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说话的男子,抚著另一个看似较为柔弱的男子,转到他们的船上。沈逸风撒欢似的跑过去,给了男子一个拥抱。
“墨楚,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你也在扬州?”瞧他那兴奋劲儿!
原来对船的男子便是几日前沈逸风口中的墨楚。男子不如他描述得沧桑、不堪。反而是脸上洋溢著的幸福笑容,叫人看了眼花。暖觞怔怔的看了会儿男子,男子的确是幸福的,一辈子得此挚爱,纵使拼得头破血流、遭受世人的唾弃与白眼,一份相濡以沫的感情来得太少,也太弥足珍贵。
有句古话说得好:这世上有太少的相濡以沫,却又太多的相忘江湖。人是个软弱的东西,倘若只如此好好的坚强一次,为自己争一次,每个人都会同眼前这个叫墨楚的男人一样幸福吧!
南宫尚却不理会这出“久别重逢”的戏码,不著痕迹地扫了一眼,“暖觞我们走。”便兀自上了岸,大有径直离开之势。
暖觞只好跟上他的脚步,这家夥一准在生闷气。
沈逸风急忙反应过来,朝著已经远去而南宫尚大喊道:“阿尚,你这又是做什麽,难得大家兄弟一场,久别重逢,抛下你那些迂腐的大道理,咱们好好拒拒不成吗?”
回应的,是一路无声……
墨楚无奈地笑笑,阿尚这家夥,这麽多年来一直都没变,还是这麽个倔脾气。他们这辈子的兄弟缘分算是尽了。前阵子,武林大会上打了个照面,依旧是甩给他一副臭脸,都不给他一个和解的机会吗?
他摆手停下了仍在手舞足蹈的沈逸风,“阿风,算了,他是不会原谅我的。要不,你上我那儿去坐坐。沂说要落叶归根,我在扬州置了处宅子,咱兄弟这麽多年不见,好好到我屋里叙上以叙。”
“可阿尚……”沈逸风颇感为难。
墨楚摇摇头,拉著身边男子,顺势要走,沈逸风只得跟上。这位名曰沂的男子,多少年了,还是这模样,好看的很。墨楚这家夥果真捡到了大便宜。
“阿风,阿尚一旁的男子是谁,见得面生。”路上,墨楚问道。
“哦,你说暖觞阿,咱们的好兄弟,阿尚那家夥死鸭子嘴硬,其实还挺在乎他这个刚‘结拜’的兄弟的呢!”说到这事儿,沈达活宝打心眼里高兴。
墨楚朝沂相视一笑,眉眼中流露出难得一见的默契,阿尚,看来你也逃不过这一劫!
沈逸风瞧他们肉麻兮兮的深情对望,顿感无力。客随主便,一路来到了墨府。
到了墨府,他记明白了路,放不下再生闷气的阿尚,定说要拉那臭小子一起来,便急匆匆回了客栈。那家夥果然是气结,见了他和他大眼瞪小眼的。沈逸风也不顾南宫尚濒临爆发,拉著暖觞就说到墨楚那儿聚聚。暖觞好奇地看了眼逸风,领会了对方使来得颜色。这一招激将法,真狠!不过说真的,光听沈逸风说那位墨楚公子是一回事儿,现在见到本人,何不趁此机会了解一二,想罢,他便起身尾随而去。
出门的时候,沈逸风还不忘朝南宫尚摆出胜利的姿态:“阿尚,咱可说好了,今儿个你不和我们去,来日我和暖觞定不耳你,我憋死你这个大冰山。看日後到底是你求我,还是我求你。”烙下狠话,心情甚好的他,拉著暖觞出了客栈。
尾随著的当然还有一脸“来者不善”的南宫尚。沈逸风这只狐狸果然将他的把柄完完全全掌控在手中。
墨府。
名曰“沂”的男子,不但生得秀气,亦是温婉贤惠、落落大方,为客人沏了壶好茶,又招呼著下人们,亲自动手做上一桌饭菜让沈逸风一行人好好尝尝他的手艺,好一派齐乐融融!
唯一煞风景的,便是一旁一肚子窝火的南宫尚。
席间,为人宽厚老实的墨楚,十分照顾他们这位新朋友,一个劲地给暖觞夹菜,“一回生,二回熟,大家都别客气了!”暖觞兀自吃著,怪不好意思的。沈逸风敲著暖觞不好意思的模样,故意瞎扯著:“我说墨楚你可别太殷情,你们家那口子就在旁头。小心人家吃醋了呢!”墨楚哈哈一笑,他们之间的信任岂是顷刻间就能摧毁的?一直未语的南宫尚酸溜溜地突然冒出一句:“吃饭,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搞得气氛顿时一阵冷场。被当作话柄子的暖觞尤其不好意思,把头闷得更低了些。
饭後,沂和下人忙著收拾了碗筷,沈逸风拉著暖觞和墨楚寒暄了几句,便说要游一游他的宅院,硬是拉上刚和墨公子混熟没多久的暖觞。
“你……”暖觞不解地问道。
“这不,给阿尚个机会和解呗,那家夥只会闷在心里面而已。他要是不愿意和墨楚谈谈,纵使我用牛把他拉出来也没辙。”
“但是……”暖觞狐疑道。
“别但是、啥是了,今天就陪哥哥我好好玩一玩。哈哈!”沈逸风显然是很放心里面两人的表现。
这厢,气氛依旧冰清,墨楚不同以往的憨厚,眼里迸发出睿智的光芒。他细细啾了啾依旧满脸寒霜的南宫尚。忽然哈哈一笑。
南宫尚放下茶座,径直看著记忆中还未如此失态过的墨楚。“怎麽?”
