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到天亮才让鹫背回来,你以为她爬得起来啊?」已经开始吃喝起来的何弼学,呼噜呼噜的回答。
他太怀念殷坚的厨艺了,当什么天师呢?开间餐厅当厨师不是比较好?再加上他的电视台推波助澜,那还不赚翻?为什么钱鬼个性的殷坚竟然没想到这一招?实在太诡异了。
「真是,你应该管管那两个小的吧?大半夜的在外头游荡,成何体统啊?想当年我高中的时候……」
「高中?坚哥!真的无法想像你高中的模样耶!哈哈!有照片吗?分享一下!」
「闭嘴啦你!小遇跟遇仔这样不行吧?未成年耶!」
「也是,不过遇仔一向很有分寸啊!昨夜确实很古怪……」叼着吐司,奉行天生天养、爱的教育的何弼学,决定要跟宝贝女儿好好沟通一下。不然以殷坚那种一遇到撒娇就投降的变态个性,肯定三两下就让殷遇打发了。
这个事事要强、几乎无所不能的家伙,一碰上宝贝女儿就来个大转变,跟鹌鹑一样任她搓圆捏扁。在何弼学眼中,『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这句话根本不成立,殷坚跟殷遇之间那是债务关系,他前辈子肯定欠她很多、很多钱。
举起手还没敲到房门,殷遇就苍白着一张脸,披头散发幽魂似的飘了出来,捉着镜子哭天抢地的瘫在餐桌前。
「黑眼圈……遇仔这个混蛋害我有黑眼圈————!」指着自己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殷遇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殷坚及何弼学则是茫然的互看一眼,从他们的眼光来看,殷遇实在跟以前没什么两样,除了胸部、臀部及长腿,男人哪可能注意到那些小细节。
「我瞧瞧,还是很漂亮啊!乖啦!快吃早餐,吃完让坚哥送你上学,反正他很清闲。」何弼学捏着殷遇的脸颊左瞧、右瞧得安慰着,胡乱塞了几口芙蓉蛋,灌下一大杯牛奶后就冲出门,答应过标哥的节目不能食言,得趁吴进还没开课之前先去拜访一下。
挥了挥手,向早就跑得不见人影的何弼学道别,殷遇将注意力摆回她家老头身上。殷坚看起来心情不错,再加上又赋闲在家,八成接了笔大生意,赚了不少钱正在暗爽。
「老头,不用工作吗?」心满意足的学着何弼学塞了一大口芙蓉蛋。果然还是要殷坚出马,加了『爱』的早餐吃起来就是不一样,鹫煮得再好都比不上的口味。
「自我放假!赚那么多钱都让你们花掉,我岂不是很吃亏?」倒着热咖啡,殷坚悠闲的翻着报纸,背景则搭配新闻播报昨夜发生的爆窃案。
「那好!吃饱了一起去逛街!我看见一套衣服……」
「Stop!吃饱了我送你上学。」
「小气……」
「败家!」
「跟你学的!」
◇ ◇ ◇
迟疑的跨上楼梯,范维其实身体上没什么大碍,范可心也不可能一直请假在家照顾他,所以他选择回学校上课,不能让那些朋友们再担心下去,该面对的问题还是得面对。
「喂!兄弟!终于出现了!」还没走进教室,范维的背脊就让人重拍一记,敢这样对待他的人,除了死党赖孟轩之外,不会有第二个。
「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低沉的回答,范维突然又不是那么想进教室了,头一扭又溜上天台。
赖孟轩耸了耸肩也跟了上去。反正他们从来都不是好学的学生,到了学校却不在教室出现也很正常。
「喂!怎么了?怎么死气沉沉的?还在想黄泓尧的事?警察说那是意外,根本不关你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不习惯一向直来直往的范维变得不干不脆、吞吞吐吐,赖孟轩猜想是让黄泓尧的意外影响,想尽办法开解着自己的好兄弟。
「怎么可能不当一回事?就算我们跟黄泓尧不算熟,他好歹也是同校的同学啊!那是一条人命!」虽知道不该将脾气出在赖孟轩身上,范维还是没办法控制住音量。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前一秒仍是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就四分五裂的惨死了。那景象、那气味一直缠绕在范维心里,他害怕自己永远无法摆脱这个噩梦,那是一条人命,他们不该如此轻易地遗忘。
「那……毕竟是意外!」
「我知道!只是……」
欲言又止的长叹口气,困扰着范维的,正是这个『意外』,是真的『意外』?范维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可是看见殷遇,还有他那些神神鬼鬼的朋友们,他真的无法将整个事件当成单纯的『意外』。
偏偏他又无法证明什么,也不想去证明什么,只有自己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烦恼着根本不存在的烦恼。
「喂!差不多了,下去吧!你再不出现,文老大可能会报警啊!」拍了拍范维肩膀,赖孟轩指了指手表,率先走下楼去。
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范维无奈的跟下楼,同时陷入自己思绪当中。这一连串的事件当中,真正让他烦心的并不是黄泓尧的意外身亡,追根究底让他陷入低潮的,是他不得不正视跟殷遇的关系。
白天的殷遇很热情、可爱,夜晚的殷遇很冷静、神秘,也许性别的部分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但是对殷遇的好奇暂时让范维忽略这点。可是随着发生的怪事愈多,他就愈无法自欺欺人,不管再怎么欣赏、喜欢殷遇,他们的世界太不相同了。单纯、平凡的他永远跨不过那道鸿沟,除非他也变得不平凡,否则他怎么能、怎么配跟殷遇并肩而行?
