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们两个突然同时开口;眼里在那一刹那闪烁着同样的光芒;带着点掩藏不住的尖利;带着点不信任;但是似乎又都很友好;都在互相安慰。又是突然停顿;四目紧紧相对;一方面的困惑、不解;一方面的气愤、纠结。
“没什么;玛丽。”黛西率先低下头;“我既然已经跟邓布利多说好了……嗯;总之;我没有反悔的机会是不是?还有;”她看见玛丽张开的嘴;似乎马上就要反驳;赶紧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已经想好了;这……跟准备没太大关系。”
玛丽挑了挑眉;似乎在说“是吗?”;但是她并没有张嘴说话;只是看了黛西一会儿;突然抽出魔杖;朝黛西身后一指(黛西一下子跳了起来);然后——
“喂;玛丽!你明明已经帮我铺好了还把它还原成原来乱七八糟的样子干什么啊?!”
又是一个失眠的夜晚。紧张、焦虑、度秒如年。但是很奇怪;黛西脑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有关玛丽的事;似乎第二天的审判跟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她一直就纠结着玛丽的那些问题;她可不愿承认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玛丽是个自来熟;她一直相信每个人的内心都是丰富多彩的;尽管不可能人人都像她一样是个十足的慢热控吧;但是至少……做每件事都会牵扯到一些思想吧。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感觉即好的不能接受;又有点从中透出来的冷意让人直起鸡皮疙瘩。有的时候黛西觉得她的热情都是装出来的;比如说在什么时候呢?黛西在脑海里搜寻着;觉得这种笑容似乎才见过没多久……
那便是了。黛西想起早上在小天狼星说完“我相信她吃布丁仅仅是因为放布丁的盘子离她最近罢了。”这句话后;玛丽对她的微微一笑。不知是否是自己多心;黛西突然心里一抽;紧接着便感觉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这一切;不会都因为小天狼星吧?
可是这怎么能说得通呢?即使是因为小天狼星;玛丽又在担心或者害怕什么呢?她对那些小天狼星的崇拜者们的态度自己又不是没见过;黛西想起早晨那两个气急败坏的女生;不觉感到一阵令人揪心的放松。然而她自己不也时刻没有因为这些事情而生气吗?即使……即使她确实喜欢小天狼星;她也从未争风吃醋过。顶多在内心感到一丝失落;或者只能怨自己与他太不和谐。
那玛丽呢?难道玛丽就会因为这些事情而生气吗?难道玛丽也会像其他女生一样来怀疑她吗?还是……黛西感觉心一阵凉;接着是说不出的心慌——还是她已经看出了什么?
这是黛西第一次这样想玛丽;她以前从未如此深入的考虑这些问题;毕竟这么些都是琐碎的事情;黛西大概也是做过就忘。然而当她在今晚看到玛丽的那个眼神时;那种来不及掩饰就透漏出的尖利和不信任;让黛西突然吓了一跳。而最令她惊慌的是;她感觉在那一瞬间;自己体内也无法阻挡的有一股力量冲到眼球;发射出那样的光芒。她们大概在那一瞬间是一样的。这种一样;大概来源于;她们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
可是如果最后玛丽和小天狼星在一起了;黛西绝对不会厌恶她或者恨她;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都无法和小天狼星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且……心里时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自己:你不能喜欢他;否则你会受伤。尽管之前她也时刻忽视这个讨厌的声音;但是今天仔细的想想;忽然觉得那个声音说得对。
一直以来;自己都从未走过对的路。哪条越不适合自己;哪条越危险;哪条越是个天大的错误;她就会选择哪条。那难道说……一个充满失望和自暴自弃的声音问道——自己生下来就是个错误?
