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刚刚吃饱睡了一觉醒来的猛已经拽着黑奇赶往盐山族住地。
猛很累,但他也知道这时容不得他叫累,走之前,默默叫住他,当他的面割破手指,喂了他五滴血,并单独给予他祖神的赐福。
“如果你途中发现要提升等级了,不要强行赶路,找个地方躲起来,比起你,我宁愿舍弃盐山族。”
猛感动得一塌糊涂,当时就觉得身体里涌出了一股似乎使不完的力气,拍着胸脯,让严默放心,“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死掉!默大,你喂给我的血……”
“嘘,不要告诉别人。”
猛狂点头,他才不会告诉别人!就是他哥,他也不会说!
黑奇走之前突然对严默开口:“我能和你说一会儿话吗?只要一会儿。”
第264章 严默付给黑狡的报酬
严默让猛稍等,和黑奇走到僻静处。
猛虽然好奇,但并没有探看的意思。
黑奇目光复杂地看着严默,似有千言万语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时间耽误不得,黑奇一咬牙,终于道:“你、你……认识黑狡吗?”
严默没否认,也没承认。
黑奇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抓抓脑袋,自语一般道:“黑狡是我弟弟,人很笨,我带他去附近狩猎,我就在旁边看着,他还是很害怕,跟他说看到野兽不要转身就逃,他还是害怕得转身就跑。那兽扑上来就、就咬住了他的脖子。”
回想黑狡记忆,是有这么回事,且记忆深刻。严默心想,难道我的后颈留有伤痕给黑奇看到了?
不应该啊,他这具身体连人为刺青都不能留下,更何况以前的伤痕?
黑奇舔了下嘴唇,抬起头,看着严默,“我弟后脖子留下一个咬伤,因为那伤,我看到他后脖发根的地方长有一小点很小很小的红色的血斑。我还以为是血滴,用手指擦过,但擦不掉,那是天生的。”
严默耸肩,好吧,天生的,那就没办法了。
“你……后脖颈那地方也有一粒同样的血斑,但……没有咬伤。”这是黑奇最纠结的地方,他弟那伤痕很深,一辈子都不可能消除。如果眼前的少年真是他弟,那伤痕呢?
可如果不是他弟,那个血点又怎么会一模一样?
严默无心为他解释,问:“你弟身上还有其他你能认出来的特征吗?”
黑奇茫然摇头,他能记得那粒红点也是因为黑狡后脖被野兽咬伤,他因为愧疚天天照顾才看到。
人身上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点点痣痣,还会随着年龄增长而增多、变大。可除了父母以外,除非那个特征特别明显,否则很少有兄弟姐妹能记住和留意兄弟姐妹的身体上一些特殊标记,黑奇也是一样。
“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你弟?”严默直接问出口。
黑奇沉默一会儿,点头,随即带着一丝期冀问:“那你是吗?”
“不是。”移植他人器官,也许性格上会有些改变,有些病人还会因为所换器官出现不连贯的细胞记忆,可也不代表病人就成了被移植了器官的那个人。而他这种情况,算是移植了一个死者的全身?
可不管移植多少,那也只是身体改变,他是严默不是黑狡,这点绝不算说谎。
黑奇满脸失望,头慢慢低下,不过他心中也没有抱着十分希望严默就是黑狡,故也没受到很严重的打击,只是十分失望。
严默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类似怜悯,还有一点难受,严默觉得这大概就是移植细胞上的残留记忆导致的所谓细胞情绪。
“你觉得我是?”
黑奇很想说是,但他说不出口。如果不是因为那粒红点,他早就打消了严默有可能是黑狡的想法。这两人除了长相,差别实在太大,他越是了解他弟就越不可能说两人是同一人。
“你们长得真的很像,还有你们脖子后面都有那粒红点……”
严默忽悠心突然大起,一本正经地道:“红点是记号。”
“啊?”黑奇傻傻地张大嘴。
严默更加一本正经地解说:“凡是接受神的传承的真正神之祭司,身上都会有神留下的记号,就像我们脸上自动冒出的战士刺青。可就像不是每一个战士都能觉醒神血一样,也不是每个接受神的传承的智慧生物都能成为祭司。”
黑奇简直要惊呆了,“你、你是说我弟他他他有可能变成跟你一样的神之祭司?!”
“他以前是不是很傻?做事就像头脑不清醒一样?”
黑奇觉得很像,点头。
“我小时候也这样,这是有原因的。因为神会在梦中传授我们知识,可神的传承又怎么会那么容易理解和接受?所以我们没有觉醒前要么呆滞、要么发傻、要么就贪睡蠢笨。”
“怪不得,怪不得!我弟他就是特别贪睡,早上起不来,白天迷迷糊糊,成天傻乎乎,让他学什么他都记不住。原来他、他是在梦中接受神的传承吗?”黑奇口中喃喃,激动得像是要哭了。
“如果你们没有抛弃他,也许他真的有可能像我一样觉醒。”严默说完这句话愣了下,他其实本心并不想说这句话,可就在刚才他不知怎么一冲动就冒出了这句话。
这是黑狡临死前留下的对族人和家人的怨念吗?
