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珊看了眼衣服,不知该如何说。流云将包裹推到赵珊面前,继续说:“我和鲁管事说清楚了,她是她,我是我。五娘,我仍是赵家的人,可以吗?”悲伤的眼睛带着些许绝望企求地看着她,赵珊看到如此凄楚哀伤的流云,咬了咬牙,低首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事情。
如果说不,以流云看似柔弱,实则刚烈的脾气;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如果说好,可自己现在心里好像对暮锦已经有了些许情愫,而且赵五娘死了,她不想再和过去的赵五娘任何事情有牵扯,尤其是情债。
赵珊矛盾挣扎了会,咬了咬牙,决定还是将真实的一切告诉流云。可抬首一看,愣住了。流云不在店里了,起身看向厨房,陈萍打着手势,意思是人跑了。赵珊一愣,赶紧出店门,左右看了看,也不知人跑哪里去了。
只好去问路人,这么跑了可别出了事。那自己罪过可大了,按照一路上行人的指点,流云居然往香叶寺跑了。这小子也不看看时辰,天黑了下山可就麻烦了。还是赶紧找到他比较好,一边气喘吁吁爬着台阶,一边喊着流云的名字,希望他回答自己。
流云哭着跑回香叶寺后面的桃花林,呜……这里是他和五娘小时候经常来玩的地方,也是在这里,他被五娘第一次亲了面颊,拥在怀里,勾画着她们的未来。可一切都在五娘偷偷跑去京城后,变了。她骗他,她不但把他卖身为奴的钱带走,还将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都拿走,一点都没给家里留下。
赵姨没几日就气得咽了气,而他也被迫去汪府为奴。本对她彻底死了心,可她偏偏又回来了。再次向他许诺带他走,可现在她又反悔了,不要他了。自己怎么办?赵姨,我该怎么办?呜……五娘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她什么都忘了。
赵珊总算爬上山,问了寺门口扫地的沙弥,才知道流云去了桃花林。顾不得喘气,直接跑过去,看到流云趴在块大石头上哭泣,心才算放了下来。等气息平顺后,走过去拍了拍流云的肩膀,流云吓得一愣,才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跑到城外来了。
回身一看拍自己肩的人是五娘,顾不得羞涩,一下子扑进她怀里,埋在赵珊的肩窝处,放声哭泣。不停的捶打着赵珊的肩膀,嘴里说着:“五娘,我错了。不能不要我……呜……”扑进赵珊的怀里,将最近所有的委屈都发泄的哭出来。
赵珊只好拍着他的背,等流云的情绪稳定下来。过了好一阵子,流云才顶着哭肿的兔子眼,脸红得离开赵珊的怀里,站好低首说道:“你还是放不下我,对不对?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和鲁管事清清白白,没有做过对不起你和赵家的事。真的,五娘,你误会了。我心里一直只有你一个人,没有过别人。”
赵珊皱了下眉,有些心疼的看着流云。赵五娘死了,自己不能再瞒着他。流云看赵珊半日没反应,抬首看到五娘有些惋惜的表情,心里一紧,怎么?自己都这么说了,她还不愿意原谅他?
赵珊看流云伤心欲绝的眼神,看了下四周无人,一咬牙说道:“我不是赵五娘,我是赵珊。她是她,我是我。你别误会,我没有忘记一切。只是……你先听我说完,赵五娘真的死了。我不是她,也许你不信,但我真的不是她。
你不觉得奇怪吗?赵五娘读过书会写字,从未碰过家事。而我,认不了几个字。如果,我和你说,这世上有鬼神,你信吗?流云,我不想骗你。更不想利用你的感情,我不是赵五娘。我只是另一个叫赵珊的人。”
说完看向对方,流云捂住嘴,眼泪直流,确实,她和过去的五娘完全不同,她心细踏实,能干。不会是真的,明明是一副身体。怎么会?我不信,流云想开口反驳,可看到对方笃定的眼神,他知道对方没骗他。失力的坐到地上,抬首望向这熟悉的面孔,问道:“那你是谁?五娘了?”
赵珊蹲下身,担心的看了眼流云,说道:“我不知道,她该去那地方了吧。我不知为何,会……”流云失控地推了下赵珊,说道:“你能不能编个好些的借口,五娘……”
赵珊倒坐在地上,回道:“我没必要骗你,我真的不是她。你和五娘生活那么多年,你不可能分不清的。如果你想告诉别人的话,我也不反对。因为这身体本就是别人的,我已经是个小偷了。我不能再做个骗子,对不起,流云。”
流云眼泪如决堤般,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有些呆滞的看着赵珊。一下子苦笑了出来,这是真的吗?呵呵,原来真有鬼神呀。他仔细的看着赵珊,直直打量着她。确实不像五娘,除了长得像,五娘死了?原来自己一直奇怪,五娘怎么会变得这么好。会做饭烧菜,原来她不是五娘。
等心情平复了些,擦干脸上的泪,心如死灰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说出去?让法师来收你……”
赵珊听后,苦笑了一下,说道:“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也就无所谓了。”流云转头看向她,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赵珊愣了一下,看看流云的眼神,他信了自己的话了。低首想了下,回道:“马失控,在街上到处跑。我把个孩子抱开,就……很傻,对不对?”