“阿尚,终於愿意和我说话了?”
“有话快说,如果你只是要讲这些废话,那麽不劳你费心了。”南宫尚作势要起身走人。
“阿尚,还记得我说过你要逃不过这一劫吗?”墨楚细眯起眼来。
南宫尚闻言,微怔,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回头看著那张依旧睿智的脸。
“那孩子……在你心里应该不只这麽点分量吧……”
☆、章三十二
章三十二:
南宫尚狠狠地转过头,看似未曾听懂墨楚所言为何,又好像在嘲笑他的眼拙,那放肆的笑容在他面前的确是个碍眼的存在。“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的异癖!”
这是南宫尚出屋前的最後一句话,墨楚像是没听见一般,讪讪地笑得南宫尚骨髓发毛。究竟是不是一语中第,只有阿尚自己心里清楚!
暖觞对他来说,的确是个特殊的存在,但只关系亲密些随从,顶多现在是谈得来的朋友,想他得势整个武林,要这样的人有多少是多少,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关键在於他自己是不是对这样的人敞开心扉。若是会引起旁人的误会,他宁可放弃这个人!兀自回客栈的南宫尚不禁暗忖著。
气氛显得很不对头,这是一晚上下来明眼人都看得见的事实。暖觞几次试图主动搭话,都换来总是南宫尚的沈默再沈默。沈逸风亦试图打开这沈寂已久的话匣子,变著法子活络气氛,无奈,只剩一室无言的尴尬……
剩下的旅途索然无味,沈逸风也不敢再提墨楚的事儿,他压根没想到让他们谈和的接过会如此糟糕。阿尚这家夥真是小孩子脾气,说变脸就变脸!形如鸡肋的余下几日,便在岁月荏苒中,匆匆而过……
回程的马车上南宫尚也一直板这幅脸孔,搞得大夥儿兴致缺缺。就连平时老爱打诨的沈逸风,都看不清这位老兄的心思了,被他惹毛了,闭著眼休息,再也懒得理这档子破事儿。
刚回无机阁大堂,憋了这麽些日子,沈逸风这急性子终於忍不住了。这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办事,也不会给阿尚掉面子,该解决就一并解决吧!他一把抓住南宫尚的衣襟就问这家夥到底怎麽了,南宫尚愤愤地担开,也没说什麽,低头不语。
暖觞本以为南宫尚是对著他来的,瞧见这副光景,本能地以为这俩好兄弟难不成是因为什麽闹闹小矛盾了吧!他低唤了声“阿尚”,想缓解著一路以来的冷漠和此时的紧张。不想,即日好梦,彻底梦醒……
暖觞的一句阿尚不响,但在场南宫尚的心腹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张管事这些内侍也听得通通透透。与其说,面子挂上不下去,不如说南宫尚过不了他里子这一关。难道他真的和眼前这人到了如此亲密的程度吗?“混帐,‘阿尚’是你这狗东西可以叫得麽?”
暖觞细眯的眼睛霎时睁得个正圆,仿佛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少顷,才反应过来,呐呐地磕头谢罪:“主上恕罪,是属下越俎了。”
南宫尚闷哼了声,受了一肚子气,也不让他平身,径直回了书房。
沈逸风实在看不下去,骂骂咧咧地喊著“阿尚这个人是木头啊!阿尚这个人实在是没有人性。”气愤得紧。他赶忙一把上前拉起跪在地上的暖觞,却怎麽也拉不动铁了心的暖觞。後者怔怔的咬著嘴唇,殷红的血丝已经清晰可见,大有蜿蜒而下的趋势。
付出的一份真心可以轻易地被击溃,悉心营造起来的梦境也可以如此轻易地被现实生生击碎!
暖觞想不通透,人与人之间,怎麽就这麽复杂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膝盖的麻木,不但提醒著他已跪了不下一个时辰,更提醒著他的越俎,他的高攀,他的大逆不道!。围的侍从未散去,仿佛一个个吐露著嘲笑、鄙视的神色,像一个个魔鬼,要将他活生生地抽筋扒皮。
翌日,星晖阁的难听话便出来了。昨日发生的一幕幕,便又栩栩如生的呈现在暖觞的眼前。几个月前,是逸风的挺身而出,才让他免遭世人唾弃,而这次能?
等待他的又是什麽?
人活著,总是要遵守本份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怎麽还没有学乖?
红姐嗑著瓜子,笑著听手下的几个爱嚼舌根的侍婢们侃侃而谈。
“昨儿个,听前院当值的侍卫说,主上刚回来,可上演了一出好戏呢!”
“怎麽说?”红姐假惺惺的回了句。
“还不是那个暖觞麽,安静了几个月,眼睛都又长到天上去了,以为和主上好了这麽几次,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哦?”红姐看似来了兴趣,实则,事情究竟如此,她……已掌握的通透。
“翠花,你可曾听说昨儿个,那不长眼的东西怎麽叫咱们主上的?”说话的丫环,喊了个年级更小的丫头回话。
“是……回姐姐的话,是叫得……‘阿尚’。”小丫头说得有些犹豫,在他看来这麽叫主上是大逆不道的事情,要被砍头的!
“哈哈哈哈,好个‘阿尚’。”红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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