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青衣一个软钉子驳回去的蔺飞雨翘了翘唇角,没有生气,反而很有兴致的问道:“知己红颜?你可知君陌寒已经有位未婚妻待字闺阁?”
“白灵么?”青衣的傲气立即折了一半,语气有些失落。
蔺飞雨收回自己落在青衣身上的视线,抬手折了一支距离自己较近的荷叶,反手扣在头顶。
“虽然过了晌午,热气还是未见消退啊!这水榭楼台也不见暑气消减!”
言罢,蔺飞雨顶着一叶荷叶向水榭的二楼而去,青衣也只能紧跟其后。
这些日子对于蔺飞雨言行举止的怪异青衣也逐渐习惯,知道很多时候自己不用去追问蔺飞雨也会将话跳来跳去的说完,自己只要整理拼凑便可。
“其实啊!白灵那丫头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老爹又为了巩固自己在天影楼的长老之位也就顺水推舟,然而呢,君陌寒可不是那么容易搞定的。”蔺飞雨晃晃悠悠地边说边上着楼梯。
跟在后面的青衣撇撇嘴,语气微酸,“你又知道了?”
蔺飞雨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甚至闪出丝丝泪花。
踏上最后一步台阶,二楼果然要比底下凉爽许多。微风徐徐,淡淡的荷香环绕,若非时间人物俱不对,在这里小憩片刻当真是极好的。
青衣见二楼除了他和蔺飞雨别无他人,不等蔺飞雨坐下,自己大步走到阴凉的倚栏处,一屁股坐了下来。
其实他更想坐那张整个楼台里唯一的摇椅,只是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惹恼了眼前这只喜怒不定的家伙,鬼知道会招来什么。
蔺飞雨悠然地走到自己的那张摇椅旁坐下,削瘦的身体随着摇椅轻轻晃动。方才扣在头顶的荷叶此时正盖在他的脸上,惬意的样子好似本就该如此。
他不是阴险的天影楼左护法,青衣也不是俎上鱼肉。
“在我们都还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只是读读而已的时候,白灵就喜欢上了君陌寒。”
蔺飞雨突然的讲述让刚闭上眼睛的青衣再次睁开,他以为蔺飞雨可能睡着了,自己也准备小憩片刻,没想到对方真真是吊足了他的胃口,在他想要放弃的时候又勾起他好奇。
叹口气,青衣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准备洗耳恭听。
“那个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是觉得几个年纪相仿的人在一起玩的来,很开心就是。直到有一天我和君陌寒还有白灵去执行任务,本来任务很顺利的就完成了,少卿也来接应我们。回去的路上正好遇到一个庙会,白灵吵闹着非要去看看,我们几个毛头小子拗不过她,只得陪她去。”
蔺飞雨的声音似乎是因为盖在脸上的荷叶影响,有些闷闷的。
“我们被人暗算,整个庙会转瞬就变成了人间炼狱,血流成河。我们四个虽然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但总归没有致命伤。就在我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要离开时,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一个女人使用自杀的方式,将蝎毒灌入自己体内扑向了我们!”
蔺飞雨讲到这里又停顿了片刻,也许是那段回忆太过沉重,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猩红的毒掌拍向受伤最重的白灵,谁都没有想到,距离白灵最远的陌寒居然第一时间挡在了白灵身前。那个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直到那剧痛传来。我才反应过来,我挡在了陌寒的身前。”
话说到这里,似乎停止了,整个二楼都静悄悄的,只有荷叶被风吹动时摩擦的莎莎声偶尔传来。
良久,青衣见蔺飞雨都不再言语,知道他的故事讲完了。没有疑问,只有肯定,青衣似是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你喜欢陌寒!”
只是这句话说起来容易,但真正说出来,青衣还是有些心中酸痛,却又对蔺飞雨满是同情。
他的身体恐怕也正是那件事后变成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的吧。
“喜欢他,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现在,两情相悦的是你们。”
蔺飞雨突然酸酸的口气,让青衣很是吃惊,这几日的相处,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蔺飞雨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 妹妹
“呵~呵呵~~”
青衣尴尬的笑着,他突然感觉这种对话有些怪异。
这是前任和现任的对峙吗?可是陌寒又没有和蔺飞雨交往过,那现在算什么,前任暗恋者在向现任挑衅吗?
“你背上的图是假的,每次逾期不开启你背上的图,你就会疼的昏厥也是药物所致。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你自己一个人那么多年也安然无事,君陌寒出现后你的性命就被地图所威胁了吗?”
蔺飞雨突然跳脱的问题,让青衣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好一会儿子他才反应过来蔺飞雨说的什么意思,不禁有些难以置信的疑问道:“你说什么?假的?怎么会是假的,你又怎么知道的。”
碧色的荷叶被突然袭来的一阵清风掀开,翻落在地。蔺飞雨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那只是你的护身符,让别人不敢轻易动你。你难道不会自己想想?哪有人将唯一的前朝皇族后裔和这种随时要人命的秘图秘术绑在一起的。”
青衣垂眸暗自理了理蔺飞雨的话,便恍然大悟。
的确如此,自己既然身为前朝的太子,那么作为唯一的血脉,如果背后的这张图是真的,万一恰碰应该开启秘图的日子,君陌寒恰巧不在身边,那不是死定了,那这唯一的血脉不也就断了!
