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翻了。
狼狈地回到我的住所,苏菲开门的时候明显被吓到了。
到了厨房,我们两个坐在火灶旁边,相对而笑。
“爱莎,你去费力伯爵家到过哪里?”
“花园!”
我说道,接着我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带着那个锦囊,于是,我连忙在身上寻找那个锦囊,终于,找到了。
“这里有我在花园收集的花瓣和叶子。”
小王子伸手接过那个锦囊。
锦囊被打开了,里面只放了一方手帕。
小王子取出手帕,结果手帕里掉出了几个花瓣和叶子。
“爱莎,看。”
小王子摇了摇手帕,上面印着暗红色的痕迹。
“这是花瓣的颜色吗?”
我瞧着地上浸湿的枯萎的花瓣,不确定起来。
“这个味道……”小王子凑近帕子闻了闻,才把帕子放到桌子上,“有点腥味。”
能有腥味,又有点红色的,能是什么东西,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了。
“是血。”
小王子沉眸,“这应该是血。”
“小王子,那蛆是不是……”
小王子不说话了。
我觉得有点恶心和愤怒,我捂着嘴巴,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没想到玫瑰花下是血,是……
我难受得抱住脑袋。
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不知道,费力伯爵会怎么处理手上的人鱼。
费力伯爵,看上去那么好,是因为什么?长寿吗?
还是……
想起那个年老的声音,我突然抬起头,“小王子。”
“怎么了?爱莎。”
“费力伯爵自己一个人住吗?”
“啊,好像是。”
小王子不确定地盯着我看,“难道爱莎看到另一个人,和费力伯爵很好?”
“他叫他费力,声音很苍老。”
小王子伸出手,搭在他还有些潮湿的金色头发上,“奥特侯爵。”
奥特侯爵?
小王子说的是侯爵!
“费力伯爵的父亲?”
“是的。”小王子捏起一撮金发,揉了揉,“我也只听说过这个侯爵,并不了解他。”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要人鱼。”
我一想到费力伯爵那挣扎的眼神,厌恶的神情,恍惚想要为他开脱,既然是父子,多少有关系的。
“爱莎……”
小王子放下继续纠结那一撮头发,把手放到我的头上,轻轻揉起来,“你不说他们是一伙的?”
小王子,我可是正直善良的姑娘!
我拿下他的手,绞着裙子上的丝带,回忆起早上看到的那双发红的眼睛,疲惫不堪的眼睛,“他是个好人。”
仅仅这样就定义他的好坏,我果然还是太肤浅了。
内心的矛盾使我焦躁,我都不明白,身为人鱼的我在这样的时候选择站在费力伯爵那边,只是因为那双眼睛吗?
我的善良说起来也是残忍的啊。
小王子一定觉得我很奇怪。
胡思乱想中快要崩溃的我低下头,身边的人就一把抱住我了。
靠着他的胸膛,我的脸颊一定红透了,。
他的鼻息声就在我头上,我能感觉到小王子此时此刻,不能平静下来的心,他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就像开动的火车一样,孔恰孔恰的,那样毫无防备地撞向我。
我想我已经比我之前所想的沦陷得更彻底,大概是童话定律吧,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不然也不会在此时想要永远的和他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终止。
早早在心里种下种子,它在无意中吸收阳光和雨水,它在暗地里悄悄长大,当我想要拔出它时,它早已长成苍天大树,它已经不能在被我控制住了。
半夜三更的时候,小王子的衣服终于干了。
第二天,我和小王子早早出了门。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海里找之前那些鱼儿留下来的宝贝。
听卡洛说,他们收集了好久,很多金银珠宝都卡在船里拿不出来,而指定地点的珠宝是他们尽力收集到的。
“谢谢你们。”
渔船周围密密麻麻的,各式各样的鱼浮出海面,直勾勾地看着我,他们在听到我的感谢后,全部钻入水里。
船上的几个人大气不敢一出。
等鱼全部沉入水里后,他们才开始讨论起来。
劳克拭了拭额角的汗水,大笑了几声,“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鱼,还各种各样的。”
小王子笑了笑,“爱莎的朋友好多。”
“其实很多只是见过一面,有的都不认识。”
“那真是令人羡慕的感情。”
确实如此。
船到了指定地点后,小王子派了几个人下水捞宝贝。
下水的人才下水没多久就上来了,手里的麻袋装了四分之一的珠宝。
他费力地拖着麻袋,“王子殿下,下面有很多,估计两个人要捞很久。”
这时凯文带来的船到了,他瞧着浸泡在水里的麻袋,了然地指使他船上的几个男人下水。
“小王子,这些够吗?”
