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是得了吧。想爬九华山,就你那还没我粗的细胳膊细腿儿,少爷胚子。别一失足掉了下去,连累了咱们被你家告上衙门。”
“九华山脚,可有个李家村?”
这猎户显然是九华山附近的住家,霍零料想此人不会实诚说出,专心注视猎户的申请转变。
猎户先是愕然,再是闪过一丝意味莫名的怨愤,才恶狠狠地说道:“什么李家村牛家村,我干嘛要认识去那的路。说吧,你去不去官道,不去我可走了。”
霍零顿了顿,细细瞧着猎户的眉宇。
她眉宇间虽装的粗犷,但还是有几分惊悸。霍零抿了抿唇,突问道:“张青青之妻可安好,张家长辈是否健在?”
“啊?青青哥在哪?!”
“……”
“……”
猎户姓张,是张青青的族亲。按辈分来说,乃是张青青的子侄辈。张猎户大名张猎妞,猎妞的父亲弟弟都被抓走从军后,她才担起家里的重担,自小调皮的猎妞,在猎回三只兔子后,被族里的老祖宗赐了名。猎妞猎妞,能为族里带来更多食物的猎户。
有了张猎妞的带路,霍零轻易找到了李家村。
村子里的民风纯朴,只是多半面色饥黄。
霍零同旗几个兵痞子曾细细的商量过,若是直接给完张青青家眷金银就走有些不妥,怕他家孤儿寡母被同村欺辱,故此一致要求霍零杀人立威。眼下瞧来,李家村虽过的贫困,但互帮互助。杀人立威保护张青青家小,怕是用不到了。
霍零拒了张青青家小的挽留,把一身银钱留给张青青的家小,便离去了。她并未透露张青青的逝去,仅是把兄弟几个单烧化的张青青遗留的骨灰,埋在了村外的一棵树下。
长江黄河下游至入海口的水路,四通八达。霍零离开李家村后,自九华山坐船,不过半日,就来到了江边的海港城镇。
城镇不大,却很繁荣。
霍零顺着人潮走去,来到一家名为四海春的客栈。未等霍零和几个同路来的外地人说话,小二迎来,笑嘻嘻的打了个千,道:“各位大爷可是慕名而来?不是小的我吹嘘,咱‘四海春’的饭菜味道那叫一个鲜美,绝对不下于普通大城市。各位,是住店还是就餐?住店可就找对了,咱这就是四海春客栈,就餐嘛,瞧那街角最鲜亮的店面,就是了。住店加就餐,咱这就跑趟腿,跟客官等订个好位置,包您舒服。”
后来的几人对视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住店,也吃饭。”霍零拉起缰绳,道:“给它添上草料。”
“好嘞您,您是住上等还是普通间。咱这的上等间保证雅致,包一月也不过十七两银子,普通间就稍差了点了。瞧您这派势,也不像是住普通、拼铺的人不是?”店家小二是个口齿伶俐的,瞧霍零脸色不变,便继续说下去:“您瞧,这马儿多壮多神骏,定给您添最好的草料。还有,这饭……做好了拿到您房里不?”
“好,上等。”
流浪刨起蹄子打了响鼻,想必是不耐烦了。霍零顺势点点头,把缰绳递给了小二:“我下去吃。”
“好嘞您,雅间一间。客官您先跟我去瞧瞧合您意不,小的我再带您去四海春饭馆①。”
小二的动作麻利,喂马、看房、带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就解决了。
霍零并无点菜兴致,叫了几个招牌菜,要了壶凉茶,就不曾再要了。等菜齐全时,霍零动筷子一尝,却僵住了。
有时人生际遇就如巧合,霍零确实是存了来找找海家班的心思才到了江边,却不想还未开始找寻,就已有了结果。
曾在恶人谷中,霍零也尝过这滋味的菜。
教导的人是天下第一名厨,因毒害了王子王孙,过不下去才逃到恶人谷;学菜的小鱼儿纯属玩票性质,但天资聪颖也做得似模似样。
“咱俞大师傅可是这百里间远近闻名的名厨儿,皇宫的那位都不一定比得上咱四海春的掌勺——”
此时,跑堂的小伙,正满面骄傲自豪的介绍着。
作者有话要说: ①取自《绝代双骄》原文:“……第二天,小鱼儿就知道这里原来是“四海春饭馆”的厨房,那圆脸汉子自然就是大师傅,名字叫张长贵。……”
☆、第八十一章
霍零认真挑拣味道熟悉的菜肴,慢条斯理的一一入口。细嚼慢咽的享受极为浪费时间,等霍零吃完几道由小鱼儿亲自掌勺的菜肴后,“四海春”的食客们早换了三四批了。
天色已暗,霍零的吃法早就引起“四海春”跑堂的注意,生怕冷面含煞的江湖人是个吃白饭的主儿。霍零刚一吃完,跑堂极有眼力劲的凑来,口中倒是客气:“这位客官,您吃的可好?若是没吃好,咱再给您说说咱这的……不是我吹,咱掌勺的就是做个炊饼也比别地好吃。您若是吃好了,你看,就把帐给?”
桌上十数道菜,除了七道小鱼儿掌勺的一干二净,其他动也没动。吃的酣畅时无所觉,现今一看,可不像是要找茬吃霸王餐的主儿?