青衣思量片刻,略带试探地问道:“那真正的秘图在什么地方?”
“被君陌寒错过的地方,被你亲眼目睹着毁灭!”
蔺飞雨言罢,抬手在自己脸上一抹,一张和青衣极为肖像的脸露了出来,只是那张脸被一道火烧过的疤痕毁了。
青衣被这张脸震惊的一下从倚栏上站了起来,脑海中有关身体主人的记忆开始翻涌,烈火中那张绝望的小脸,还有声声呼唤。
“哥哥,你可想起来了?”
蔺飞雨的声音突然变了,清冷的男声变成了清脆的女声。
这一声哥哥,将青衣浑身的力气尽数抽去,青衣身子一软重新跌坐回了倚栏。
“为。。。为什么?你,你没有死!”青衣结结巴巴,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蔺飞雨灿然一笑,有些萧索地起身走到一边,望着楼台下被微风带动的莲叶,自嘲地道:“那哥哥想要我死还是生?你可知当年你的望而却步害的妹妹好苦!”
“不,不是那样的,我,我不是不想救,而是,你,我。。。。。。陌寒他们可知你不是男子?”
想要说出口的解释,最终还是难以串联成完整的句子。因为这个时候,所有的解释都是那样的苍白无力。他还能说什么,难道说,自己因为安井的阻拦,所以没能救她?
青衣的答非所问似乎蔺飞雨早就知道,冷哼一声,转身看向青衣,“哥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天真,这盘棋从我被师父在火海里救出,我就开始布局了,只是君陌寒那年护着白灵的举动让我更加死心而已。
你们所知道的,不过都是我想要让你们知道的。真正的秘图早在那场大火时毁了一半,那个人救我,本想凭着半卷残图探得天河遗书的秘密,然而,那年我替君陌寒挨的那一掌让剩下的半卷也毁了,我便成了无用的弃子。正是我这个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弃子,才能成就今日之事。
天河遗书,已经不会有任何人找到了,君家人的白发病也再无良方治愈,他们活不过而立之年的诅咒也将无法打破!而你,我的好哥哥,你身为前朝太子,自然应该背着那块假图去迷惑墨家的人。让墨家人依图而寻,死于我多年营建的地宫。
你说,这个计策是否良策?即报了墨家亡我凤家王朝的仇,也让君陌寒为当年错误的选择而付出代价,至于哥哥你,妹妹对你可是体贴的很,现任的墨家皇帝不是正好也是男女通吃么,你如此姿色定当凌驾后宫三千粉黛之上!哈哈~~~真真是好计谋啊!”
听着蔺飞雨近乎歇斯底里的将所有的事合盘托出,青衣对于蔺飞雨对每个人的狠辣不但不畏,相反心中升起一股疼惜。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本该天真浪漫的女孩子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一年的那场大火真的只是意外吗?今天蔺飞雨又把真正的身份告诉自己是为什么!
“如果结局真的如此,你真的开心吗?”青衣的眼角不由的流下一滴泪。
若蔺飞雨知道她的哥哥其实早已经死了,而自己不过是一缕魂魄寄宿在这具皮囊里会作何感想。
她对陌寒真的只有恨了吗?那为何她的眸光里总是无意中闪过一丝泪光。
“我为什么不开心?你们既然不在意我,我又何必怜悯你们!当年安井阻拦你救我,如今我割了他的舌头,而他的命也不过就剩几个时辰,等到顾少卿他们发觉,即便他是药王谷的传人相信也已无回天之力。”
“你说什么?你不是说安井回京城了吗?”青衣一惊,没想到只是当年的一句话,就招来如此横祸。
蔺飞雨笑的开心,道:“我的好哥哥,你放心,他定然会肝肠寸断受尽折磨后才死的,你是不是也要感谢一下妹妹我呢,可是我替你解决了一个狗皮膏药呢!”
“你真是疯了!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点人性吗?”
“人性吗?知道为什么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么?因为我要你也痛!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蔺飞雨说着便转身大步来到青衣面前,不等青衣反应,直接封了青衣的穴道,一粒药丸塞进青衣的口中幽幽笑着继续道:“真想看看六王爷发现你背后的是假秘图会有什么表情!”
青衣无奈,只能干瞪着眼用自己的眼神向蔺飞雨反抗。蔺飞雨反手将之前的那张面具再次带上,声音也恢复了之前的清冷。
“来人!将青衣公子秘密送到六王府!”
说完,蔺飞雨也不管青衣再怎么瞪他,自顾自地捡起跌落在地的荷叶又坐回到了摇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