然而另一个冰冷无情的声音却响起:这可不能确定;但至少;你喜欢上他是个错误。
月光淅淅沥沥;宿舍的小窗关得紧紧的;透过它们;柔和的洒在房间内;带来一丝绝对称不上明亮的光。四下里万籁俱寂;连一只虫子的声音都听不见;黛西把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静止不动的帷幔。眼眶有些发紧;从眼皮上的末端神经传来一阵阵微弱的刺痛;她缓缓张开嘴;呼出一口热气;然后牙齿咬着下唇;微微颤抖。
突然觉得好没有安全感;想起明天的审判;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勉强的笑。双腿慢慢上移;腰背向下蜷去;双手环住双膝;在月光下紧紧的缩成一团……
“感觉怎么样?”银色胡须的老校长透过半月形镜片看着她;那是一双满含关切的蓝色眼睛。
“还不错。”黛西犹豫地答;低下头;生怕被邓布利多看出重重的黑眼圈来。
“有些自信;黛西。”邓布利多微微笑道;轻轻拍了拍黛西的肩膀以示鼓励;“挺起胸来;我们要出发了。”
“是;先生。”她微微直了直腰;说道:“我们怎么——”
“我想除了幻影移形外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而且我记得;你的幻影移形还不错。”他微笑的指出这一点;黛西不觉感到心情凄凉起来——她似乎只对实践这一类的魔法掌握得非常出色。而那些理论呀;死知识呀;她完全一概不通。比如说——她非常郁闷的想到了——魔药和魔法史。
“我们为什么不用飞路粉?我记得魔法部旁边有很多类似于火炉的地方;那里不是用来进出的吗?”黛西提出了疑问;实际上她并不很在意他们要怎样到魔法部(只要不是走着);但是出于某些原因;她非常乐意的在这里拖延时间。
“我的办公室的火炉出了点小毛病。”邓布利多简短的解释道;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角落里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
“哦;好吧。”黛西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反应过来。她还真没想到邓布利多是一个如此不喜欢打理的人。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既快得让人无法接受;又慢的让人觉得度秒如年——熟悉的被压迫的感觉;然后降落在一个红色的电话亭面前;接着便迷迷糊糊的来到了魔法部;最后在无尽的颤抖、摇晃和眩晕下降落在了地下层。
等黛西发觉自己的处境时;电梯的门已经快要关上了。“哦;等等!”她小声叫着;然后用手顶住电梯门;条件反射的朝身后望去;结果既惊讶又慌张地发现——邓布利多不在这。她又赶紧超前跨一步;走出了电梯;四处张望着;结果依然没有发现邓布利多的身影。她的手一点点攥成拳头;咬了咬下唇;然后挤进人潮中去。
有一种预感;但也就只是一种预感——或许邓布利多并没离开;而是在某个地方正注视着她。然而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事;她知道;都要她一个人完成了。
“哦;你好?”一个有着亚麻色头发的上了年纪的男巫询问的朝她走来;他扬了扬眉毛;手里抓着一份报告类的纸张朝她挥了挥。黛西回头瞅了瞅;确认身后没有人搭理他后;才回给那个人一个微笑;表示自己愿意与他谈话。
“你好。”黛西局促不安的说;一方面仍然怀疑那人是不是跟自己说的话。她的眼神躲躲闪闪的;看了那个男巫一眼就垂下了眼帘。然而那个男巫很快走到她身边;黛西抬起头;看见他张着嘴似乎要说话。
“黛西?霍普小姐?”他问道;显得很没把握。
“是;我是。”黛西高兴的答;觉得不用做自我介绍别人就能认出来你真是一件轻松又奇妙的事。“你认识我?”她没必要的问。
“哦;根据玛丽的描述差不多能认出来。”男人憨厚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丹尼斯?麦克唐纳;玛丽的舅舅;我想玛丽应该告诉你了……”
“是这样;没错。”黛西心情明朗起来;没想到第一个在魔法部碰到的人竟是帮过自己半个忙的人;顿时觉得很亲切。“哦;那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看了你的回信;我想……我想你说的有道理;我总得有些自信是不是?”她底气不足的说;看见丹尼斯赞许的点了点头;便继续说道:“那麻烦帮我带一下去审判庭的路可以吗?”
“当然可以。”丹尼斯热情的说;“你有这样的心态就很好;大家会理解你的。”
“但愿如此。”黛西只能这样祈祷着;加快了脚步跟在丹尼斯后面。
人很多;黛西惊恐的发现他们似乎也都是和自己是一条路的;这就代表着——这些人都是去参加审判的。她只能硬着头皮夹在人群中;尽量低着头;尽管她知道并不会有人认出她来;因为自己可从来没上过报纸什么的。但是大概就是一种生理反射吧;看见这么多人;尤其是大部分人的徽章上还写着“高级官员”的字样;心里就一阵慌乱;想要刻意的躲避。
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幽暗;走廊上的事物透着模糊的影像;颇具有地下室的风格。然后面前并没有出现什么大厅;而是——又一个电梯。
说不准是放松一些了还是更紧张了;黛西真后悔早上什么都没吃;现在空空的胃里一抽一抽的;得不到任何可以用来消化的东西;似乎要往外冒酸水。丹尼斯硬是把黛西推进了小小的电梯里;这里几乎已经人满为患;黛西被夹在几个魔法部员工中间;嗅着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同味道;这些味道在混合在一起;让她有种想要呕吐的不良感觉。
又是几秒钟时间;随着电梯“叮”得一声响;电梯里的人流又把黛西半是冲半是挤的推出了电梯;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电梯似乎又重新启动了。人流突然散去;毕竟这个空间对他们来说足够大了。黛西伫立在那里;就在电梯门前;神情恍惚的望着眼前的东西——一扇阴森森的挂着一把大锁的黑门。
“祝好运。”艾瑞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刚才的人流似乎把他们冲散了。现在他正满头大汗的来到她面前;气喘吁吁。但是没再说什么话;做了一个会意的眼神;就随着人流朝前走去了。
黛西的面部无比僵硬;她不知道是要笑还是哭还是就用现在这个哭笑不得的表情面对他。但是很快这个思考就被删除了;艾瑞克已经头也不回的随着人流走上前去;而那扇黑色的大门;也随之被一个人打开。
她被人夹着向前走去;来不及停一下做做心理准备;就已经来到了这个幽暗的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