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众位专家的讨论研究,手术将于两天后举行。”
对于这个决定,在场众人均无异议。
“等等教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周宜抬起头看向殷向北的ct片,“之前向北虽然失忆,可身体状况良好,怎么会突然就发病,而且还如此严重?”
主治教授点了点头道:“根据检查结果,病人头部受到过撞击,还有情绪太过激动也可能是导致脑部淤血扩散的原因。”
“这样啊……”问完问题,周宜忍不住转头看向周景,“小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周景身子猛然一颤,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了过来:“医生,等治疗结束,失忆期间的记忆他还会记得吗?”
“关于这个问题目前的医学水平是无法回答的,只有等手术结束,再对病人的状况进行观察分析。”主治教授顿了顿,又补充道,“本次手术的目的主要还是挽救生命,帮病人恢复健康。”
周景垂下眼睫,轻轻的嗯了一声回应。
医生说的对,现在不是纠结记忆问题的时候,向南还痛苦的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每天都煎熬不已。
他不可能阻止医生进行手术,更不可能为了保护向南的记忆伤害他的生命。周景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的陪在向南身边照顾他,陪着他平安度过手术。
至于其他事情,一切等手术结束后,再说吧。
醒来的那个人是殷向北还是向南,也就只有等手术后才能说的清。
主治教授又问:“还有其他问题吗?”
没有人回答,会议开到这里便等于是结束,主治教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匆匆忙忙的跟助手回去研究手术细节。
顷刻之间,偌大的会议室内就只剩下闻信周宜与周景。
闻信神情复杂的看向周景,忍不住开口:“他居然真的回去找你了。”
“跟你无关。”周景冷漠地瞥了闻信一眼。
闻信叹了口气:“我没有恶意,只是等总裁手术结束后若问起失忆时的事情,我好歹得知道些东西。”
在周景住处找到殷向北的那一瞬,闻信心中的震惊已经根本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两人间的羁绊到底要深到何种程度,才会让殷向北在那种情况下还要奋不顾身的逃跑回去。
再然后,看到周景一同上了直升飞机,心中的惊讶便愈演愈烈。
关于殷向北在消失的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就好像猫爪子一样挠着闻信的心,恨不得立刻就找周景打听清楚。
可周景的性子他也是知道的,沉默寡言,干什么事都是悄无声息。
当年他不吭不响的就成了殷向北的枕边情人,就连闻信也是过了半年才得知了这个消息。
要知道在这之前殷向北在一干助理心目中一直是没有感情没有欲望的机器,除了平时跟周宜关系好些,根本看不出他有什么跟谁在一起的倾向。
可周景却打破了这个惯例,也让殷向北成迷的性取向浮出了水面。
后来周景走了,闻信同样是后知后觉。
殷向北表现的跟寻常无异,还是照样工作生活休闲,闻信心里还曾为周景感到过惋惜。
闻信曾旁敲侧击问过殷向北要不要找回周景,殷向北冷着脸说不必。但现在,殷向北出了危及生命的车祸,居然又阴差阳错的到了周景的身边,这就很让人觉得不对劲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想向北手术成功后恢复健康,记忆肯定还在。”周宜充满信心的道。
闻信苦笑了一声:“那自然最好,我也是以防……”
话尚未说完,就见周景突然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会议室的板凳被挪开发出刺耳的声音,闻信与周景不约而同的望着周景离去的瘦削背影,沉默了许多说不出话来。
“你说,他是想让总裁留着失忆时的记忆,还是不想呢?”闻信轻声问道。
周宜神情严肃的摇了摇头,眼神里尽是担忧:“大概连他自己也无法分得清吧……”
第38章
周景出了会议室,却也没有回到病房里。
他径直走出医院大门,一直走到距离医院有两千米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说实话,他真的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可是只要一想到向南还躺在病床上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回去,他便是心如铁石,也不忍看已经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向南伤心。
向南是向南,向北是向北。
在其他的人眼里可能这就是同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周景却分的清清楚楚。
向南喜欢他,非常喜欢他,他也喜欢向南,想跟这样的向南在一起。
可现在,为了这具身体能够活下去,却不得不背上要让向南消失的代价,这对于刚刚才确认自己心意的周景来说,恐怕也太残忍了些。
哪怕手术成功,殷向北恢复记忆后依然记得在村里的日子,那个人也不会是向南了。
向南之所以是向南,就是因为他的纤尘不染。
至于殷向北,那个男人的心思深不见底,与向南根本就是截然相反的两种颜色。
等殷向北醒来了,他所看到的记忆肯定会是周景曾经的无情,周景没有及时送他回家去,周景看他变傻后的笑话看的很开心。
