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包拯接过话来,脸色难得的严肃,“我们与你的父母,是旧识,当年的事情我们很清楚,这些年来我们也一直追着这件事,所以在我们面前,你没有必要隐藏什么。”
展昭脸色不改,“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了,任何决定,都必须考虑周全——你的身份是什么你自己清楚,”公孙策翻着手里的文件,状似无意地停在其中一页上,从展昭的角度可以无比清晰地看见那个图案,“我们也清楚。”
展昭保持着平静,但心中却是大震——这个图案他再熟悉不过,从十六岁那一年得到那个通讯器开始到如今早已深刻入骨,可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他们也是……对展昭的表现很是满意,包拯看了公孙策一眼,轻轻扣了扣桌子,“你这么干,就不怕连累了他?”
收拾心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展昭皱眉,对这个用词极为不满,沉声道:“他不需要我保护。”心念一转,接道:“况且,我的任务都是由上面直接指派的,他不会知道。”
“这话你自己信么?”公孙策将文件夹往桌子上一放,微微冷笑:“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来这么一出,你们把纪律规矩当成什么了?要我们怎么再相信你不会让他知道?”展昭一怔正要开口,公孙策却不给他机会,“况且,就算要瞒,你瞒得住么?他的能力不比你差,你拿什么保证他一定不会发现?”
展昭眉头微皱,心知他说的都是实情,但不知怎的就是越听越觉得不对味,这似乎……不是要给处分的感觉啊?
“你最好想清楚,白玉堂的背景可比你想像的复杂得多,他和军中几大家族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若是瞒不过他,就只能将他卷进来——”包拯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目光灼灼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条路有多难走你自己清楚,你后背上的那条疤还没完全褪下去吧,那年在海南,你还记得吧?”
展昭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他当然记得。
那是他至今执行过的任务中最危险的一次,为了拦截走私的毒品和军火,码头上一夜激战,终于还是漏掉了一艘快艇,他们一起去追的三个人谁都没有料到那快艇上居然装满炸药,一个被爆炸直接炸飞掉进海里,几乎尸骨无存,一个脊椎断裂后半生只能在床上度过,而他为了救人先是被一枪打中胸口,而后被爆炸余波扫到,留下后背一条深可见骨的划伤,足足养了三个多月才算好……公孙策的声音还是那么冷而淡,漠然不带一丝感情,“你想让他跟你一起去做这些事么?”
展昭微微阖了阖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清明,身形挺拔若修竹青松,凛凛傲骨,卓然不屈:“我们是军人,保家卫国乃是天职,我参加不仅仅是为了父母之仇,而他若有一日加入,也不会只是因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难道我们这些年受的训练,就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么?”
一席话掷地有声,听得就连公孙策也微微眯起了眼,看了看身旁包拯,轻声一笑,带着些微的讽意,却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默然片刻后抬眼看向展昭,淡淡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先回去训练吧。”
展昭低头应了一声,心中有些烦躁,草草行了个礼便转身出门,也就没有看见在门关上的那一刻包拯脸上露出的一丝笑意,黝黑的面容似乎也慈祥了起来,看着自家助手微笑道:“这孩子真不错。”
“是啊,可惜你没女儿。”公孙策推了推眼镜,将文件夹翻开,拿出那张印着一只展翅苍鹰图案的纸抽出,随手放进一旁的碎纸机里,“你这样诈他,就不怕哪天他知道真相?”
“怕什么?”包拯无所谓地一挥手,“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罢了,反正这是他们注定的——不过我还是没想通,他们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啊?”
公孙策瞄了他一眼,神情淡淡:“这种事,很难理解么?”
“那倒不是,反正他们也挺配的……不过,江家闵家白家能认么?他们仨没一个好惹的,尤其是锦堂。”
“这个问题又不需要你操心,”公孙策似笑非笑地看过来,“还是说,你怕锦堂找你麻烦?他的宝贝弟弟交到你手上训练,结果——”
包拯一脸不堪忍受的模样比出一个打住的手势,内心纠结无比痛苦万分,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不久之后的悲惨命运,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家助手大人,“公孙,我们要不要……提前跟锦堂说一声打个招呼?”
公孙策继续似笑非笑外加幸灾乐祸,“你说呢?”
包拯猛地一个寒颤,连连摇头:“算了算了……反正下个月期中考试是吧?不如前十名给放半个月假,让他们有多远走多远,然后再跟锦堂透点信息,让他去自己发现好了……”
公孙策嘴角抽了抽,默默地望了望窗外——无论即将遭殃的是谁,我为你们默哀。
白玉堂回归训练的时候,已是此后的半个月。
他出现在门口的第一刻就吸引了众人全部的注意力,而后几十道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到展昭身上,在他们或羡慕或嫉妒或纠结或内伤的目光中,展昭不负众望地、一点不避讳地、穿过七横八竖的床铺、淡定无比地迎了上去。
“可以训练了?”走近那人看着他一身训练迷彩,展昭微微皱眉,眼底有一丝不满,“昨儿怎么不说?”
