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十分清楚地看到了那个特立独行的金色怪人,还有金色怪人旁边站着的,正用一种复杂眼神看着她的长发少年。
轻轻摇了摇头,少女却是没有拿回那些铜板,转身欲走。
抬头,却见刚才还在数丈外那怪人旁边的长发少年,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
“姑娘,适才在下陶醉于你歌声之下,一时忘了掏银相赠,这里是在下一点小小心意……”
聂风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送到了少女眼前。
那少女先是一楞,也许是料不到居然会有男子如此慷慨,以银相助她的困境;惟是出奇的,她竟没有伸手去接,而且一颗头依旧垂得很低很低,像是十分害羞似的,聂风始终无法看清楚她的容貌。
“适才实己曲终人散,小女子此刻已专用衰力竭,无唱可卖;这位大哥厚意,我实在愧不敢当;何不把这锭银子给那边的年老丐妇,也许,她比我较为需要这些……”
少女低垂着头,温柔地说道。
原来她所记挂的,还是那名老弱丐妇;聂风闻言鼻子不禁一酸,苦笑一下,便向那名老妇步去,再轻轻把银子放到其破钵之内,老妇仍是睡得很沉,犹不知情……
然而,放下一锭,又有另一锭银子送到那少女跟前。
“姑娘,萍水相逢,在下只是一心想角姑娘困境,别无他意,希望姑娘笑纳。”
聂风用不输给少女的温和声音,不屈不饶地劝说道。
远处的藏镜人似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性格似乎颇有相似之处的人之间的互动,也没有把雄霸委托的调查任务放在心上。
是他不打算快些完成这个任务,还是他知道这个任务一时之间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还是说另有别情?
总而言之,藏镜人似乎对于聂风这种严格来说算是玩忽职守的行为视若无睹,反而是兴趣盎然地在旁边当起观众来了。
少女身子一震,似乎亦为聂风这份死缠不休的热心有所感动,她不知是因为不便再行婉拒,抑是为了其它原因,她终于把那锭银子轻轻接了过去。
“那……唯有多谢这位大哥了,是了!请问这位大哥高姓大名?”
接过银子,少女并没有立刻离去,也不知是因为对聂风这人也感到兴趣,还是因为知道接过钱就转身走对人无礼。
“在下聂风。”
聂风本来想胡乱说个名字便算了,不想此行过于张扬;但见这少女是性情中人,心想须以诚相交,于是便毫不避讳,直言道。
“好名字,听来像是一阵清风似的……”
少女低头小声嘀咕道。
“是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一时好奇,聂风也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少女又是一楞,像在踌躇着应否报上自己的名字,但见聂风一片助人以诚,似乎也想瞧瞧这个热心的陌生男子到底是怎生模样,遂不禁徐徐把头抬起,轻轻一瞥聂风,更说出一个将会纠缠聂风一生一世的名字——
“我唤作……”
“梦!”
梦?
聂风当场呆住了,他呆住的原因,是因为他终于看清楚这少女的一张脸!
无论一个女子长得是美是丑,相信都不会令聂风如此呆然失态,但如今眼前这名女子的脸,却是一个——遗憾!
只见这名女子和聂风一般年纪,唇红齿白,长得十分清秀端庄,一双眼睛更蕴含一种如梦如幻的醉人情意,宛如她的名字一样……
然而这样美丽的脸,却有一条异常瞩目的鲜红血痕,由她的左边发端,一直贯穿眉目,直抵她的左颚,恍如一道刀痕!
若再瞧真一点,这条血痕原来并非疤痕,而是一条类似胎记的红印,可见是天生的……
真是一个遗憾中的遗憾!
聂风不由得也暗暗为这个女孩惋借,她本来是一个可以很完美的女孩……
那个唤作“梦”的女子也是呆住了。
或许,是因为她也料不到眼前的男子不单拥有一颗仁心,还有一张神情异常柔和的脸。
世间,已很少男人能像聂风那样,拥有一张令人看来异常舒服、飘逸平和、不沾尘色的脸……
可是,聂风眼内虽无厌恶之色,惟那丝惋惜与遗憾,她似乎已经发觉了,她强颜挤出一丝笑意。
“聂……大哥,我的脸……吓怕了你?”
