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脸立刻有点红,却也大方承认,“是的。已经见过双方家长了。”
我就觉得很高兴。说实话这几年我得的利润一年比一年多,我自己也是开酒吧的,知道钱不好赚。这孩子值得有很好的幸福。
他和朝我走过来的人简直不能比。
——
“申哥,我、我先进去了。”小孩也看到了那人,脸色有点别扭,眼神飘了飘,拉着女朋友转身就进了书店。
我瞬间懂了,但也只是无奈地暗骂一声该死的,并没有逃避。
当初沈毅离开我,我也走得比较潇洒,完全不到闹僵的地步,现在说起来,也不能连朋友都不是。
我整了整衣服,拿出我七年沉淀下来的好脾气,脸挂上温和的笑容。等他走近,我先开口:“沈先生,好久不见。”
人民教师见到我却是比较激动,他快步走到我面前,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我就是当年那个傻逼,“小申!”
可能是见到我的脸色太难看,他激动的表情滞了一下,改了口,“申……先生,你,你回来了。”
第8章 玩笑
08玩笑
我温和地微笑,点了点头。
“我们、我们好久不见了,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吧。”人民教师忽略刚刚的尴尬,一脸欣喜激动之色。
他和我差不多高,年纪也和我一样大,但是穿着褐色的西装,整个人的气质就比我这种社会大叔干净不少。
也亏他在大学也当老师当了七年了,没看出我表情僵硬眼神不耐。
我的表情僵了僵,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想哪有什么可聊的?但我也怕他误会,觉得我还放不下以前的事,一脸懊悔愧疚伤心失望的表情,认为我还在为原来的事生气……我觉得我真心熬不住。
虽然说得夸张一点,但是事实上他真的是这样一个人。
我也是,就算这几年赞厚了脸皮子成了大叔,我发现还是有些事情并不能说放不下就放下,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带路吧。”
A大是名校,带着附近的小街商机滚滚,无论是大排档烤肉串,还是可以谈情说爱的奶茶店咖啡店,这儿都一抓一把。我其实也算熟悉这个地方,我从十八岁到二十二岁都待在这个地方,曾满心欢喜地守着一份感情。
“这边。”
我抬头,居然是一家茶馆。我进店后环顾四周,人实在有些少,只能和旁边卖鱿鱼串儿的小摊堪堪相比。
沈毅熟悉的拉开椅子坐下。刚刚的几分尴尬到现在已经烟消云散,到了他熟悉的地方,他的气场也回来了,举手投足是一股书卷气。
他告诉我为什么大学附近的黄金地段居然有一间不温不火的茶馆。他说,“这是我们学校一位退休老教授开的,说起来他教书也有四十多年了。他妻子去世得早,儿子又在国外,他退了休没事做,一个人很孤单。”
我听了就觉得这位老先生不错,我有时间一定要去拜访一下,问问那位老人家怎么用微薄旳利润支撑昂贵的店租。
这真是人才,我得跟着学两手。
沈毅看不太看得懂我的脸色,但他熟知我的几种表情。人民教师给我倒了杯茶,无奈地笑了一下,“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家店是他儿子的,买下来就为了给教授解闷。”
真是大手笔啊。
我咂舌,可惜我这辈子大概不会有儿子了。
气氛又有点沉默。
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他一副“我们有许多的事和情要诉”的表情,我也就顺着他走。
我签完合同其实是很高兴的,因为我来C市就为了这件事,现在搞定了马上可以离开了,那些燥心的人我可以有多远躲多远。
其实回来之前我就有些打算的,昨晚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要到一个青山绿水的小县城,买一套小房子,然后度过余生。
但没想到半路碰了个陈咬金。
当年我还不懂事,觉得他抛弃我跟个女的在一起,觉得我们从小相伴生活到达,居然抵不过他妈的一句话。
我那个时候还年轻,还觉得所有事情只要我们相爱,就没有什么不能坚持的,只要我们在一起很快乐,就没有什么跨不过去的。
年轻的时候,很多想法都是美好的。
当然,现在我也不会冷笑着甩脸色。太搞笑了,他又不是我杀父仇人。我只觉得我们俩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人民教师选择了一个最没含金量的开场白。
“还行的。”
我点了点头。确实还行,起码我不缺钱花。
“那……”
教了近七年书的人民教师“那”了半天没“那”出什么来。
我耐着性子听着。
最后他换了一个话题,讲了讲他的学生之类的,还说了他现在的生活。我们两个表情都比较轻松,毕竟都不是原来那个二十几岁的毛小子了。
但我其实是知道他的意思。
他就是愧疚当年的事。
他不信我过得好,在他印象里我就是个脑袋不灵光,单纯又坚持的人。没考上大学,生活一定很艰难。现今还要把经营许久的书店买了,他可能以为我都要露宿街头了。
这其实很可笑的,他自己都变了,他还以为我还是原来那个蠢蠢的小申。
而我也没要点明什么,我既然决定要远离这里,那么我就不会在意他的看法。
又聊了那么个十几分钟,我实在有些坐不下去了,我尽量摆出一副“我很认真地聆听”的样子,实则盯着手机屏幕发呆,想着要是有个电话来就好了。