白玉堂眨眨眼睛,目光扫过一众围观者,微挑了眉便抬脚往里走,“惊喜么。”
展昭失笑,跟在他后面回到自己的铺位,看着他懒懒地往床垫上一躺,略用了用劲,好看的长眉便立马皱了起来:“好硬。”
展昭在自己铺位上坐下,闻言白了他一眼,“怎么,还想回医院躺着?”
“哪儿能啊,这不是要期中测试了么,不回来怎么行?”白玉堂一挺腰坐起来,眼睛亮亮的看着他,简直就是一只刚刚偷了油的大白耗子,“内部消息,前十名有假期,半个月。”
展昭眉峰一挑,还未答言旁边就插进一个声音,“真的假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白玉堂笑容顿敛,双眉一皱一眼瞥过去,眼底掠过一丝锐芒,勾起一丝淡淡冷笑:“丁二,你耳朵这么长,难道就没听见爷刚刚说,内、部、消、息?”
丁兆蕙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蹿到脊梁骨,微微缩了缩身子,选择了一个自认为相对安全的地方——展昭的身边——坐下,完全没有注意到白玉堂微微眯起的眼睛,自顾自地摇头晃脑:“好吧好吧知道你少爷厉害,那白少爷你可不可以说清楚点啊?”
白玉堂目光在丁兆蕙和展昭身上溜了一圈,唇畔勾出一声轻笑,“你觉得呢?”
丁兆蕙嘴角一抽,还未来得及瞪眼,展昭已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二丁,要熄灯了,你还是去休息吧。”
丁兆蕙顿时哀怨起来,可还没来得及再开口对面冷淡的声音已经响起:“大钉子,带你家二货回去,否则,爷就亲自送他。”
丁兆蕙:“……”
不知何时走到他们身后的丁兆兰一把拽起弟弟,严厉的目光止住了他即将出口的一切话语,随后朝看展昭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一句话也不说,便扯着人走了。留下展昭在心里郁闷无比,默默纠结——丁兆兰那个眼神,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你将来有罪受了”的同情目光呢……白玉堂看着两人走远,低低哼了一声,“烦。”
展昭扶了扶额,“你们俩什么时候结仇的?”
“谁跟他有仇了?”白玉堂反问,桃花眼一挑,又一眯,“对了,现在我回来了,你还和他搭档么?”虽然是问句,但从语气到神态分明摆出了“有胆说是试试”的意思,而展昭,在这种时刻,无论什么问题,通常都是没胆的……“明天跟教官说吧,本来我跟他也只是临时搭一下而已,”展昭一耸肩,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白玉堂的眼神里突然就多了一丝暧昧,声音微微放低了些,但字字清晰,确保对面那人能一字不落地听清,“他哪里比得上你,我们才是一对儿呢。”
白玉堂的脸无可抑制地烧了起来,往四周瞥了一眼确定无人偷听之后才故作凶狠地瞪过去,压了声音低斥道:“疯猫!瞎说什么!”
展昭无辜地摊手,“我又没说错,从第一场测试开始我们就是搭档啊,论成绩,比起你来丁二的确也差得很远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说的是什么?”
“你自己知道!”
终于不敢再逗他,展昭点点头,看起来无比严肃,“是啊我知道,不过有什么关系,那天……你不是亲自昭告天下了么?”
白玉堂顿时被噎住:“那、那是……”
“是什么?”
“……”白玉堂深吸一口气,瞪着展昭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展昭举手投降,笑道:“早点休息了吧,明天要训练呢,可不能像在医院可以一觉睡到八九点了。”
白玉堂哼了一声,翻身,扯被子,躺下,卷——睡觉。
展昭看着他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不禁失笑,抬手想要替他拉拉被子什么的,举到一半又停住,四下里一瞥,心想还是收敛点好,便放下了手展开自己的,刚刚躺下宿舍便熄了灯陷入一片黑暗,他长长地呼吸,看着身侧那人的背影,微微地笑了起来。
期中的测试科目很复杂,但对某些不能以常人水平来看待的人来说,也不过是麻烦些罢了。
比如最基本的射击科目,基础题是奔跑中用不同类型地枪支射击同样在高速且不规则运动的靶子,扩展题是,还有一条设置了N多N变态的路障的奔跑路线,附加题是,两条路都跑一遍——用规定里跑一条路的时间。
再比如体能测试,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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