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斯吓得缩回了头。
没办法,他只好给酒店的客服打了电话。一个服务生给他去把裤子捡了回来,在半路将价格不菲的皮带占为了己有。
※
吴震乔在电梯里碰上了领队。他本来情绪低落,想要装作没有看见,但想起自己还有一个问题需要释疑。
“为什么招我入国家队?”他转过头去问。
领队很疑惑,“为什么不招你入国家队?”
“因为我在俱乐部都打不上主力了!”
“这有关系吗?”
“这没有关系?”
“这跟有没有关系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跟有没有关系就没有一点关系?”
电梯停靠了,两个被自己的话语绕得头晕的人扶着墙壁走了出来。
“这是个阴谋!”吴震乔老实不客气地道。
领队忙跳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小点声!心照不宣就行了!”
“你知道?”吴震乔吃了一惊。
“你以为我是傻瓜?”领队四下留意着是否有其他人经过。
“那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吴震乔及时控制住了伸出去想到掐他脖子的双手,“你们出卖了我,害得我连球也踢不上,可是现在又把我招入新的集训队伍,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到底想把我怎么样?”
“小伙子,”领队觉得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尽快想办法甩掉眼前这个样子狂躁的人好,“你不需要问为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
“那我来国家队是为了什么?”
“什么也不为。”领队又跳进电梯,迅速按下了关门键,并用力将想跳进来的吴震乔推了出去。
电梯门关上了,留下孤独无靠的吴震乔一人呆呆地立在原地。
※
第二天,吴震乔拒绝去训练基地训练。他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地捂着头。
诺里斯在床边急得团团转,口中不断苦口婆心地规劝着,“小乔,你不能在这儿闹脾气,你在俱乐部犯个懒就罢了,这是国家队,传出去的话,那些媒体和球迷会用口水淹死你的,哪怕你有了老婆……”
吴震乔猛地掀开被子,“你再提一次‘老婆’我就叫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诺里斯愣了愣,“明天是阴天吗?”
吴震乔不理他,重又躺回去。
“小乔,过了五月你就二十二了,虽然只谈过可怜的两次恋爱,但怎么着也是个成年人……”
吴震乔坐起身,望着他,“诺里斯,我才发现你真的很啰嗦!”
“我在家乡时就是这样的。”诺里斯毫不介意说出自己的“本来面目”。
“你知道吗,他们不会给我上场机会的!”
“谁?”
“国家队!”
“他们招了你,怎么会不给上场机会呢?那样不是浪费名额?”
“是的,他们情愿浪费名额,也要招我入队,但却不会让我上场!”
诺里斯摸了摸他的额头。
吴震乔甩开他的手,“你干什么?”
“也许你得了‘虐待妄想症’。”
“我没有妄想,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是妄想症的初步症状。”
吴震乔无奈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然后从桌上拿起了一本杂志,“这是一切的根源:我的眼睛!虽然老花没有影响我踢球,可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再相信我,都迫不及待地挤兑我,都在观望着哪天我去一个小球队报到……”
他突然停止了这番“愤怒的演说”,如雕塑般停止了一切动作。诺里斯吓得从床沿跳了起来,因为按他的理解,“呆若木鸡”是妄想症的另一个发展阶段。他慌忙用力摇了摇吴震乔。
吴震乔猛地醒转,大笑了两声。
“这已经是第三个阶段了!”不甚惊骇地诺里斯道。
吴震乔抓住了诺里斯的双肩,“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诺里斯一头雾水。
吴震乔重又将杂志举到面前,猛地大声读道:“谁会想到,这只是个开始,他刚刚走到丛林的深处,就碰见了一只长着尾巴的兔子……”
“你读这个干吗?”诺里斯打断他,“兔子不都是长着尾巴吗?”
“诺里斯,我看见了!”吴震乔提醒他道。
诺里斯明白了他的话意,瞪大了眼睛,“你看到了?”
“是的!”吴震乔又读了一段杂志。
“哈哈!”两个人相拥在一起,为这有着“胜利”寓意的时刻欢呼。
房间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领队的头探了进来,“如果你们想自己走路去训练基地的话,可以再拖拉一会儿。”
诺里斯看向吴震乔,“你去吗?”
吴震乔一改先前的颓废模样,换上了一派神采飞扬的气质,“当然要去!立刻就走!”
两人来到球队大巴上,吴震乔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那些家伙正因为等了一会儿而在抱怨迟到者的“傲慢”,见他这么主动有礼,不禁个个都有些无地自容。
“伙伴们,你们谁带书了吗?”吴震乔活力四射地问。
一个染了一头黄毛、还在长青春痘的家伙递给他一本书。吴震乔看了下书名,上面写着八个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你干吗看工业方面的书?”他问。对方气得摸着鼻子没说话。他也不介意,翻开书来扫了一眼,“这字太大了!”他叫道,“还有没有小一点的?”
