好生懊悔,早知如此,就不该任由他跑下塔来。他即刻纵身跃起,想要将暴雨心奴擒住,交给峨眉派发落。
“哪里走?”几个西域和尚以为他想要突破重围,连忙互相配合着,金锣铜锤连番朝他落下,拦住了支离疏的去路。
暴雨心奴没有逃出多远,又被那些番僧拦下,正咬牙杀出重围之时,一股阴寒掌力冲将过来,暴雨心奴浑身一颤,全身好似被寒冰包裹住了,很是痛苦,动作也慢了下来。
旁边几个番僧见此,大喝一声,手中金瓜随之砸落,惨呼声起。
暴雨心奴陷入昏迷前的最后一眼,只见一袭深蓝衣袍在眼前晃过,渐渐远去。
迷达取出一方手帕,仔细地擦了擦手,慢悠悠地朝打成一团的人群走去。不久前他回到住处时,发现阎达醉倒在地,便知道解药肯定是被人偷了。
顾不得责备阎达贪杯误事,迷达强忍不满,直接用一瓢冷水给阎达醒了酒,然后带上他赶了过来。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
迷达看着不远处被一群黄袍和尚围住的支离疏,冷哼一声,笑道:“原来你就是内贼!”又对众僧道:“不必跟他们纠缠,将他们逼回塔里就是了!”
“好咧!”诸僧领命,三五人各自结阵,一步步将支离疏等人逼入塔内。阎达刚被暗算了一道,正憋着火,此时也双掌一分,欣然与迷达一道跳入场内。
众人知道玄冥神掌的威力,因此心存顾忌,交手之手,又不好与他们正面相抗,因此步步备受克制。
尽管昆仑派与北辰世家的人很快也来到塔下,他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