就这么想着,电话还真来了。
我拿起手机,对沈毅做了一个歉意的表情,实则迫不及待地接了电话。
其实,如果我要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希望这一个电话打过来。
是林林。
——
“申哥……”电话那头的声音哽咽,有轻轻吸鼻子的声音,他说了两个字以后就没有再开口,听起来像是哭得狠了一时间无法发出声音。
我震惊了。
不要说是林诗然,就是一个普通男人,哭着打电话过来我都会震惊。
而且我是看着林林长大的,他这个人虽然性子软,但有一股韧劲,懂事不让人操心,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他真正哭过几次。
但他现在哭着打电话给我。
“林林……”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林林你镇定一点。不要哭,我在呢……”我的表情和语气肯定吓到了沈毅,他坐在对面默不作声。
“林林,”我稍稍侧过身,“告诉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其实我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打电话过来是为什么了。他最近和一个男的走的很近,还住在人家家里,肯定是喜欢人家。
他哭的这么伤心,我第一次见他那么喜欢一个人。
“申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每一个哭得要死的傻逼都这么说。
“申哥,我,我最近没有地方去……不,我是说我想放松一下,我……我记得,你在C市有家书店……我能不能,去、那里呆一下……”
我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我就觉得事情很严重,他居然连工作都辞了。
“好好好,没问题。”我都不管刚刚把店卖出去,我现在听着他的口气就有点慌,我问他,“林林你在哪里,你告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他在那边愣了一下,就马上压着嗓子回道,“不用不用,申哥你别担心了……我到了再打电话给你……”接着就利落地把电话给挂了。
我恨不得把手机砸出去。
第9章 出事
09出事
沈毅赶紧问我,“怎么了?”
“没事。”我条件反射,然后才发现这话说得太瞎了,我清了清嗓子又改口:“朋友有点小麻烦。”
沈毅也没再多问,他看出我不想说,而我的表情瞎子都看得出来不像是有“小麻烦”。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笑了一下,指指那杯热茶,“喝完这一杯再走。”
他不说,我也准备这样做的。
许多年前,我那时候脾气没有现在好。每当我们吵架,他都会等我说累了给我到一杯热水,让我喝完。当水完全能喝的时候,我就会平静下来。后来离开他,我也一直保留了这个习惯,再后来我脾气变得很好,可我也会偶尔打一杯热水,坐着静静等它凉下来,达到我能够接受的温度。
是这个男人,教会我用一杯水的时间,平静一整个世界。
但我想了想,我还是站起来。
我说,“不了。”
我看着他,“实在抱歉,你刚刚也看到了,我有急事,要马上走。”我习惯性做出征求别人意见的表情,却不顾他的惊讶,说完就抓着手机就冲向门口。
冲出茶馆,我分辨了一下方向,决定先回家收拾东西,再去找人。
——
就在我拦计程车的时候,我又接到一个电话。
然后我站在原地,手机从手里掉了下来。
我上车,许久才对等在一旁的司机说,“师傅,去南华医院。”
景宣出事了。
医院里的人纷纷攘攘,特别乱,特别躁心,难怪我爸死都不要住医院,他最后那个月是在家呆着的。他胃不好,都快要发展成癌了,但是他拒绝住院接受治疗,除了没钱以外,他是想瞒着我让我安心高考。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师早就有老花眼,独自去药店买药的时候,被一辆酒驾的货车撞死在街头。他那个没良心的儿子,还成天想着要怎么和他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并幼稚地想要为这个人付出一切。
后来我没有高考,我在高考的那天留着泪整理我爸的遗物。
现在,景宣躺在医院里。
我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慌。
“申哥,你快来,这里!”
我一进医院就看到小A在等我,他拉着我就往楼梯跑,说坐电梯太慢。
他边跑边跟我说,“阿宣断了根肋骨……小腿骨折了……还有,伤了头……”
我跟小A跑到急救室,我呼呼地喘着气,眼镜被汗珠花得都看不清。我那一屋子的少年都来了,看到我后都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安慰或者报告情况。我脑子里乱乱的,平时这个时候,早有人出来站在我前面维持“秩序”,然后用令人安稳的声音告诉我我所有事情。
可现在他躺在急救室里。
我什么都听不进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