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兹莉特竟然凑上去把自己的脸和银发少女的脸贴在一起,满足地闭上眼睛说道:“不能让依莉雅死,利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依莉雅…。死了,塞拉也会死的…。”
说出了令塞拉和依莉雅无法辨驳的理由。
看到被自己说服的两人,莉兹莉特开心地露出难得的笑容,这是她作为身体机能残缺的人偶平时很难发出的表情,却在此刻因为依莉雅而两度露出来。
“天之衣是什么东西,塞拉,要是有用就赶紧给依莉雅穿上啊!”恼火的我不满地瞪着女仆。
依莉雅拉着我的手,让我平息下来:“士郎,天之衣是爱因兹贝伦家给充当圣杯之器的人偶穿戴的魔术礼装,是最初实现第三法的重要装置之一,的确可以通过重塑一部□□体来实现抑制濒死或者重伤的效果,只是…。。”
她犹豫着不想说,而是看着开心的莉兹莉特,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挤出一个笑容给她看。莉兹莉特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小妹妹一样,眼里只有无限希冀和疼爱,比起塞拉用身份束缚自己的行为举止,莉兹莉特更加无视自己的女仆身份,更喜欢和依莉雅作为朋友,在最初依莉雅呆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的两年里,也是这个女仆和她最为要好。
塞拉继续解释着:“我们和家主不同,是残缺的次品,纯粹是为了照顾家主起居才被制作出来,而莉兹莉特更加特殊一些,因为她原本就是依莉雅的一部分,是以太块为原料生产出的天之衣的依附品,穿上天之衣,莉兹莉特就会重新变成大小姐身上的一部分,也即是死亡,当然这原本就是前任家主的安排,比起毫无作为最后废弃融化在地窖里,莉兹莉特可以承担这样的使命也着实令我很羡慕呢…。”
原来这才是天之衣的含义吗,爱因兹贝伦的魔术师为了什么第三法做出的这样的安排,可见那千年的执念的可怕,也正是在这样的执念下,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偶会像依莉雅一样不断地重复着毫无自我的人生,切嗣当年的行为真是太对了,自己此刻只痛恨没有亲自了结了尤布斯特海塔的性命。
知道自己的结局的莉兹莉特平静地看着我们说道:“依莉雅和士郎不要不开心…。若是依莉雅死去,我和塞拉也会死去,若是依莉雅活下来,塞拉和士郎都会开心。我的腿部不可能复原了,所以护卫依莉雅就…。让士郎接替吧…依莉雅穿上天之衣…。就可以不用死去了…”
纯粹的功利式的理由,可依旧掩盖不住莉兹莉特对依莉雅的宠溺。
天之衣的穿戴需要在爱因兹贝伦的城堡里进行,好在眼下依莉雅的身体可以因为阿瓦隆的存在而减缓着恶化,所以构筑魔术的传送阵时间也足够。
塞拉有些顾虑地说出一个致命的弱点:“传送阵发动需要一个时辰左右才行,虽然似乎魔术师们已经放弃了进攻,可单纯依靠银丝魔术无法维持大小姐生命力的流失,而又无法找到比传送阵更加便捷安全的方式返回城堡了。”
言峰绮礼忽然转过身来:“你在说担心人偶的生命力流失?”
塞拉瞪着他,似乎非常不满意对方对依莉雅的称呼:“是的,可若是神父先生只会说一些无用的风凉话,那就没有开口的必要了。”完全是一副敌对的语气,看来不止我一人对神父有着这样的不舒服的感觉。
完全没有任何不满,而是无声地走进到依莉雅的旁边,看着腹部的伤口,那里虽然已经被塞拉用密集的银色丝线裹住,可那仅仅是表象,生命力在以秒为单位流失着。
“确实很严峻,恐怕不等你的传送阵和什么衣服穿上,她就会一命呜呼吧。”又露出令人厌恶的轻笑,我攥紧着拳头,忍着自己的冲动。
仿佛预料到我们的反应一样,他品尝着此刻我们对他寄予的希望和绝望,就像是在饮着一杯久违的甘醇。
“怎么可能会令故人之女这样丧命,”他摊开双手望着大厅前方的圣母像,“即使在神的面前也不允许我见死不救,若是其他的病因或者伤痛,我倒是会很棘手,不过,单纯是解决生命力的流失,我还是有着很好的方法的,完全可以令故人之女坚持到得救为止。”
心里泛起熟悉的感觉,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在令人不爽的同时,确实帮助过我们多次,也并没有因为他圣堂教会的所属而非难我们,反而为此背叛圣堂教会,虽然还是无法揣测他的目的,可眼下,他确实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那么,该怎么做?”我勉强起身问道,腿部因为银丝魔术的治疗暂且还可行动。
“要是腿不瘸的话,你可以跟随我一起来看看,你的故人们。”
“故人们?我们不是去想法补充依莉雅的生命力吗,你让我见什么人?”我跟随者神父一起走进教会的里间。
“哦,可能也不算是故人了,因为有可能你已经忘记了,不过他们确实能给故人之女提供流失的生命力。”
又是语焉不详的机锋,令人火大的神父在前方缓缓带路,带着我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门口,他点起蜡烛,照下去,那里面竟然是一个楼梯,通向地下室的楼梯。
“别咯着脚了,楼梯有些年头了。”他在前方举着蜡烛提醒着。
顺着狭窄的楼梯,慢慢走下去,借着昏暗的烛光,可以勉强看到脚下楼梯的程度,咯吱的木制楼梯显得粘滑潮湿,大概如行走在地狱中一样,空气虽然说不上污浊,可也是因为不流动而显得沉闷。
终于,神父在前方停住了脚步,他把手里的蜡烛放到一个吊灯架上,随即慢慢拉起铁锁链升起蜡烛,接着高高的烛光,可以勉强看到这个房间的样子,很大的地方,中间是一个用于祈祷的圣坛。
这里是一个地下圣堂。
空气中渐渐地弥漫着一丝腐臭和潮湿的气味,更多的是另一种特殊的味道。
“这是…。福尔马林之类的药物吗?”我不由得问起来。
“嗅觉很不错嘛。”像是前所未有的一样,神父似乎期待着我来到这里,无法抑制他脸上不断展现出来的愉悦神情。
接下来,我看见了这个巨大的地下圣堂的真实情景。
无数个类似于培养皿的棺材,里面是残缺不全的肢体,有的断了脚部,有的失去了腹部,更多的是身体的某个部分直接和它所在的棺材融为一体。
他们是尸体,可他们还活着!
