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胜看向他,嘲笑道:“不是故意?那是有意的?”
看到他这幅样子,江强不知道该说什么,方胜拉开他抓住自己衣领的手,低头继续调整车内的避震。
“你有好好听他解释么?”
方胜的手一顿,烦躁地说道:“反正就是那样了,有什么好解释的。”
江强不知道安晨到底做了什么让方胜这么心灰意冷,打他电话也是程暖接的,她说安晨不在,也不知道他与方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晨呆呆地坐在藤椅上,然后望着围栏外一大片的绿色草地。
“他一个上午都这个样子么?”陆许森打开房门,朝一直呆在卧室的妈妈问道。
“嗯,早上醒来后就喝了点粥,一直坐在阳台,幸亏今天天气好,太阳不错,所以我让他多晒晒太阳。”
“烧退了没。”
“还是有点低烧,不过好多了,就是没什么精神。”陆妈妈望向阳台,阳光照在安晨的脸上都能看到细细的血管,看到的人会有种对方可能随时会变得透明然后消失掉的感觉,“没想到雷家的小子竟然把我都喊过来了,真是大材小用呢,还是这个男孩子到底有多重要呢……”
陆许森将拿过检查的记录单子,看了眼后,先让他妈妈出去,自己走到阳台,然后靠在栏杆上:“天气这么好,要不要下楼走走,这里是郊区,环境挺不错的,附近也有个蛮大的公园。”
安晨转过头,看向他:“方胜在车行么?”
“方胜?我好久没看到他了,最近好像雇了几个人,早上去医院的时候看到那些人还在,应该是还没回来吧。”
“是么,谢谢。”安晨侧过头,又望着草坪,“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这个你得问雷总了,我只不过负责给你看病,等会儿吃晚饭后再把药吃了,过了今天应该会退烧了。”陆许森也看着楼下,金属色的大门突然被打开,黑色的雷克萨斯开了进来,“他回来了,你自己问吧。”
安晨没有搭话,已经闭上眼像是睡着了,陆许森看了眼楼下,车门打开,的确是雷曜桀。
将大衣递给女佣,雷曜桀直接上楼,慢慢地打开房门,看到的是安晨正侧着头,腿上盖着毛毯坐在藤椅上晒太阳:“有好点了么?”
“嗯,明天应该能退烧了,刚睡着。”连陆许森都压低了声音,怕惊扰到安晨。
雷曜桀抱起睡着的人,将他放回床上,手脚很轻地为他盖上被子:“那就好,他体质不大好,很容易生病,就算是晒太阳也不要让他睡在外面。”
“知道了,我会跟护士说的。”陆许森拿起自己的东西,然后退出了房间,看了眼床上的两人,默默地关上了卧室的门。
雷曜桀坐在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以及眼角下的伤口,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凌厉的眼神也慢慢柔和起来。
原本不是睡得很熟的安晨慢慢睁开眼,对上焦距后,看到的是雷曜桀,并未觉得惊讶,他低垂下眼睑,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能你病好了。”
“那今天是几号?”
“十六号。”雷曜桀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担心元宵节不能回去么?”
他查到安晨在网上买了两张飞上海的机票,就在元宵节那天,署名是他跟方胜,雷曜桀多少猜到他的想法,不过安晨这次回家的行程没想到被宫泽破坏了,而且同时破坏了他跟方胜之间的感情。
卫姜给他的报告很完整,包括医院里发生的事情,以及十四号晚发生的事情。
“想回家么,回上海?”
安晨点点头,他现在不想呆在这座城市,他知道自己这是在逃避,也不想要懦弱下去,但他就是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了,对于雷曜桀,他当初是有做准备的,虽然伤心难过,却也慢慢地好了起来,况且那时候有方胜陪着他。
只是这次的事情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他一直以为能够包容他,而且还那么温柔的方胜竟然会跟自己说那样的话,当时只觉得仿佛被冰冷的刀子刺穿身体一样,又冷又痛。
很脏么,他自己也觉得,好脏……
看着蜷缩成一团的人,雷曜桀躺在他身旁,将他圈在怀里:“没事的,元宵节我带你回去,好么。”
没有回话,安晨只是牢牢抓紧他胸前的衣襟,已经睡着了,雷曜桀吻掉他脸上的泪,这个从来不在他面前掉泪的人,竟然会为了别人流下眼泪,雷曜桀心情很是复杂,但是他没有想要松手。
不过既然有人放手了,那么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将安晨锁在自己身边,不会再让那人接近一步,雷曜桀低头吻了下安晨的脸颊,也闭上眼开始休息。
韩亚勍站在门口,死死地握住门把手,原来他跟林少爷分手真的是因为这个安晨,怎么可以为了那种人,而放弃那么好的合作机会,况且林成明哪里不如安晨了,老板竟然真的为了这人……
“韩秘书,你怎么了?”
