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不会害怕了!因为你是大名鼎鼎的福尔摩斯!英勇无畏的夏洛克·福尔摩斯!即使我在你面前死掉你也不会害怕!”
“叮当——”
古老的手摇铃响起,终止了这不知所踪的争吵。一位苍老的老人略显惊异的看着坐在地上的男女,口里念叨着主,碎碎念地快速离开。
雪伦咬着唇不说话。
男人也用手撑着头,不语。
“我们先报案吧,然后去找珍妮太太。”
在一眨眼,完全没有一丝争吵的痕迹,好像刚才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
中场休息
硕大的身躯在一堆人里面挤得分外吃力。
“啊,让让好吗伙计……嘿,小姐,让让……对,对,我是警察……”
列昂大胡子警官边出示自己的制证,边寻找那个看起来有些来头的眼镜男人。他艰难地抵达了旅店,缓步进入。
忽的,肩上被人拍了一下,他打了个激灵,爬上皱纹的眼睛也意味不明地眨巴了几下。
“啊——啊,谢里尔先生。”
“很高兴再见到你,警官——嗯,别误会,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愉悦与惊喜。”
男人双手插在口袋里。那双金丝边眼镜已经离开了它的工作岗位,正乖巧地躺在胸口的衬衣口袋里歇息。列昂就这么盯着对方的眼镜,打着哈哈抖了抖肩说:“是啊,我也很烦恼呢……这家店还真是可怜啊……这已经是第二起命案了……”
谢里尔深表赞同地颔首,以微笑回答。两个人就这么互相沉默,不只是没有话可说,还是在酝酿着什么。
“列昂先生。”
谢里尔先开口了。
“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和我一道喝杯咖啡?”
列昂暗生疑惑,可嘴上仍是礼貌的推辞:“亲爱的先生,这玩笑是不是太……”“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咖啡厅,口碑很好,咖啡也很正宗,现在这年头,正宗又实惠的咖啡可是不可多得呀。”谢里尔好像并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继续热情地邀请这位满头大汗的警官。
“谢里尔先生,你瞧,这还有案子呢——”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已经给另一位警佐打过招呼了。让一位扑在工作岗位上多日未眠的长官小小的放松一下,我想这也是值得理解的。”
于是,情形又黑色的杀人案莫名的转换成了暖色调的治愈片?坐在包间里,局促不安地摆弄着窗台上开得蔫蔫的鲜花,又打量着这个虽然不大但格调雅致的房间。
“您觉得如何?”坐在对坐的男人双手交叉,拖住下颚,似笑非笑。他喉结滚动了些许,还是给予了由衷地评价:“很棒的地方,色调很简单也很温暖,很适合我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咖啡……味道的确很香醇。”他干笑着,或许空调开得太冷,手指哆哆嗦嗦地举起杯子,抿了一口。
谢里尔左右歪歪头,摩擦双手:“没错,而且,这里的隔音效果也很好,的确很适合听一位犯人先生的供述。”
“哗啦——”
放被子的时候,一不小心,杯子带动了方格子餐布,差点跌碎。“谢里尔先生——”中年人又粗又浓得眉毛顿时竖了起来,那张狮子一样的脸变得通红,“这个玩笑是真的开过了!”
“列昂斯特戴尔先生。”谢里尔叩击桌面,一脸慵懒地呼了口气,“是不是玩笑,你听我说不就知道了?”
这位可怜的,高大的警官面色铁青。他嘟囔着:“我不明白。”
“莫梯墨特雷根尼斯的死,先生。”
幸好在场没有女士。否则她一定会尖叫起来。斯特戴尔那副狰狞面目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绯红,直瞪两眼,额上一节一节的青筋都鼓胀起来了。他紧握拳头冲向夏洛克。接着他又站住,竭力使自己保持一种冷酷而僵硬的平静。这种样子显得比他火冒三丈更加危险。
“我不想害你,谢里尔先生。”
“我也不想害你,列昂先生。你瞧,我们不是信任彼此正坐在咖啡厅里吗?而且我也没有叫警察,这点你最清楚。”
中年男人霎时张口结舌,焦躁地把粗糙的手捏紧,又放开。“你是什么意思?“他终于问道,“如果你想对我进行恫吓,谢里尔先生,你可找错了实验对象啦。别再拐弯抹角了。你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假设,先生。假设……您谋害了莫梯墨先生。”
“我在案发的时候——”
“您是警察,一定有那个自信拿出不在场证据。但是很遗憾,您在下午的时候找到了莫梯墨先生,并和他一直待到案发前不久。”
“你怎么知道?”
“我跟踪你。”
“上帝!我是警察!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夏洛克十分满意这个反应。他假惺惺地呵呵一笑:“那么现在,您的不在场证据还有吗?”
