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猜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洛侯依旧不敢吐露半分,源王年纪不大,心思却着实阴沉,若是在他这里出了纰漏让计划受挫,说不得日后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呢。
仔细检查了那丝帕一番,确定云彧无法看到任何物件,洛侯才放心的退到门口,打开了门。
源王遥看了眼受制的云彧,点了点头,缓步走进了室内。
洛侯也跟了上来。
源王顿时停足,看了洛侯一眼,洛侯一愣,却已经明白了过来,忙退出了房间。
最末,还依依不舍的看了床榻方向一眼,才关上了门。
云彧眼不能视物,感觉却更敏锐了。
有人进房间了。
却是谁?
他一边飞快的想着,一边凝神注意起周围的动静来。
源王目中看着那人,无意间连脚步都快了两分,他踱步走到榻前,却第一眼就看到了云彧右腮的红肿,脸色就沉了下来。
自己尚未动手,那人竟敢如此!
他心中薄怒,口中却不发一言,随手从旁边架上取过一把玉如意,指尖微微用力,云彧的下颚却被强行抬起。
从这个角度看,美人更添了几分颜色。
白皙如玉的肌肤上,几丝红肿分外显眼,加上那人死命咬住下唇,越发显得唇色浅淡,贝齿洁白,神态间也多了几分楚楚可怜。
那丝帕掩盖下的双眼,此刻又是如何模样呢?是一如以往的黑亮耀眼,或者是因羞辱而泛红,还是已经要委屈要滴下泪来呢?
源王不由轻轻一笑,侧身坐到塌旁,右手就不自觉的落到了云彧脸上的伤处。
云彧身子不由微微一震。
心中却是如释重负般一松。
不是凤离天。
这样的感觉,绝不是凤离天。
在被丝帕遮住眼睛之时,云彧心中就更加疑惑起来,若是凤离天进来,又何必这样遮遮掩掩,这可是他的地盘。
且最初他也想过,若是凤离天要动手谋算自己,却是极便宜的事情,又何须选在这种日子,又这般周折,只是想到一半,就被动手动脚的洛侯打断了思绪,而到了此刻,因被蒙住了眼睛,他的头脑,反而更加清晰起来。
对自己存有歹意的,能说动洛侯的,后宫中有势力的,和自己有积怨的,最重要的是,和太子有积怨的……
只有那个人!
源王!
只有他,才能在这保卫森严的后宫中动手,也只有他,会选择今天。
从时间上看,之前源王尚未回京,年后说不定又要再度外派,如此一来,机会就颇为难觅,而从地点上看,自己现在防范严密,动辄身边带上好几名卫士,出入又常是翰林院等不便动手的地方,算来算去,宫宴时的机会,却是极好的。
一来自己不能带侍卫,二来凤离天忙碌之下也看顾不及,三来就是最重要的,谁也料不到他竟然回京一两日,就胆大包天做下这样的计划。
云彧的思绪,一时无比清明起来。
源王却不知道,自己百般掩饰的身份,仅仅一个触摸间,就被云彧猜了个正着。
他本打的好主意,借凤离天的名头,将人偷偷劫了来,又放到了凤离天的东宫之中,事发之后,只要洛侯一口要定是太子将人送给他的,那无论凤离天如何分辨,都脱不了干系。
如此一来,事情就有几种后果。
东钟男风虽盛行,到底是上不了台面的,特别是朝中的一些大儒宿臣,最是老学究风范始终看不惯这般行径,凤离天若公然让下臣凌辱敌国质子,那名声自会遭到打击,这是其一。
其二,云彧前般种种,早预示了他性子清高,若是真信了是凤离天下手谋害自己,自然会憎恨对方,两人反目事小,自己可趁虚而入收买对方事大。
其三,就是源王自己的私心了。云彧容色绝佳,确实另他垂涎不已,自己时常示好,对方却处处视他如蛇蝎,早令他怒不可遏,只有这样,在让他彻底一尝夙愿之时,还可大出恶气。
一想到之后的事情,源王就一阵心情舒畅。
至于洛侯是否会合作,他心中却非常笃定,洛侯这人心胸最是狭窄,前番被太子搅局,对云彧动手而不得,早记恨上了,只是不敢声张而已,眼下洛妃既然已经是和母妃一条心,又有自己出谋划策,他为了前途和美色,也是敢折腾一番的。
反正他的名声也不值钱,满朝文武谁不知晓他的本性,无非就是被人背后嘲笑一番,他哪里会在意那些。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云彧虽猜到了始作俑者,却越发紧张,而源王则以为谋划得逞,越发志得意满。
他手下微微一用劲,如意便蜿蜒往下,划过云彧白皙修长的脖颈,来到了盘扣之前。
云彧的心,不由砰砰跳动起来。
既然是源王,那自己今日,还能再度逃开么……对方既然敢在东宫动手,只怕早就安排周密,才会这般有恃无恐……
纤长的手指,不由微微用力,抓紧了身下的床单。
源王似无所觉,目光在盘扣上盯了几瞬,才轻轻哼了一声,伸手就去解那盘扣。
云彧越发颤抖了。
许是感觉到身下这人的紧张,源王面上浮起了戏弄的笑容,他伸手轻轻在云彧脸上拍了几下,才又开始缓缓解起扣子来。
感觉到扣子一个个被解开,一阵寒意袭来,云彧越发用力咬住下唇,死死忍耐。
好半响后,源王站起身,面上带了一抹得意,居高临下的俯瞰眼前的美景。
而此时,在奉天殿内,凤离天已经沉了面容。
“你说,人找到了,但是没气了?”
