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主立即有些讪讪地收起了自己猥琐的嘴脸。
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戏班主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青衣一皱眉,有些不耐地道:“班主还有别的事吗?”
这句话说真的,配上青衣那独有的表情那跟打脸真的没有什么区别,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青衣的潜台词就是,有事没事都他么给小爷憋回去!小爷他娘的最不想听你在这哔哔,赶紧滚蛋!
可是偏偏戏班主就是这么有毅力,冲着青衣一笑道:“不去酬谢客人不要紧,这些事我都帮你推了,可是,这镇西大将军送来的请帖咱们总不好拒绝吧!那可是大将军,说不定一高兴。。。。。。”
“嗯!推了的确不好!”青衣打断戏班主的话,点了点头!戏班主一看青衣终于点头了,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可是青衣接下来的话差点没让他背过气去!
“大将军的赏赐一定不少,平日里我总是占着角儿的位置,总觉得愧对本来是第一台柱的连?,不如这次大将军府的献唱就让连?去吧!他一定会高兴的,到时候班主不也可以乐享连?的感激之情!”
戏班主和连?的苟且之事是整个戏班都心知肚明的,只是鲜少有人议论,两个人一个是班主一个是台柱子,不,这会应该说是前台柱子,谁会没眼力劲儿去议论。
唯独青衣,明里暗里总是有胆子拿班主和连?开涮!这件事癸乙也没少劝他注意,但每次青衣想要忽略连?的时候,连?总有法子引起他的主意和怒气。
方才开戏之前,若不是癸乙眼尖青衣这会子恐怕就该成为笑柄了,他的戏服关键部位都被巧妙地剪开了几个口子,他只要在台上动作稍大点肯定就整件衣服脱落下来。
而会这么做的人,除了那个连?不会有第二个人。
大将军的邀请戏班主自然是没有胆子拒绝的,可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戏班主也知道青衣并非如外表看着那么软弱,相反倔的要命。
对于这个必须严加看管,以防逃跑的人,戏班主是又爱又恨!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了自由,逼急了会发生什么谁都难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青衣的拒绝直到临近到将军府献唱的日子也没有被戏班主改变,不过,青衣唯一让步的就是,如果将军来戏班看戏,他定然会登台献艺,若是进将军府去献艺他是死都不会的。
这和他的初衷有悖!他登台,只是为了陌寒方便找他!也为了自己能在不经意间看到那个朝思暮念的身影。
结果当然是戏班主硬着头皮带连?去了将军府,小心翼翼的而去,灰头土脸的回来。用另一个跑堂小家伙的话说就是‘能安然回来真是菩萨保佑!’
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总是小动作不断的连?对青衣更加恨之入骨,他无论怎样都无法饶恕青衣抢了他的位置,还做假好人,让他在将军府被人羞辱,灰头土脸不说,差点就被关进大牢!
而对于这些事青衣都不甚上心,只有每天开戏的时候才是他最期待的时候,却又在一次次期待后失落地回到后台。
戏冷,人走茶凉,静悄悄的戏班里青衣坐在戏台上借酒消愁!
“青衣,你少喝点吧!对嗓子不好!”
癸乙夺过青衣手中的酒壶,有些担忧!青衣平日里从不喝酒,他总是对周遭防备着,一点都不敢松懈!
现在这两壶酒喝下去,他真的有些担心,担心青衣的身体是一方面,更担心有人会趁虚而入,毕竟这戏班不是杏花园,那个时候即便所有人都觊觎青衣也还有安井护着,现在他一个什么都不是的癸乙要怎样才能护住他!
“你放心吧!我没醉!其实我很想自己能够醉,只是这里却清醒的要死!”
青衣干瘦的手指用力地戳着自己的心口,看向癸乙的目光那么的无助。又灌了一口酒,青衣的目光变的深远起来,飘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戏台上。
“癸乙,你知道吗?每次我站在这个舞台上,多希望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的身影!可是,我现在却开始畏惧这个舞台,他让我期待,也让我绝望!这么久了,我已经成了西凉城最亮的星星,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来!是不是他已经忘记我,不要我了?这里,这里,好痛好痛!癸乙,我是不是病了?”
青衣突然从戏台上站了起来,将身边的酒壶踢倒,注视着癸乙等待答案。可是站在他对面的癸乙却只能沉默,他能怎么说,难道告诉青衣,从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已经病了么。
良久,戏台上的两人都不曾开口,就那么对望着。一个人满是苛求答案的期冀,一个人满是同情可怜。
“陌寒~你在何方~”
突然,一声婉转忧伤的戏腔回响在戏台上,青衣迈着漂浮的脚步向后台走去。癸乙叹息一声,跟了过去。
那个叫陌寒的男子你在哪里呢?青衣从初秋等到了冬至,你可曾在寻他,你可知他在等你!
癸乙望着青衣孤寂的背影,心中忍不住无声呐喊。
青衣日渐消瘦的背影在穿过后台向后院而去的时候,打开门的瞬间被吹来的寒风激的一个哆嗦,站在他身后的癸乙取了件披风追了过去。
可是当他看到青衣站在院子里那棵枯树下接住第一枚雪花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那是一副画,他不想去打破。
☆、第一百五十八章 病倒
“下雪了呢!陌寒,下雪了呢!”
