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这才心中一动,方有知觉。
旋即,虎子浑身一凛,坐正身体,沉声道:“萧萧姐……小人……小人实在愚钝……”
深吸了一口气,虎子掷地有声地郑重说道,“小人万请萧萧姐放心!小人往后一定精习武艺、杀敌报国,将那本该是属于萧萧姐的一份功名,也给你挣出来的!——”
萧玄芝点了点头,嬉笑出声:“嗯,愚钝是愚钝,只不过,你倒也不是一个不开窍的人。”于是又道,“那方手帕你便好生儿地收着罢,你可得好好记着我今天说过的话。”
虎子郑而重之地点了点头,沉声道:“是!小人定当永生不忘!”
萧玄芝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而又道:“行了~~那咱就说点儿开心的罢。——今天下午宫里的教引姑姑便要来了,到时候我就得搬去偏院学规矩了。
今天中午,咱们索性就喝它个昏天黑地,不醉不归!谁喝得多了,我开心;谁要是喝得少了……哼哼!那我可就得抄着酒坛子,把着他们的嘴,给他们往肚子里生灌了!~~”
邀月、怜星及虎子三人均是失笑出声,点头道:“遵命!”
笑过之后,萧玄芝叹息一声,神色黯然地喃喃说道:“唉……八月十五……本是团圆佳节,竟然要跟家人天各一方了么……”
坐在萧玄芝左手边的怜星关切地凝望着她,轻轻地在桌下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萧萧,我与你同去,给你当陪嫁丫鬟。”
坐在萧玄芝右边的邀月也是微微一笑,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柔声道:“萧萧,我也与你同去。”
虎子微微低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们两个,心下里为她们付之一叹,旋即故作轻松地展颜笑道:“我算是去不了啦~~那便只能在这里拜托二位姐姐代我好生照护咱们家萧萧姐啦~~”
邀月、怜星先后点了点头,对望一眼,同声道:“那是自然。”
第5章 吃饱了好办事儿~~
窝在家里学宫廷规矩学了一月有余。
十月初五的当夜,华灯初上之时,萧玄芝便梳妆打扮、披上盛装,被宫里来的轿子抬入宫去了。
依照律例,非经选秀入宫的伴君女眷,都是要在傍晚时候,避人耳目,偷偷抬入宫去的。
不撒花、不打道,不鸣锣、也不敲鼓。
甚至连坊间的大道也不走,只贴着鲜有人迹的小道入宫。
这般阵仗,竟是连普通人家娶个妾侍都尚且不及!
——人家普通人家娶个妾侍,趁着夜色娶回家来以后,尚且还要大鸣大放地点一挂鞭、敲一番锣鼓,以示新娶娇娘呢。
如此,于一个堂堂从二品上将军家的大小姐而言,实在是太过羞辱、也太过糟蹋了!
自然,萧玄芝她是知道的,萧上将军,他也是知道的。
毫无疑问,这便是那当今圣上,迎头给这位春风得意的萧上将军打得一顿杀威大棒,好让他知道知道自己吃得是谁家的粮。
是以,这位萧上将军便只能够敢怒而不敢言,满面堆笑地一遍遍说着“谢主隆恩”这样的奉承、恭维。
自轿子来时至终,他一直都在心里憋了一口不上不下的气。
直使得他在那里憋得面色紫红、满心郁结。
若不是夜色较深、灯光偏暗,以致看不真切。那么,等到明日,他一定会被有心之人参上一本“拂逆君恩”。
到时候,可真就不是解甲归田、告老还乡那么简单的了。
于是,待到那顶轿子将萧玄芝抬走以后,萧上将军便携了妻子,失魂落魄地回到宅院深处的里屋。
小心翼翼地四下巡视,确定并无旁人以后,他这方才关上门窗,老泪横流、捶胸顿足地哀声痛哭:“我的好女儿啊!——
苦煞!……实在是苦煞她了!……娘子啊!你说……我怎生……我怎生如此犯浑?!如此老糊涂啊!——”
萧淑人面色凄然地拭泪说道:“不想……灵草竟是被以这般糟蹋人的模样抬送入宫的……往后……她的日子便不会好过了……”
萧淑人说这是“糟蹋人的模样”,实在不假。
这种偷偷摸摸地抬送入宫的规矩,便是这苍龙帝国的立国□□定下的。
每逢宴会,宫中总管自然会从宫外请些子出名的杂耍团及戏班。这些在杂耍团及戏班之中卖艺的男男女女,便是属于民籍之下的贱籍的。
其中,皇帝若是看上了这里面的哪个姑娘,便会将之用这种方法偷偷摸摸地抬送入宫,然后随随便便地封给她个更衣、采女,顶天儿了也就封个选侍,再不会更高了。
然后,高高兴兴地稀罕一阵儿,随随便便地把玩把玩。
等到新鲜劲头过去以后,便会将之冷落,终已不顾。
任凭她们在这深宫之中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直至望而不得,郁郁终老。
幸而,萧玄芝虽是被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抬送入宫的,但她终究还是从二品上将大员家的大小姐,是以,并没有沦落到那般不堪的境地。
宦官们抬着轿子,辗转将萧玄芝抬入落脚的宫殿以后,紧接着,位份便由宣旨太监封了下来。
正六品贵人。
说高不高,说低、却也不算太低。
随之而来的,还有与那位份相当的一些物品赏赐,和六名宦官、六名宫女以供差遣役使。
听封谢恩以后,送走了宣旨太监一行,邀月便引了那些宦官和宫女下去布置安排,屋里则只留了怜星一人。
坐在桌前,闲闲地把玩着那些金银珠玉,萧玄芝百无聊赖地哼道:“嘁,这些子狗屁劳什子!……又不能吃,只能在这里放着给人养眼,还不如送些好吃的来呢!