对方哑口无言。“你干的像魔鬼一样出色……”列昂先生像是抽干了力气,一头栽倒在单人沙发上。夏洛克耸耸肩,又拿出了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
“这个才是物证,先生。”袋子里面有一些残留的粉末。“您不慎将它掉了出来——好了,现在能告诉我您的动机吗?”
他坐着沉思,两只手蒙住脸。突然一阵冲动,他从前胸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这就是我的动机。”
夏洛克撑着桌子仔细辨认了一会儿,肯定地说:“布伦达特雷根尼斯。”“对。我爱她。我们一直很相爱。即使她在俄罗斯工作的时候,我们也保持了联系。可是他们家家里为钱发生过争吵,因而使莫梯墨与大家疏远。据说又和好了,所以后来我和他接近,就象我接近另外一个兄弟一样。他阴险狡猾,诡计多端,有好几件事使我对他产生了怀疑,但是,我没有任何和他正面争吵的理由。而他居然从我这里偷走了这种类似于LSD的药粉,去干这种勾当!”
列昂激动地拍了拍桌子,双手握拳:“情况正如您所说,谢里尔先生。当然,旅店的老板娘也知道这一切。但她并没有参与谋杀。她是好人,她知道我和可怜的布伦达相爱……”
“这我知道。”谢里尔冷冷的回应,“最应该报警的人却没有察觉到警笛声,的确值得怀疑。”
说罢,他站起来,推门。
“等等先生!”列昂满腹疑问地问,“您……不把我交给……”“您自己就是警察,该做什么您自己就清楚。”低沉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听起来清爽极了。
“这种情爱产生的动机,我不予评论。我的行动是自由的,调查也是自由的。就当给那个杀人犯提前执行死刑好了。”
“看得出来,先生。”列昂感激他的举动,同时也意味深长地笑道,“您虽然举止彬彬有礼,可是个不容易动情的人。可如果有一天你也爱上了一个人,你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门被轻轻地带上,好像没有人来过一般。
……
告别怅然若失的犯人警官,夏洛克又重新戴上了眼镜。
他朝对街口望去,他见到了前不久还和她怄气斗嘴的姑娘独自一个人慢慢单行道上,手上还拿着那把救了她自己一命的明黄色的伞。
啧,竟然过了一分钟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看她。
真是个傻女孩。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戏码。要不是他注意到警官不小心露出来的小塑料袋,他也不会继续留在这件旅馆里。当然,他完全没有料想到,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他的小妹妹。
更糟糕的是,小妹妹似乎完全没有认出他来。
虽然知道自己的化妆术首屈一指,但这种从心底流露出的不爽是他极少表现的。而且,所有的不爽全都是因为这个女孩所产生的!
当他们终于有了近距离接触后,他下意识觉得不太对。也不是侦探与生俱来的敏感,而是一种明眼人仔细思考都能察觉出来的怪异感。就算是两个人有近乎二十厘米的身高差,但是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像是前不久见过的那张脸。女孩脸上带着明显的稚气,看他的眼神是全然的陌生,只是偶尔会流露出一种怀念的情愫。
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第一,这几天完全没有收到那个死胖子给他的任何讯息。麦考夫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他雪伦回来德国,还这么碰巧的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街区。
第二,这段时间应该是上学时间,那她又有什么理由和另一个中国女孩跑到这里来旅游?
线索已出,但夏洛克却头一遭不想去深究。鬼使神差地,他渴望着女孩自己主动说出自己的秘密。
主动的。
有掌控之外的事物,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美妙。
“你在这儿做什么?”
鼻息蓦然一顿,微微低头,雪伦正眯着眼睛冷冷地盯着他。他很讨厌这种眼神,尤其是她做出来的“如果约翰在这里的话,我想他会把这个惊心动魄的案子记下来,命名为‘魔鬼之足’。”
绕过她,径直往前走。
凌晨将至。仍有卖艺的风琴手在昏暗的灯光下打破宁谧。他挣开一只眼好奇地注视一男一女别扭的转过街角。
吵架的情侣?
他笑笑,继续进行一个人的演奏。
…
“咻——”
“进球!”
“好样的!”
“不愧是卡洛!”
阳光下,穿着黄蓝条纹球服的少年与同伴击掌欢呼。涨红的脸遮掩了那天生的雀斑,映照着午后晴空样的眼睛亮晶晶的。
“哔哔!”裁判冲两方挥手,示意中场休息。卡洛咧嘴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了虎牙。他小跑到两位女士的面前。
“好脏……”“回去洗个痛快澡就行啦~”不在乎地接过乔安娜递来的水,咕噜咕噜灌了一肚子。抹了抹嘴,把目光投向一旁的黑发女孩。
“雪伦?你不舒服吗?”
他有些担心。踢球的时候有偷偷瞥这边。雪伦自从接了个电话就变得心不在焉,脸色也很苍白,比他这个在球场上厮杀的猛将还要难看。
女孩捋了捋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没关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