“爱莎,这些够买一座费力伯爵的庄园了,更何况,汉斯他们只捞了一点。”
够买一个庄园了……
原来海里有这么多宝贝。
“那能找到沙漠吗?”
“爱莎。”小王子牵住我的手,郑重地告诉我,“不管怎么样,都会带回你的朋友。”
小王子认真的表情,在阳光下是能发出闪光的,真不知道,这样性格的人是生在什么样的环境里的。
☆、被关起来
找到钱财后,我和小王子告别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注意到门口的那辆马车。
这是谁停在这里的,不礼貌啊。
等我打开门进去,我才知道,那辆马车的主人是特地来找我的。
“好久不见。”
一个带着礼帽,穿着洋红色礼裙的,金发女人,她的脸埋在帽子里,根本看不清,可是这个声音和语调分明是……
“你是谁?”
我关上门,站在那里,不敢靠近。
“才几天,不,是几个月了,爱莎。”
她抬起头来,我看到一张英气十足的脸,这张脸将英气与女人的魅惑结合得相当完美,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除了她。
“你怎么在这!”
女人抿着红唇,笑了,“为什么,你这么在意?”
奈斯,你不是在海里吗?为什么上岸了。
“你不该上来。”
“呵。”她摆弄了手里的白色瓷杯,慢慢拿起来,靠近嘴边,喝了一口红茶,“你不也是吗!”
“好了,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爱莎,别紧张。”她放下茶杯,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茶水,那种动作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做的!
“我早就说我想成为人类了。”
她额角的一撮头发散下来,掩住了一只眼睛,白光打在她的脸上,那白色的脸蛋和鲜艳的红唇形成可怕的对比。
“爱莎,在那天,我听到他的声音,我就喜欢上他了。”
我看着她伸出手,用无名指和小指头勾住那一撮散下来的头发,撩到耳朵后面,“天太黑了,我把他送到船上,他的手上还握着一颗白色的珍珠。”
“你来这里只是给我讲故事的吗?”我讽刺地看着她,真不明白,为什么曾经那个单纯的人鱼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啊,注意听啊。”她没有因为我的打断而生气,反而对我笑,“然后,我一直很想他,到了我成年的那天,我再一次看到他,他的船被暴风雨吹倒了,我看着,最后救下落水的他。”
“可是,这个时候,我把他运到岸边才想到,为什么他是人类呢?于是,我去找海巫,她告诉我,拿出我的声音来交换。”
失去声音?可是你还在滔滔不绝啊!
“我答应了,但是,海巫拿走了我的鳞片,她说,鳞片就好,反正也不想再变成人鱼了。”
我惊愕地望着她,“你疯了!”
“不,没有啊。我上岸终于见到他了,好开心。”
为了那个人,至于吗?奈斯。
“可是,他不喜欢我,他一直以为是邻国公主救了他。”
一模一样的剧情,海的女儿。
奈斯是那个人鱼啊!
“但是,你知道吗?前天晚上,我想和他一起跳舞,却发现另一个人。原来我一直都搞错了,那个金发蓝眼睛的少年才是他。”
金发,蓝眼睛……
一个阴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望着我那双蓝色绣着铃兰花的小鞋子,“你在说什么?”
“爱莎,你明白吗?我说的是一整个晚上挽着你的手的那个金发少年。”
红色的耳环掉了。
它掉落在地上,碎了。
原来一开始,那个奈斯喜欢的人,是小王子啊……
奈斯掐着我的脖子,哭得梨花带雨,眼中却闪着前所未有的凶狠的光芒,“为什么从那天晚上开始,一切都变了,明明最后他被海妖咬都是我救了他的!”
海妖……
那天晚上……
那天的我快要被咬死了,有一个靠近了,是他救了我……
小王子……
“爱莎,要是我那时候能看清楚,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她泪流满面地看着我,最后,我听到门外面有人在说话。
“玛丽小姐到这里了。”
“还有什么人在里面?”
“一个姑娘进去了。”
“好了,给我把门打开。”
是谁来了?
我挣扎着睁开左眼,看着面上带着慌乱和恐惧的奈斯,无力地垂下手臂。
爱莎,爱莎……
好吵,是谁在叫我?
我抬起手,一个人立即按住,“爱莎,快起来!”
这是什么?
我慢慢张开眼睛。
一间很大的房间。
房间里好空荡啊。
捂着脖子,我挣扎着爬起来,慢慢靠近床头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中国山水画的瓷茶壶,还有一个画着几个蓝色果子的瓷杯。
我倒了点水,喝了一口。
这个房间只有我一个人,而且东西少的可怜,除了床,就只剩下这个桌子了。不过,这个桌子旁边还有一把木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