尸体被棺木溶解,并吸收着养分,流失的是源源不断的生命力,那残躯的灵魂被棺木不断榨取着,他们的喉咙早已退化,单纯为了存活而保留下一根必要的气管,可那些活着的尸体依旧在呼喊着,细如蚊蝇般哭泣着,若是地狱也不会如此惨象,更像是末日的缩影吧。
可我竟然发现自己依旧记得他们的脸,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也是无关的人,可却依旧被当时的自己的目光记下,并无意中存贮在脑海里。
他们在盯着我看,都是一样大的孩子,和我经历过十年前的那场火灾,因为这份羁绊,使我下意识地记着他们。
那时,切嗣问我愿不愿意被他收养时,四周病床上的孩子们露出的就是羡慕和嫉妒的神情。我是那件病房里众多从火灾活下的孩子中唯一被领养的,而其他的孩子据说都交给了冬木教会来收养。
而现在,他们依旧保持着孩子时的状态,被带着拥有吸收生命力的装置的棺材所维持着残躯,无法死去,却也无法正常的活下去,甚至不少的躯体上露出药水的部分已经被青苔布满,纯粹留下着一幅骨骼,可那依旧无法死去,只能慢慢地被棺木所样养护,并一点点地流失着生命力。
“言峰绮礼!你!……。”警觉和愤怒的我投影出干将莫邪,随时准备对付这个家伙。
神父完全没有被我的威胁所打动,而是镇定地环视着四周如噩梦的地方,笑道:“怎么?见到多年不见的兄弟们,却要依旧对我发难吗?”
“这些孩子,你为何要这么做?!”
“哦,原来是这样,十年前的火灾,想必你也知道,虽然被救出的孩子很多,而且都送到这里来,可身心完全被毁坏的他们无法向你一样得到重生,只能依靠这样的方式苟延残喘着。依靠吸收生命力的装置,他们本无药可救的残躯至少还能充当给重病的普通人以活力。以你父亲卫宫切嗣的观点,这也是正确的吧,通过牺牲一小部分人来拯救大多数,据我所知,他正是那样的人。”
在被切嗣收养后,因为种种原因自己一直没有去过教会这里确认当年和自己一起幸存下来的孩子们的生活,脑海里大概就是觉得一定会好起来的感觉,也知道这十年来冬木教会的确治疗过不少的濒死患者,可竟然是用的这样的方式。
“他们已经无法获救,与其直接死去,倒不如利用起来,作为生命力的电池来存在,也是为了治愈更多的人,在这点上我和旧友卫宫切嗣可是有着共同点的。”
若是神父说得这些都是真的,那自己确实无法反驳,切嗣曾说过,若要救助一些人,总要牺牲另一部分人,十年前的这些孩子确实没有切嗣提供的阿瓦隆和平常的生活作为治愈的良药,最终所得救的就只有我一人而已。
“卫宫士郎,若是你毁掉这些设备和残躯,或者杀掉我,不光会导致他们的最终死亡,更无法救助依莉雅斯菲尔,你所坚守的信念和依莉雅斯菲尔到底孰轻孰重呢?”
问题被抛给了自己,是的,若是自己在这里杀死神父,毁掉这些残躯,任他们超脱,可也就失去了拯救依莉雅的机会,可既然神父说过这些生命力的电池既然无法被救助,那么加上之前救助过的人们,再多一个依莉雅也应该没关系吧。
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时间在耳畔一秒一秒的流失,我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干将抵住神父的咽喉,忍着恶心和内心的挣扎说道:“先来救助依莉雅,然后把他们毁掉,给他们超脱!”
这样就做出了明确的决断了吗,以他们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