……他奶奶的,我这可是一整天都水米未尽了!……早他妈饿得眼冒金星、浑身瘫软,差些子便要死过去了!……”
不仅如此,萧玄芝已经是连着十天清汤寡水的了,如今,她的肚子里面一滴油水都没有,肠子只怕是都已经给饿得发绿了。
怜星叹息一声,指尖颤抖地说道:“今晚皇上要来临幸……等下,你便要去沐浴更衣了……稍后也会上来一些清淡小菜……”
之所以饿着她萧玄芝,为得便是清去她肠肚里的存货,再用一些清淡饮食调养着,以保证她身上的处女清香不被其他异味所掩盖。
说到底,还是为了让皇帝能有更好的房中体验。
至于那当事的女子,只要饿不死,那便怎样都好说。
萧玄芝捂着肚子,死狗一样地伏在桌子上,斜眼瞟着怜星,有气无力地哼唧道:“快拿来……”
怜星挑了挑眉,故作不解:“拿甚么来?”
萧玄芝哼道:“哎呀你快行了罢!这里又没有旁人!我让你把你肚子里怀的那些子东西给我拿来,快点!……他妈的,可饿煞了姑奶奶也!……”
怜星白了萧玄芝一眼,冷哼道:“呸!甚‘肚子里怀的那些子东西’?!我能怀出甚‘东西’来?!”
说罢,怜星莞尔一笑,伸手便去怀中摸索。
只一瞬,她就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了一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兜烤花生仁、烤栗仁,还都是剥了壳的。
萧玄芝看得眼珠子都直了,慌忙招手道:“快快快!拿来!——还有!”
怜星摇了摇头,扑哧一笑,哂然道:“总也逃不过你的贼眉鼠眼!天晓得你这对招子都是长来作甚用的……”
萧玄芝只顾抓着烤花生仁和烤栗仁胡乱地往嘴里揎,跟个吃鼓了腮帮子的大狒狒似的。
一边咯吱咯吱地吃着,萧玄芝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我这对招子自然是长来看你这位大美人的。
——快,大美人,把你怀的那兜子苹果块儿给我。你似是还揣了一兜子梨块儿来着罢?赶紧拿来,吃饱了好办事儿~~”
怜星指尖一抖,不慎把一个小布兜跌在了桌子上。
“咣当”一声闷响,小布兜跌散开来,里面被切得大小均匀的苹果块儿倏然便撒了一桌子。
“啊啊啊啊啊?!——没事没事!不干不净、吃了没病!——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萧玄芝的嘴里一边含含糊糊地念念有词着,手爪子一边在桌子上疯癫狂乱地划拉着。
怜星定定地望着萧玄芝,颤声道:“办事?……”
萧玄芝被她盯得有些发毛,捎带着,似乎也被她盯得有些发饱。
于是,萧玄芝便有些神色讪讪地住了嘴。
“嗝儿~~——呼……”
她适时地打了一个宛转悠扬的嗝。
怜星扑哧一笑,为萧玄芝倒了一杯水,推到她的面前,打趣道:“你慢些吃,看你,噎着了罢。”
萧玄芝憋着一口气将水喝下,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复又捶了捶胸。
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不打嗝了,萧玄芝这才继续抓着那一兜子苹果块儿往嘴里揎。
她一边鼓着腮帮子咯吱咯吱地吃,一边瞬也不瞬地盯着怜星看。
怜星被她盯得有些发窘,慌忙把怀里揣着的梨块儿拿了出来,扬手一抛,撂在桌上。
然后别过身去,哼声道:“吃你的东西,看我作甚?!”
萧玄芝嘻嘻一笑,柔声道:“我食量大,光吃这些吃不饱。兴许看你两眼就饱了,毕竟秀色可餐嘛~~”
怜星皱了皱眉,一拍桌子,佯怒状哼声道:“呸!嘴也忒贱!——这么些吃的,岂是还都堵不住你那窟窿眼子么?!”
萧玄芝嘻嘻一笑,忍俊不禁地缓声说道:“怜星姐姐,我说的‘办事’,不是办男女之事。”
怜星浑身一凛,惶然望向萧玄芝,神色讷然地开口问道:“可是……今晚……今晚皇上不是就要来……临幸你了么……”
说这话的时候,怜星的心一紧一紧地抽动着。
一想到面前这人要不了多久,便要在那位元昊皇帝的身下婉转承欢了,她就痛不欲生,直恨不得一刀将那狗皇帝给宰了。
萧玄芝细细地打量着怜星,忽而扑哧一笑,柔声道:“怜星姐姐,你是在心疼我么?”
萧玄芝的嘴上一边不停着的吃,脑子一边飞快地转着:“嗯……也是吭。三十岁的老男人,睡我这样一朵双九年华、娇艳欲滴的小鲜花。
啧啧、着也实在是太过暴殄天物了。怜星姐姐,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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