虽然从盐山族的大局上讲,他们是迫不得已,盐山族人和他的家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对黑狡仁至义尽,但一向被宠爱的孩子突然被父母和敬爱的兄长亲手抛弃,心中怎么可能无怨无恨?
严默拥有黑狡的全部记忆,他无法完全体会黑狡曾经的感情,但他还记得黑狡在被抛弃时曾从半昏迷状态醒来,哭着哀求放下他的黑奇和黑石,求他们带他一起走,说他很害怕。
可黑奇和黑石头也不回地走了,黑奇当时似还想给弟弟一个痛快,可终究没忍心下手。说真的,他那时还不如直接杀了黑狡。
黑狡哭了很久,害怕、恐惧、绝望,还有极度的伤心,当这个孩子被家人放下时,他就已经没有了求活的意志。而果然,不到半天这孩子就撑不住了,然后他来了。
而听到严默这句话的黑奇,其表情在这一刻真的很难用言语来描述。伤心、难过、后悔、愧疚……所有涌上来的感情都那么强烈,太强烈,他反而没了反应。
严默觉得他可能哭了,却没看到他泪水溢出眼眶,只眼睛红得像得了红眼病。
有点可怜,像是欺负狠了。不过严默却奇异地感到了一丝快意,还有……不舍和难过。
严默仰头望已长满绿叶的树顶,用别人的身体还具有别人的记忆就这点不好,有时候还会背负一些本不属于你的感情。
黑奇张嘴,发出的声音嘶哑如填塞了沙子,“你……怎么知道我们抛弃了他?你……”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不是黑狡?!
严默平视他,淡淡道:“我在他临死前遇到了他,我跟你们说我欠了一个盐山族人的人情,其实并没有,他见我长得和他很像,而且祖神祭司之间彼此都有点感应,他便求我将来如果遇到他的家人有危难的话就帮他们一次,以还掉他家人的生育抚养之恩。所以我现在才会顶着我们首领的压力,冒着和摩尔干干仗的危险,帮助你们。”
黑奇不信,他不信有人只因为长得相像就这么大力帮助另一个人的全部族人。
如果以前他不敢把严默当作黑狡,只觉得自己的怀疑可笑。可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如果刚才严默说的关于祖神的传承都是真的,那么他弟前后这么大的差别也有了解释。
他弟……被他亲手抛弃的弟弟黑狡,熬过了死亡危险,觉醒了!
而他弟不认他们,是出于被抛弃的怨恨。帮他们,不用说,当然是因为他毕竟还是盐山族人、是他的亲弟弟,不忍心看盐山族人真的死光和变成奴隶。
黑奇重重一抹脸,他不敢也不愿质问严默是不是就是黑狡,只能问:“你遇到了他,那你是不是救了黑狡?他现在还活着吗?”
严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刚才他有点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一些他本心并不想说出的话,可仔细一想,这些话也并不是白说,利用好了,说不定将来对他收服盐山族也是一个助力。
他原本还想,留下盐山族长和祭司对于收服盐山族优弊参半,盐山族和当初连话都不怎么会说的阿乌族不同,只要盐山族祭司活着一日,那祭司对盐山族的影响都会大于他。
可现在,黑奇大约已经“坚定不移”地相信他就是那个被他们兄弟亲手抛弃的最小的弟弟黑狡,而这个弟弟还得到了祖神的传承,觉醒了。
如果盐山族祭司不排斥他也就罢了,如果盐山族祭司因为排斥他这个祖神祭司而不想让盐山族加入九原,或者想要对九原不利时,对亲手抛弃弟弟无限愧疚和悔恨的黑奇能忍住吗?
明明应该是他们盐山族的祖神祭司,明明盐山族可以像九原一样富裕和强大,只因为他们等不及祖神祭司觉醒就抛弃他,结果本应属于盐山族的祖神祭司变成了九原的祭司。
严默面上不动,心中却荡漾起微笑,他忽然有点期待起将来黑奇因为忍无可忍或其他什么原因爆出他真实身份时,盐山族人的表情。
黑狡,这就当是我用了你这具身体给你的报酬吧。
让你的族人和家人全都因为曾抛弃你而悔恨一辈子,甚至永久!
而有了曾经抛弃的前提,盐山族人还好意思以祭司族人身份占他便宜吗?更别说在九原称大。而他的家人只要还有点羞耻心,大概也绝不会以太上皇自居。
当然,如果有些人真的不要脸,他自然也有应对的方法。他又不是真的黑狡,所欠之情也已还完,他对那些人处理起来绝对不会手软。
严默有了这个念头,恶劣的什么都不给予肯定,望望天色,挥手:“时间不早,你该跟猛出发了。”
你们就怀疑吧,后悔吧,哈哈!
黑奇跟猛走了,临走前,他看着严默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猛催他。
黑奇转头,这一刻,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