借出书的那位一把把书夺了回去,实在不想再搭理这个既“白丁”又莫名其妙的家伙。
吴震乔坐到座位上,由于兴奋,活像个患了多动症的孩子。
旁边的诺里斯瞄他一眼,“我想你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老莫和老乔吧?”
吴震乔吃了一惊,停止了身体的扭动,“诺里斯你越来越聪明了!”他调过头,看向窗外的天空。早晨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安静而单纯地照耀着大地。“是的,”吴震乔喃喃自语,“我现在最想见到他们。”
第四十一章 君子之报
天还没亮,吴震乔就起了床。这是他从国家队回来的第一个训练日,他迫不及待地想去俱乐部,想站到老莫的面前,还有老乔的面前,站到这两个老家伙的面前,让他们为他的眼睛大跌眼镜。
按惯例,他先到一个小树林里练了练声,唱了两首歌,在被吵醒的鸟雀刚想拉他一头鸟粪之前,逃进了汽车,飞驰向俱乐部。
时间太早了,整个俱乐部还在沉睡中。吴震乔刚想去休息室补一觉,远处长凳上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不确定那是男是女,但立即决定毫不迟疑地奔上前去。
那个身影没有躲闪,事实上“它”垂着头连有人走近也没有注意到。
吴震乔认出那是方光亮。“方哥,你怎么在这儿?”他坐到凳子上。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不需要答案。
方光亮瞅了他一眼,突然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为什么要结婚?你为什么要结婚?”
吴震乔大咳着挣脱出来,“我是被逼的!”
方光亮恢复刚才的垂头姿态,“每个男人都是被逼的。”
“方哥,你没事吧?”
“我准备离婚了!”
“因为嫂子跟踪你?”
“非离不可了!”
“方哥,”吴震乔觉得自己有必要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毕竟离婚是件大事,“我们找到一个真正关心我们的人不容易,也许他们的关心方式有些不对劲,但为此就要分道扬镳,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万一我们获得了自由,却失去了一个真爱我们的人,那将是一辈子的损失啊,再……”
“小乔,”方光亮打断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和诺里斯住在一起之后。”
“你不明白我的痛苦,不过你已经结了婚了是吗?很好,你很快就会明白。”方光亮起身离开。
“方哥!”吴震乔还想再劝两句,但见对方走得头也不回,只好耸了耸肩。
他本来已经放弃了找老乔麻烦的打算,但是一整天都没有见到老莫的人影,而因为训练的原因,老乔却一直在眼前晃悠,于是在一次短暂休息时,他走过去,对老乔道:“您有袖珍字典吗?”
老乔困惑地望着他,“袖珍字典?你要那个干什么?”
吴震乔转身离开,边故作平淡地道:“没什么,没什么。”
他的平淡在老乔看来却很显神秘,教练隐隐觉着受了愚弄,但苦于找不出证据,只好瞪眼看着那小子故弄姿态地大摇大摆离开。
吴震乔正为这一天没有看见老莫而感到焦躁难耐,在通向停车场的小径上,他看见了那个这些天让他“朝思暮想”的身影。老莫正在查看他的新花坛的种植状况。
吴震乔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过去,“您好!”他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觉得这些花怎么样?都是南美的名贵品种啊!”老莫道。
“我想您总会有袖珍字典吧?”吴震乔问。
“袖珍字典?当然!我总是随身带着它。”
“啊?”吴震乔没料到他还真带着,也不明白他随身带着个字典干什么,但管不了那么多,现在正合他意,“能借看一眼吗?”
老莫果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十厘米见方的字典给他。
“‘省钱门道字典’。”吴震乔读道,伸手摸了摸鼻子。
“你要字典干什么?”老莫的目光仍停留在他那些“名贵品种”上。
“我读一段给您听怎么样?”
老莫耸耸肩,表示他无所谓。
吴震乔翻开字典,“‘第一条必须遵守的无价原则:即使是一个钢崩也不能浪费。你可能以为那只是一枚小小的钢崩,但它真的仅仅是一枚小小的钢崩吗?你就真的认为它仅仅是一枚小小的钢崩吗?你真的……’”
老莫听得不耐烦了,“你说你干吗那么啰嗦?”
“字典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有必要字典上怎么写就怎么读吗?”老莫道,突然他定住了,缓缓转过头来,正看到吴震乔脸上似有若无的笑容,“你……看得见字典上的字?”他猛地扑上去掀吴震乔的眼皮。
“您这是干什么?”吴震乔连连后退,但还是没能躲开老莫的“魔爪”,眼睛被他掀得生疼。
“这么说你没有戴隐形眼镜?”老莫若有所思地道。
“我为什么要戴隐形眼镜?”吴震乔揉着眼睛。
“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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