人是他安排的,结果却出了事,梁相福头痛无比。
他战战兢兢的说道,“太子爷,刚才侍卫们在一处湖水里找到了晚儿,只是……只是已经没气了……”
晚儿,就是他安排来照顾云彧的那个宫女。
此刻晚儿丢了性命,而云世子却没了踪影,无论如何想,都不是好兆头。
旁人不知情也就罢了,他这类贴身侍候的人,那里不知道云彧对凤离天的重要性,惹了这么大的纰漏,只怕回头就是自己的末日。
凤离天却来不及管他,情况紧迫,要打要骂,都等事情解决再说。
他微微蹙眉,认真思索起来。
敢在宫中下手的,脱不开就那么两三个人,但是和云彧有嫌隙的,也就只有一个了,但那人为何非要选择今天这样的时间下手呢?
这地方可不比外面,容易唬弄,就算他那样的身份,若是一个不慎被戳穿了,可也没好果子吃的,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就为了泄一己私欲,是否真划得来呢?
还是说,有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让那人才选了今日这样的时候?
那,会是什么样的原因呢?
凤离天微微眯眼,转头看向之前源王坐的地方,想起那人脸上若有若无的得意笑容,心中灵光一闪。
莫非……
他猛然抬头,“梁相福,你速速带人赶回东宫,彻底搜查每一间房屋,一定要迅速,快去!”
梁相福愣了一下,马上明白过来,原本时常笑着的脸上,闪过一阵凝重。
“奴才这就去!”
第18章 刺客
梁相福领了人飞快离去,凤离天静静的凝视了那个方向一息,才转头做事。
身为太子,自然有脱不开的责任。
此刻时辰已晚,宫宴已告一段落,一众达官贵人纷纷离去,凤离天心中虽挂念云彧,面上却不露半点端倪,依旧风度俨然的一一送别众人。
“太子今日劳累,等到过几日,下官府中设宴,还请太子殿下拨陇一叙。”
等闲臣子,若和太子私下交好,难免要落人口色,但这位却又不同,他便是太子凤离天的外祖,手握兵权且权倾朝野的靖边侯孙润野。
反正都脱不开外戚的身份,还不如放开来相交,更显坦荡。
“侯爷客气,孤到时一定前往,多日不见侯爷夫人,孤也甚是想念。”
凤离天看着已经年俞花甲的外祖,眼中多了一份温和与慕濡之色。
“夫人也很是记挂太子,昨日还说……”
一语未经,大殿东北角,突然传来了几声惊呼。
两人同时抬头看去,只见那处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身材高挑,矫健有力,面上蒙了一块面巾,看不出容貌,而右手上则握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正凶神恶煞的向这边冲来。
一时殿上乱成一团,尖叫者惊呼者,左右奔逃者,此起彼伏,不知凡几。
“侍卫何在!”
凤离天脸色冷峻,一把将靖边侯拦在身后,一面大喝。
殿外本就守卫深严,此时便有听到动静的侍卫,齐齐冲了进来,见了殿内情形,俱都大惊,便有四五个人便向刺客冲去,同时分出三四个,退到这边来护住在场众人。
“保卫太子!”
侍卫首领尉迟猛脸色大变,口中呼喝着,同时冲上前去,和刺客缠斗起来,一时殿上打了个精彩纷呈。
见刺客被缠住了,又不时有侍卫冲进来,虽然殿上还是一团慌乱,但到底这局势却慢慢被控制住了。
凤离天被人拦在身后,远远的看着那刺客和人厮杀,他目光如炬,便看拦个分明,越看下去,他心中越发疑惑起来。
那刺客举手投足间,竟有些别扭之处。
这却又是为何?
“这刺客蹊跷,竟似乎没有使出全力。”
靖边侯冷冷说道,他多年来浸淫沙场,功夫了得,就算现在年事已高,目力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凤离天猛然惊觉,这下再看去,果然看出了端倪。
那刺客出招之间,并不够狠辣,砍戳之时,也留有余力。
如此反常,事情定有蹊跷。
“侯爷说的极是。”凤离天应了一句,又继续继续观望。
而此刻,那刺客虽在几个侍卫围攻之下,却突然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凤离天心中一惊,就在此时,那刺客手下突然发力,接连两脚,踢飞了两个侍卫,刷刷几刀,又逼退了两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