“没、没事”韩亚勍关上门,朝小护士笑了下,“他们都睡着了,等会再进去吧。”
“好的。”护士拿着托盘回去,韩亚勍也转身下楼,看了眼时间,估测着几点喊自己的老板起床。
“我妈已经回去了,你也要回去了?”陆许森随口问道,正吃着桌上准备的丰盛的午饭,“要不要来点,手艺不错,不亏是雷总请的厨师,就是味道有点甜。”
韩亚勍坐到他对面,让女佣也添了一碗:“安晨是南方人,口味是有些偏甜,不过这还是老板没多久前才知道的事情,明明两年的时间都不知道这么多,但是现在竟然跟林少爷分手,我真是搞不明白,这个安晨……”
看到陆许森正看着他,韩亚勍推了下眼镜:“抱歉,这不过是我个人情绪,单纯地觉得他配不上我的老板而已。”
“韩秘书,你现在几岁了?”陆许森吃着糖醋排骨,对于这种偏甜的口味倒是不排斥。
“三十六,怎么了?”
“结婚了没有?”
韩亚勍奇怪地看向他,不过陆许森只是耸肩:“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为雷总工作很多年了吧,我爸爸提起过你。”
“嗯,是很多年了。”
怪不得,陆许森小声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吃饭。
方胜在车行附近贷款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样品房子,但从未住进去过,他本来是想将钥匙当做情人节礼物送给安晨的,只是礼物没有送出去而已。
于是方胜就这么看着手上的钥匙,江强递给他一杯咖啡:“别看了,你也不住进去。”
“强子……”
“别问我,那是你的事情,”江强喝着咖啡,因为方胜突然接了单子,害得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现在正困得不行,“我觉得你还是听听安晨的解释。”
方胜揉着发疼的脑袋,将钥匙收回口袋里,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机。
“别看了,他的手机在程暖那里,我打过电话给他,是程暖接的,说他还在朋友那里,还发着烧,”江强凉凉地说道,“我听王杰说过了,把摔得浑身是伤还发着烧的人放在大街上,大冬天?”
方胜抓了抓头发:“我不知道,我还说了那样的话,也没有,没有听他说什么。”
“我不是在指责你,但是你喜欢安晨,对么,为什么要放弃?”江强拍了下他的肩膀,“或许你该找下他,当面说清楚,不然你会后悔的。”
“嗯,等他回来,我再跟他好好谈谈。”
迷迷糊糊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多了,浑身是汗,很是难受,安晨起身想要去冲澡,但是护士看到他拿着衣服进卫生间连忙上前阻止他。
“我给你打盆水过来,你擦下就行,刚退烧,不能直接洗澡,而且你手上刚打过针,会破伤风的。”
闻言,安晨只好坐在床上,等着护士进来。
“需要我帮忙么?”
安晨摇摇头:“没事,我自己来,你先出去吧。”
等护士出去后,安晨才脱下睡衣,打湿毛巾后拧干,然后慢慢擦着身子,思绪却不知飘到了哪里,停下手,看着身上的青青紫紫,脏么……
雷曜桀刚下班回来,刚进入卧室就看到安晨正赤裸着上身背对着他,看到他白皙的背部却在腰部两侧留着明显已经发紫的指痕,不禁暗了眼神:“怎么在发呆,会着凉的。”
安晨回过头,突然问道:“我是不是很脏?”
“不会。”脏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你,雷曜桀接过毛巾绕道他后面,轻轻地为他擦拭,而安晨低着头,就这么一直看着米色的地毯。
“我明天可以走么,我要回家,已经订好机票了。”
“我知道。”雷曜桀将干净的睡衣为他披上。
安晨看着为他扣着扣子的男人,很是不解,这个男人当初只是一句话,就让他放弃了整整两年的感情,让他那么难堪地离开,现在却这么温柔地陪在他身边,他不明白:“为什么?”
雷曜桀半蹲在他面前,抬头看向疑惑的眼神:“我不会为以前的事情后悔,我也曾经道过谦,但是在我确认自己的想法后,绝对会付出行动,无论,你是否原谅我,不过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有第三次,两次,已经够了。”
“知道为什么你让我离开的时候,我会那么平静么,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安晨看着他,“这不是第二次,是第三次。”
雷曜桀皱起眉,直视着他的眼睛:“第三次?”
“记得我被绑架的那次么?”
闻言,雷曜桀握住他的双肩,眼神开始认真起来:“我说了,我不会为我曾经做错的事情所忏悔,我要的是现在。”
“可是,就是那次,让我意识到,自己竟然那么愚蠢,愚蠢地以为你会来救我,那些绑匪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在他们旁边,他们说如果你不交出项目就要撕票的时候,我清楚地听到你说‘随便’。”
安晨平静地望着雷曜桀褐色的眼睛:“你知道我被关在小黑屋子里整整两天,没有食物,没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