流云嘴角苦笑了一下,眼神没了焦距,略带茫然问道:“那五娘了?”赵珊咽了下口水,说道:“她偷家里钱出去喝酒,喝的大醉摔了一跤。就……然后,我醒来就这样了。”
流云听后,半讥诮半自嘲的笑了出来。是吗?她终是没变,死在酒上。也好,也好……这样,就干净了。瘫坐在地上,眼泪控制不住地流着。赵珊看了眼像无心娃娃般傻坐着的流云,伸手拉起他,说道:“我还是你的亲人,流云,过去的一切就过去了。人要往前看,那个,我先送你回去。”
流云没有反抗,由着赵珊扶他下山。送他回汪府,鲁俞看赵珊送流云回来,看到流云那苍白难看的脸色,气愤地瞪向赵珊。这女人居然敢欺负流云,她还想流云怎么做才会满足。
想做媒,拉郎配
人真是贪心,明明拥有却不知道珍惜,非要等失去了才追悔莫及。赵五娘就是这种人,而她鲁俞却是那种苦苦追求却得不到的人,这算什么?
赵珊刻意忽略鲁俞的不善,扶着流云说道:“你没事了吧,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尽管来找我。流云,我们还是一家人,对吧?”
流云凄哀一笑,点了点头。一路上赵珊和他谈了很多,确实她是她,五娘是五娘。同一个身子,却像是不同的两个人拥有了,差好多。她比五娘强,只求她可以替五娘好好活下去,活出个样子来。让人改变对五娘的看法,让五娘可以挺起腰杆做人。那样五娘地下有知,也该瞑目了。至于自己的将来,再说吧……现在他很混乱,赵珊愿意实情相告,足见她为人坦率,这是五娘所没有的。
而自己之所以会对五娘再次产生期盼,多半也是因为失忆后的五娘完全是另一个人。他现在心里很乱,要花些时间理清自己的心绪,赵珊说的有道理,她替代不了五娘。而我也该想清一些事情,流云眼神凄楚,掩不住心里的悲伤。
赵珊咬咬唇,伸手握住流云的双臂,说道:“别忘了,我说的话。流云很好,不要总是把别人的过错,揽到自己身上。这样活着会很累,人有时要对自己好点,只有珍惜保重自己,才能过得开心。向前看些,好吗?赎身的银子还差的那些,我会补上。你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泉下之人才会安心。”
流云点了点头,强打起精神朝赵珊笑了笑,说道:“回去吧,你突然离开,耽误了面馆的生意就不好了。”赵珊再次看了看流云,等流云进去了,确定他暂时没事了,才转身离开。
流云等赵珊走远后,从后门躲避处出来往外看。眼泪再次决堤,五娘,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这次我还是信你。放心,我谁也不会告诉。实际上,我心里也许更喜欢现在的你。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在这静静等你来接我走的。
鲁俞看着暗自低首哭泣的流云,只能站在不远处。暗自伤神,却不敢再靠近。上次流云回来后大病一场,她不希望流云为难,这么折磨自己。
人间最难说之事,怕就是情爱二字了。一个情字,让多少痴情儿女备受煎熬,魂断心碎。正应了那首凄情古词:“花自飘零水自流,情意浓浓两相望。人不知,默当相识成鸳鸯。只是,梦断肠,情不忘。”
还有几天就除夕夜了,赵珊打算过年庙会期间依旧摆摊。因为这样赚的更多些,对她们这些卖小玩意的人来说,年节庙会才是最赚钱的时候。还好面馆休假了,不然自己可没这时间赶制饰品物件。有了季尤文帮着摆摊,她白天也可以待在家里和绿雯他们一起忙活。
季尤文刚开始对顾客多半是男儿家,很是尴尬。不知如何应对,时常说错话,拿错东西啥的。惹得那些男孩子捂嘴痴笑,尤文妹更是慌了手脚,乱成一团。不过经过一阵子的适应,不过现在还好。游刃有余,连带收账啥的都她一个人来,赵珊也只有暗自佩服的份。
唉,自己一个人可是忙不过来。尤其算帐最头疼,自己老是要注意银钱的换算,实话确实还是糊涂。总觉得这样太麻烦,又是铜钱,又是银子,有时是一串铜钱,错,该是一贯铜钱。大概是1两银子=1贯(吊)钱= 1000文钱吧,嗯嗯,每次都要反复提醒自己注意,才不会出错。
想起这就头大,还好是小本经营,没算上黄金,算上黄金,她估计晕的更厉害。因为如果光是凤翔皇朝的货币换算还好,可有时收到别国的货币,她就彻底晕了。那换算起来更麻烦,总不能上门的生意不做吧,还好有钱姨帮着收钱找零钱给客人。
总之自己对这世界的钱币很是头大,你要想想有时还要拿个秤给银子称重,就知道有多麻烦。因为这银子有官家铸造与私家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