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我们说好不提这个的吧。”无花作了个沉痛不已的表情看向她,“打个商量,要扎也轻一点?”
洛子言看着他俩心情便好了许多,她也不笨,对方努力逗她开心,总归是一片心意。
于是她转向坐在一旁的白飞飞,“你们到底探讨了什么佛法?”
白飞飞耸耸肩,“这你要问得道高僧。”
无花脸上的笑意更甚,“佛曰,不可说。”
☆、铜钱为印(上)
吃饭期间无花和宫九问了些她这一趟出谷的见闻,不过基本全是叶云寒答的,最后提到没去成苍云堡的事,无花还有点惊讶,“你也去?”
洛子言总算找着了个促狭他的机会,“他听说我是去找破风就表示也要去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洛子言还是发现了坐在最边上的原随云表情有短暂的僵硬,用无花当初的话来说,能让这么善于伪装的蝙蝠公子露出这幅表情,也是世间仅有了。
“原来如此。”无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倒也有段时间未曾见过秦姑娘了,想来她枪术应当又有精进。”
叶云寒听到这个便苦了脸,“可别提了,我就没赢过她。”
大概是这个话题太容易让这几个人产生共鸣,一顿饭尚未吃完,叶云寒俨然已经成为他们的知己好友,勾肩搭背得无比顺畅自然。
洛子言托着腮用筷子戳弄面前的蒸豆腐,心里清楚这道菜是无花的拿手绝活但就是提不起吃的兴致。
印象里上一次有这么多人坐在一起吃饭还是秦破风与叶孤城都准备走的那次,好像也才一年而已,但回忆起来却有些恍如隔世的味道。
“说起来,我有点事要同你们说。”收拾残羹冷炙的时候无花忽然开口。
宫九嘴里还叼着一颗莲子,闻言直接吞了下去,一脸的震惊,“等等和尚,你真要说?”一边说一边还止不住去瞥洛子言。
无花把玩着自己那串佛珠,神情莫测,“毕竟是大事。”
他们这种大家心知肚明的口气让洛子言和叶云寒都有些好奇,但洛子言还是想也没想便问了句,“你可别告诉我去了趟少林疯子真要遁入空门了。”
“呸,我怎么会让秃驴靠近我。”宫九立刻反驳,说完才想起来眼前就站着一个,“我们这位妙僧不算!”
“那是什么事?”洛子言挑眉。
“我们从少室山上下来时,曾经被一群丐帮弟子跟踪过。”
叶云寒听不懂,“你们和丐帮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白飞飞撇撇嘴,“这事和尚回来的时候就跟我提过了,但是当时我也没多想,只当是上官金虹想找瞎子的麻烦而已,毕竟他来找过瞎子。”
洛子言一边听一边皱眉,“你们的意思是,不止这样?”
“这要多亏这位叶少侠方才跟我们提到了你们在东都时去的那个拍卖会。”无花停顿了一下,“那个寒玉牌能被挖出来卖至天价本来就很奇怪,这世上哪来什么南海叶氏。”
讲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无花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她有些无奈,“是很奇怪,你是想说这件事也和上官金虹有关?”
“叶孤城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他把自己的玉牌卖掉肯定只是为了凑路费罢了,此间并无南海叶氏,那玉牌也就是一块算得上值钱的玉而已。”
“原本我在洛阳道上听说藏剑山庄从一位丐帮弟子手上得了一张南海藏宝图时并没有多想。”
“但奇怪的是,既然那块玉牌上刻的只是南海叶氏四个字,江湖上怎么会忽然有那宝藏在一座叫白云城的城池里的传言呢。”
被无花这么一说,洛子言才意识到的确很不对劲,但她仍然想不明白无花是怎么把这些事全都指向上官金虹的,“但白云城……知道的人也许不止我们?”
“世上的巧合哪来那么多,退一万步就算除了我们还有知道白云城的人,也不会到处去说那是南海宝藏的藏身地吧,再说回那藏宝图,知道它是子虚乌有的人又有多少?既然是这样,丐帮为什么会拱手相让?那藏宝图可是个丐帮弟子拍下来的,他们要回去名正言顺,难道他们就不想要南海的宝藏了吗?据我所知他们可是缺钱的很。”
“你的意思是,丐帮一定从上官金虹那里知道了那是假的?”洛子言总算转过弯来,“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就不用管了,总归是没死心呗。”无花将手上的佛珠戴回颈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说了。”
“什么意思?”这居然还不是重点,洛子言十分惊讶。
“他捏造出藏宝图的事无非是想要吸引各大门派都前去一探而已,毕竟连白云城的名字都出来了,有没有详细地图反倒是其次了,鉴于他的目标是武林盟主,我猜肯定有后招,其实也不难猜,尤其是回来天工坊见着现在这位驻守弟子后。”
“……他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都没有。”宫九插了一句。
“那——”
“他太寻常了,这本身就很不寻常。”无花打断了她,“我问过他同脉的人了,他虽沉默寡言,但并不孤僻,一个性格没什么问题的人,对于我们三个居然能够一点都不好奇,用疯子的话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最不对劲的是,谁都没跟他说过,他第一次见到瞎子的时候却喊了一句原公子。”
“我可从不喊他真名。”宫九补充道。
洛子言听到这里总算反应过来,“上官金虹回来那次,也正好是我准备卸任的时候。”
“所有的事串在一起,他的行为也就很好解释了。”无花眯着眼摇头,“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可惜遇上你。”宫九适时地拍一句马屁,“所以说少林寺的秃驴跟你比都差远了。”
原本还有些感慨的洛子言听到这么一句顿时又什么都不想说了,这两个人互相吹捧起来真是毫无原则,很有趣吗!幼不幼稚!