这些事情都被殷向北知道了,周景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就算周景曾跟殷向北有过一段儿非同一般的情人关系,可对于殷向北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顾虑。
现在的周景等于就是被判死刑的前期,偏偏他还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表露出任何情绪,其中苦涩,又岂是简简单单的分离所能够比拟。
七月的n市正是最炎热的天气。
走出空调遍布的室内后,热浪便一阵接一阵的朝着周景周身袭去,但他的心早已冷如寒冰。
艳阳天晒红了他的脸,却晒不热他的血,周景孤寂的站在街头停留了不知多久,望着街上车水马伦川流不息的人群换了一批又一批,终于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却突然感到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
周景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上写着纪明。
从岚岳山走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与纪明大声招呼,后来虽然落地,但诸事烦心,周景更是没了打电话的心情。但他走后学校的老师就少了一位,通知纪明也是分内之事,周景便接通了电话,打算简略将情况对纪明说清楚。
怎知电话接通后,那头传来的却是苏言焦急不已的声音:“周老师,向南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景用惯常用的语气道:“已经得到了稳定。”关于手术还有记忆的事情,周景并不打算跟苏言说明,毕竟等向南醒来后,这两人可能就再无交集。
“稳定就好,我想他现在回家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情。”苏言松了口气,语气变得轻松起来,“毕竟去医院的花销很高,以向南家里的财力,肯定可以让他得到最好的治疗。”
“嗯,等治疗结束我就会回去。“周景眼神下意识的看向地面,声音很低。
电话那头的苏言愣了愣,最终还是没有问为何他不跟向南一起呆在n市,而是还要回到这个要啥没啥的山沟沟里。
他告诉周景:“校长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会跟我一起代课,所以周老师你不急。”
校长就是这所山村小学的第三个老师,本地人,过年的时候因为脚扭了一直在家休息,之前周景跟苏言还专门为了向南上学的事情去看望过一回,只可惜不欢而散。
现在他伤好了又回来代课,自然是好事情。至少周景不用担心班里的孩子拉下教学进度,苏言也不用一个人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对于周景来说,这已经算是个好消息。
苏言又唠叨了几句学校里的事情,方才把电话交给手机的主人纪明。
纪明接过电话,原本准备了一肚子的问题,这会儿却一句也说不出口,在电话里沉默了许久不见发出声音。
周景知道纪明这个老同学心里在想什么,毕竟当初投奔纪明的时候,周景的情况可真是惨不忍睹。现在他又回到n市,难免会让纪明忧心。
他努力放松语气,嘴角上扬着道:“你放心,我在这里没遇到什么麻烦,等事情结束就会回去。”
“那就好——”纪明叹了口气,无奈的在电话里说:“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过凡事退一步海阔天空,硬碰硬是不行的。”
“嗯……”周景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纪明是怕他做出以卵击石的傻事,只能说认识了七八年,纪明还是挺了解周景的脾性。
周景的确是那种看起来不吭不响,但是为了感情可以豁出一切的那种人,哪怕撞上南墙,也不会回头。
当初跟殷向北,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纪明不知道的是,现在的周景早已不再年轻,早已失去了对未来的信心。
他曾幻想过跟向南一起逃离,但最终却失败了。
现在在殷家为数众多的保镖眼皮底下带走向南,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纪明又道:“向南的事,我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
周景苦笑着想,根据医生的话,说不定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殷向北的无情,让他失去了一条腿,可是他的有情,却可能叫向南丢掉了命。到底是无情作恶更多还是有情害人更深,这其中的道理周景已经无法辨别。
“我有责任,如果要是我能更有话语权一些,向南也不会被打成那样。”纪明咬住下唇,对县城里只手遮天的生态表示出极度不满的情绪。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而已。
周景摇了摇头,轻声道:“如果不是你,可能向南现在还在派出所里关押着,更何况现在说这些话已经没有了意义,向南的病是好几个因素共同诱发而出的。”
纪明深深叹了口气:“唉,总之是苦了向南。”
周景想起向南无助的躺在病床上的模样,心里似针扎一般陡然发疼。
他忍不住望向医院的地方,望向向南所在病房的楼层,耳边突然响起向南呼唤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