青衣接下一片雪,看着它在自己的掌心化为一滴晶莹,忍不住轻轻的呢喃。身上微醺的酒气被凛冽的风散去不少,本就清醒的心在这初雪的夜更加清明。
忍不住抬头看向不断飘下雪花的夜空,任由雪花落在自己的脸上,一点点的凉意让青衣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的烦躁了。
轻轻的呼出一口带着酒味的浊气,淡淡的白色哈气让青衣想起了他最初遇到君陌寒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是非常冷,呼出的气也会变成这种淡淡的白色雾气。
或许是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吧,青衣不知疲倦地冲虚无的夜空哈着气。
忽地,一片雪花落在了青衣的睫毛上,青衣眨了眨眼,眼角不自觉留下两行清泪,照亮了他迷雾般悲戚的目光。
雪,越下越大!原本一片片的雪花似乎找到了寻觅已久的伴侣,几片叠加在一起化为鹅毛大雪。
“回屋吧!初雪最冷,小心着了风寒。”
一件披风落在青衣的肩头,跟着身后传来癸乙的声音。
青衣有那么一瞬的恍惚以为是君陌寒来了,迷雾般的眼眸刚闪过一丝星光也在转身之间黯淡了下来。
“谢谢你,癸乙!”
道过谢,青衣也无了再看雪的心,伸着手一路任由雪花落在掌上,带走自己的体温,留下了一串蜿蜒向他房间的脚印。
只剩癸乙的院子更显寂静,他望着青衣房间窗子上的灯光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光亮熄灭才动了动早已发麻的脚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洁白的雪因为脚步的踩压发出它独有的嘎吱声,癸乙才发觉,却原来,雪已将积了厚厚的一层。
“青衣,初雪都已经等来了,寒梅怒放的日子还会远么?”
轻轻的呢喃消逝在寂静的雪夜,整个西凉城也都跟着悄然熟睡。这一场初雪下的很是平静,没有风卷黄沙的狂风怒吼,也没有乌云压顶的窒息压抑,只是一夜间,雪深三尺,万物银装。
初雪的清晨是非常冷的,但是也有他的好处。被白雪掩盖的污浊变得洁白,朝阳的橘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如披霞光,入鼻的空气更是带着清冽的雪味。
这一夜,青衣并没有睡。他虽不知癸乙站在他的窗前良久,自己却也是偎在炭火盆前发呆到天亮。
那只接过落雪的手紧紧的攥成拳,似乎这样就能将昨夜的雪留在指间。
“青衣,你起了么?”癸乙的声音在清脆的敲门声后响起。
青衣轻轻应了一声,身体依旧未动分毫。不知是身子麻木了还是他依旧想要蜷缩在自己的世界。
听到青衣轻轻的回应声,癸乙愣了一下,以往他都要叫三遍青衣才会迷迷糊糊地应声,今个这么早怎么就起了?
满怀疑惑,癸乙推开了房门。见到青衣偎着火盆坐在地上,身旁还有昨夜他为他披上的披风,癸乙转眸看向桌上的灯烛。
红色的蜡烛因为青衣没有剪烛心,软软地浸在已经凝固的灯油里。癸乙心下了然,青衣并未吹灭灯烛,并未脱衣入眠。
“地上凉,还是换个地方吧!”
癸乙放下手中的供青衣梳洗的水盆,便去扶青衣。青衣淡淡地笑着,抬头向癸乙投去一抹感激。
癸乙这才发现青衣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扶起青衣的手也传来不正常的温度。癸乙忙抬手去摸青衣的额头。
果不其然,醉酒后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又一夜坐在地上未眠,终还是着了风寒发烧了。
叹息,癸乙将青衣扶起,道:“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即便是想要如此也要等到他寻来时让他心疼才是!”
青衣没有说话,依旧噙着一股淡淡的笑。在癸乙扶着他向床边走去的瞬间腿一软,昏了过去。饶是癸乙心有防备,还是被青衣突然下滑的身体吓了一跳。
只得将青衣的一只手臂过到自己肩上,半拖半拉地将青衣扶上床,盖好被褥。这才慌忙出去找戏班主请郎中。
西凉城外三十里,蜿蜒而去的雪道上三道裹在斗篷里的人影伴着马铃声渐行渐进。为首的整个都隐在白色的斗篷里,只有一双坚定的眼眸盯着远方如海市蜃楼般的城池。
“这是第十一处城池了吧!原来还以为西域贫瘠,人烟稀少,没想到散落的城池如此之多,也不知道青衣公子到底在哪座城池。。。。。。啊!~~~”
黑色斗篷的主人哈了口气刚想再说什么,和他并排而行裹着桃红斗篷的主人单手撑着马背飞起一脚将他踹下了马背。
黑色斗篷的主人哀嚎着掉进深深的雪窝,砸出一个大大的人形。有了厚厚的雪自然是不会有多痛,他也只是故作样子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