霍零大为羞惭,抿唇尴尬片刻,便掏出几粒碎银。跑堂神色顿时大变,笑容亲切真挚许多。以他多年当跑堂的经验,哪还瞧不出这位食客的碎银足够付账。虽在霍零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到底是个江湖打扮的食客;他有足够的把握将付账后剩下的银子,变成他腰包里的赏银!
小跑堂眼珠提溜一转,正当他打算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好为赏银努力时;一块足有十两重的东西砸在了头顶。
小跑堂一缩脖子一抱头,张嘴就要滔滔不绝。那块约十两左右的东西从他鼻梁前落下,银晃晃的煞是刺眼。差点再被砸塌鼻梁的小跑堂一干话堵塞在喉咙里,小心翼翼的向后挪了两三步,吓得“啊啊”哑然无语。
“这位姑娘所吃的所有菜,都再上一份。连桌上的,都算在我账上。”
面清目秀,声腺醇厚柔和给人温文尔雅之感的紫袍少年迈步走来,他面上犹挂着平和的微笑。若不是瞧见他抬手轻松将十两重的银子准确砸在二十米开外的跑堂头顶;任谁也不会相信书香子弟模样的紫袍少年,竟是个江湖人。
只可惜,紫袍少年眼窝略陷。一眼瞧去,定认为他是个循规蹈矩的文生;而不是浪荡不羁的狂生。
咣当。
纹银十两落向地板。寻常人吃饭怕是连一两也用不到,就算霍得奢侈,也不过是三四两左右。一两约为一贯,一文钱就能买个炊饼。换成霍零以前生活的现代,这十两重的纹银,购买力相当于五千左右。
“霍姑娘,一别之后,文宇甚为思念。今日偶遇,文宇可是又惊又喜。”
紫袍少年轻声诉说着,眼中载满深沉的情愫,似叹似笑。他昂首阔步,一甩衣摆坐到霍零对面,一副“伊人在此,我心甚安”的做派。
由自身藏蓝色的劲装到垂落耳边的乌发;由乌发到铁文宇一声“姑娘”而惊疑不定的食客们;由食客又到呆楞的跑堂;由跑堂到落到地板上十分突兀的纹银十两。男装打扮的霍零扯出个冷笑,眼底不悦之色大增。
紫袍少年铁文宇皱了皱眉,显然对霍零毫不掩饰的不悦有些不解,他一皱眉,对发呆的跑堂催促道:“我给的钱还不够?剩下的算爷打赏你了,还不快去!”
“欸!您真有眼光。这位……这位……”跑堂面向霍零,结巴了一下,随即打定主意不去得罪铁文宇,顺他说道:“姑娘的口毒着哩。非我们俞大师傅亲自掌勺,就入不了她的口。爷您就瞧好吧!”
“俞大师傅?”铁文宇儒雅一笑,毫不犹豫道:“叫你们四海春的掌勺出来,仔细听了霍姑娘和我的口味,再做上几道拿手的菜。”
“可我们掌勺不见外人,你……”
跑堂反射条件的就要拒绝,铁文宇一声冷哼,瞪眼一瞧,让本就胆量不大的跑堂一缩,活生生的把接下来的句子憋了回去。铁文宇毕竟是见过血的江湖人,气势全开威吓一个普通小跑堂,小跑堂没当场趴下就算有种了。
若能轻易将小鱼儿逼出来,也算有趣。
霍零平静瞧着“爱才如命”铁无双的弟子逼迫周身发颤的普通人,冷眼看着表面温文儒雅的铁文宇抖威风。本打算逼出小鱼儿那点心思,一点点退去。明知道就算铁文宇叫出小鱼儿也讨不了好,霍零仍旧心存恼怒。小鱼儿毕竟和她自小相识,自然见不得外人欺辱。
“铁文宇。”
“霍姑娘可是有所指教?”铁文宇颇有城府,霍零冷硬直呼他的名讳,他仍能微笑以对:“可是文宇惹姑娘气恼了。该不会姑娘暗自责怪文宇太过强逼这四海春?在我心中,霍零……却是要比什么四海春,五湖冬要重要多了。”
铁文宇一副重视霍零才如此做派的深情款款,自腰间一抹,抹出盒檀木的首饰盒。他打开首饰盒,将香香软软的胭脂递到霍零眼前:“我特地从洛阳买来,不知合不合姑娘心思?”
“……”
霍零桌下的手一颤,面色越发阴沉。
那盒胭脂是不是洛阳盛产,霍零不知道。但瞧那胭脂盒雕琢精致,外层还裹了油纸,可见准备礼物者的用心。铁文宇为人表面文质彬彬,内在实则傲然自我,这礼物绝非他准备的。借花献佛,再说些哄骗无知少女的深情话,才是铁文宇的本色。
霍零已能想到,不远处的灶台边,小鱼儿一边竖耳光明正大的听,一边戏谑砸吧嘴的模样。余光瞥见对面的铁文宇,她脸色更阴了。
“铁文宇。”一字一顿,霍零生硬问道:“铁无双安好?”
“多谢姑娘关心,家师身强力壮,过些日子就要抵达此处。姑娘若想念家师,不如文宇陪姑娘一同探望家师?”
“怪不得。”
“何出此言?”见霍零甩袖出门,铁文宇伸手相拦。刺了暗纹的紫衫飘然,层层叠叠的暗纹起伏波动,颇有贵气。
“怪不得,你胆敢招摇过市。”身形一闪,已迈出四海春大门的霍零回过头。
逆光而站的霍零乌发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