她虽然不曾接触过这些阴谋诡计的东西,但被无花这么抽丝剥茧下来,再不懂就是脑袋有问题了。
原本已经把上官金虹上次回来的事忘得差不多了,现下想起来才意识到,其实他回来的目的也不在找原随云,而是想探一番天工坊的究竟,有没有收获她不知道,但那次他见到了一样是从那里出来的律香川,一定更想找机会把持住整个天工坊,等再有什么人出来的时候才能为他所用。
毕竟目前为止,从那里出来的,的确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上官金虹的确很有手段也很有想法,到底是怎么混进了丐帮的她不清楚,但混进丐帮之后的这一系列所作所为,如若不是无花心细如尘,凭她一人可能到死都讲不出到底不对在哪里。
但无论如何,整件事要解释起来都是很难的,也就是他们几个坐在一起时能够讲上几句,跑出去说肯定得被当成疯子,所以哪怕此时此刻都知道了,也没什么办法。
这大概也是上官金虹有恃无恐的原因吧。
她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口,长叹一口气。
无花却不同意,“你是觉得我们几个加起来还不如他吗?”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她立即否认,“但我们的确没办法拆穿他的所作所为。”
白飞飞笑着饮下手中那半杯茶,“何必拆穿他?”
“就是。”宫九也勾起唇角,一脸高深莫测,“他愿意这么拐弯抹角地玩,我们便陪他玩一把。”
“大家都在暗。”原随云也道。
“他借了白云城的名头,我们就拿他金钱帮的名头呗。”说到这无花又看了她一眼,“你说怎样?”
洛子言觉得他这一眼真是莫名其妙,但还是抓住了重点,“你要用金钱帮的名头干什么?”
“佛曰,不可说。”
她差点没掏出针来扎上去。
拜这全是正事的话题所赐,回住处时洛子言总算从满脑子叶孤城的状态解脱出来了。
白飞飞估计也看出来她远没有刚回来时那般失魂落魄了,将那番话又同她讲了一遍。
其实是有几分道理的,今晚无花还提到叶孤城的性格大家都知道呢,的确是这样啊,以叶孤城的性格,在她走之前忽然说这样一番话是挺不寻常的,但察觉不到这种不寻常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
毕竟她当时难过得都快连呼吸都忘了,哪还会去思考那么多。
回到熟悉的人和事里,就是这点最好。
一切都是最舒服最不需要担心的状态。
这天晚上她终于没再又梦到叶孤城站在断崖上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哭。
她梦到自己忍着眼泪去抓他的袖子,被避开了好多次才总算抓住,抓住了便不肯再放,直到他弯下腰揉她的发顶,声音无奈又温柔,“别闹了。”
反倒是听见这句话后她没能忍住哭出了声,也不想管什么形象了,一边哭一边往他怀里扑,“我不管,我就是喜欢你。”
叶孤城推开她,对她说不行的我的年纪都够当你爹了。
洛子言生生被这句话给吓醒,睁眼接触到陪伴自己最长时间的房间陈设,到底没忍住叹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许是病得不轻。
作者有话要说: 金钱帮招人啦【。
☆、铜钱为印(中)
“……算了我想不出我能对她说什么,就算说了也会被骂虚情假意的。”叶云寒摆着手一脸的生无可恋,“你直接寄吧。”
洛子言眼见那张纸上的墨迹都已被晾干,心知他应该的确是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对秦破风说的,也就没再勉强。
“算起来,我都有快五年没见过她了。”叶云寒感慨道,“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打过她。”
“我看挺难的。”洛子言诚实回答。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这封信寄到苍云堡的时候对方还在不在那,不过之前闹的这么一出的确是自己不对,从小洛煜便教育她答应旁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她也自认一直将这个道理践行得不错,哪里会想到居然会因为叶孤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