原来,她的脸不仅令聂风感到遗憾,相信也令她十多年的生命感到非常遗憾……
“不!梦……姑娘,你的脸并没……什么,你……你有一双很好……的眼睛……”
那倒是真话。
聂风确是觉得她的眼神看来十分善良,否则也不会罔顾自己而先帮助那个年老丐妇;这个年代,“善良”两个字,已快变成历史文物……
这是一句发自真心的夸赞,却引来了女子的嘲讽一般的笑。
那嘲讽的笑并非对聂风而发,而是女子对着她自己。
“是吗?可惜我脸上的红痕,由小至大,已是所有人的笑柄。”
她一边说一边已拾起地上的琵琶,接着向聂风轻轻一揖。
“聂大哥,实在多谢你一番美意。只是夜已渐深,我一个女儿家不便在此过于久留,也是该回家的时候了……很高兴与你短短一聚,有缘再见……”
说着已抱着琵琶转身举步而去,美丽的身影如梦般步进一条暗街之中,冉冉消失。
梦,既在黑暗的街角出现,当然,亦会在黑暗的街角消失。
“梦……”
聂风犹在不知所措地仁立街中,仿佛这个“梦”字,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恍如前世积累下来的深刻感觉,叫他一时间不知自己在于着什么,他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拂长剑,寄白云,一生一爱一瓢饮;舞秋月,佾江风,也是疏狂也任真……”
蓦然,从身后传来的一阵轻吟,让聂风不由得一窘,一囧。
“前辈!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急忙忙地回头解释,聂风也不知为何自己会突然如此窘迫。
“哈。”
藏镜人不答,只是轻轻一笑,转身便走。
“才刚见面就报上了真名,我该佩服你身在敌阵还如此胆大吗?”
“唯独不想被你这样说……”
聂风纠结地看着藏镜人张扬无比的一身金光闪闪,无奈一叹,扭头看了看梦离去的巷口那一片茫然的黑暗,迈步跟了上去。
===
凌云窟凌云窟,深不知往何处的乐山佛膝凌云窟,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那伸手不见指的甬道中,慢慢前行。
即便是身处幽暗,小小身影依然照行不误,脚步声声,毫无罣碍,不沾一丝犹疑。
没有丝毫迟疑,完全不惧周围幽暗的甬道,曲折的迷宫,小小的脚步轻踏,一步步,一步步,走得自在莫名,走得轻松平静。
“——”
一声低低的喉音,将甬道之中那死水般的宁静荡起层层细浪。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莫名的凶意,和滔天的火海!
火光冲天,将整个并不算是很宽敞的甬道完全充满照亮,也照亮了那小小的身影。
火焰带起的狂风将那满头的青丝吹得飞扬,露出一双无畏无惊的剪水清瞳。
从那金红色烈焰之中,随着沉重的步声,踏出的是令世人闻之丧胆的绝世凶兽。
虎背蛇鳞,龙头狮眼,步踏火莲,吐纳风烟。
火麒麟!
一双金红狮眼,透过熊熊火光,紧紧盯着眼前的小小侵入者。
然而,那小小的身影却毫无怯意,只是静静与那双铜铃般巨眼对视着。
小手一扬,寒光一闪,一柄利刃落入手中。
空气,凝重。
===
作者语:多线剧情很难同时展开啊,突然有一点佩服霹雳那个被现在的戏迷(包括咱)喷得体无完肤的编剧了……嘛,只是一丝丝啦。
431:亭侯悬疑明镜死,柳仙传奇暗潮生
别了那位“梦姑娘”,聂风继续跟着藏镜人向前走。
只不过,按照这一段时间他对藏镜人的认识,恐怕藏镜人并不是带他去完成调查的。
或者说,该说藏镜人比较了解调查的真谛吗?
既然是调查,其实就急不来,不然只会事倍功半。
这倾城之恋的线索,目前只有一个。
关圣庙。
所以,两人往附近的馆子先吃了一顿,目的除为裹腹,也为了欲向店小二打听,除了这关帝庙以外,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然而,当他们用罢晚膳,聂风正想结帐及向丫小二打听之际,霍的,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感觉!
杀气。
高手的杀气,而且还是一种极度无敌的高手的杀气!
恐怕连藏镜人也感到威胁了吧,一直都是漫不经心倚靠着桌子,也不只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的他虽然没有动作,但是聂风可以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发生了沉稳的变化。
那是戒备的意思。
这杀气,来自两人的身后。
藏镜人一手支着脑袋靠在桌边,而聂风正欲结账,也是侧过身去,两人刚好都是面向同一个方向,死角出现了重叠。
只是,为何身后会骤现这股无敌杀气?究竟是何方高手蓦然在这馆子出现?
不,或许这才是正常的。
跟着藏镜人这么张扬地走了一路,恐怕早就引起无双城的注意了吧?
聂风当下忽地手上一松,故意装作于无意间把正喝着那杯清水倾泻,就在那些水仍未泻至桌上,犹在半空之际,他已凭水的如镜反映,飞快瞥见自己身后的情景……
但见他身后某个暗角的一张桌子旁,正坐着一个身上盖着重重头蓬、面蒙白中的神秘人,由于这个暗角实在大暗,馆子内的人一时间亦没有发觉此人存在!
这个人全身都被布包着,聂风当然无法辩见其真貌,只是,在那重重头蓬之中,这个人独露出一只手!
一只戴着银丝手套的手。
银丝手套?那这只手……岂不是屠杀天下会十名探子的手?
可是聂风并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适才的无敌杀气,其实并非来自此人身上,而是全部来自此人的这只手上……
就在聂风把身后一切瞧得一清二楚之际,水,已闪电泻到桌上,他终于又再瞧不见身后的绝世高手。
同一时间,突听身后“伏”的一声!
一股旋风已闪电刮出馆外,他身后的无敌杀气亦陡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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