「小维?你来啦——!」意外的瞧见范维走进教室,殷遇整个人神采飞扬的亮了起来,开心的凑上前去,习惯性的挽着那名既高且瘦的金发男孩。
「呃……是啊!让你担心了……」尴尬的笑了笑。范维努力地想装出平常的模样,可是总有股莫名的疏离感在他们之间滋生,不只殷遇感受到了,就连不相干的同学们都察觉到不对劲。
「小维……」个性直来直往的殷遇有些受不了,拉着范维就想弄清楚,为什么要避开她?范维就算嘴上不说,她就是知道他有意无意的在躲她。
「上课了、上课了!」
时间就是这么不巧,魏靖文清了清嗓子站上讲台,然后茫然望着这对很醒目、抢眼的小情侣,傻站在座位前互不相让的你看我、我看你。
「上课了!」扯了扯范维,赖孟轩低声的打散这个僵持的局面。他虽然不明白那两人之间出了什么事,不过他一向对殷遇有些戒备,如果就此分手了,说不定会是好事。
◇ ◇ ◇
烧了张符纸,看了看疗伤中的鹫,殷坚拧起俊眉,不怎么满意他恢复的速度。毕竟只是一张依靠灵力化成人形的符纸,身为护身式神的鹫,在替殷遇挡下灾劫后就该功成身退。
对殷坚而言,他只要再写道符,再利用灵力造出另一个『鹫』来照顾殷遇即可,根本不需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替他疗伤。
可是殷坚却很明白,鹫为这个家付出太多,他跟家中成员建立起来的情感,不是另一张符纸、另一个『鹫』能取代。殷坚知道何弼学会舍不得、殷遇会舍不得,就连他都下不了手。
「先生……」额间冒着冷汗,鹫皱起眉的望着殷坚,他从没想到要靠自己的力量恢复会这么辛苦。殷坚似乎有意让他脱离灵力的控制,成为独立自主的生命体,这也意味着他不能再依赖对方强大的力量,他必须靠自己努力修行。
「我会逐步、逐步撤除施展在符纸上的灵力。就从现在开始,你得靠自己的力量医治好右臂。如果你连这都办不到,那就证明你仍然只是单纯的护身式神,我就一把火烧了你,我有大把、大把的符纸可以取代你。」
「我明白了!我不会让你及遇仔失望的!」
知道殷坚引导自己修行的苦心,鹫万分感激并且更加用心。倒是听见他回答的殷坚,愣愣的回头望着这名打坐中的英伟男子,仿佛明白些什么,可是又有些猜不透。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让鹫医治好手臂上的刀伤,其余的事他不想多管。
叮铃一声门铃响起,殷坚再三确认了鹫修炼的方式无误,慎重的烧了几张符纸布阵,让他安安稳稳的在房间里修行不受打扰。这名斯文、俊秀的年轻男子终于舍得离开,慢条斯理的走去开门。
「殷先生?」门外的大批警力让殷坚有些讶异,理论上他住的这栋大楼风水很好,不可能闹出任何凶杀案,更没理由引来这么多警察。
「有事?」扬了扬俊眉,殷坚侧了侧身,让门外的警察进入。虽然这里是十分讲求隐秘性的大楼,不过来了这么多人,很难不引起其他住户的好奇,殷坚还不想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殷先生是不是去过这里?」担心殷坚以记忆不佳为理由否认,为首的那名警察开门见山的递了张照片给他。前卫中带点复古的设计,殷坚对这个建筑物印象深刻,就在昨天还待在里头开坛作法。
「嗯,昨天。」殷坚心平气和的回答。
面对殷坚的直言不讳,其余警察反而露出狐疑神情,而领队的张丰溪则开心的笑了起来,急于争功的他根本不理会这当中的不合理之处,他只想有人认罪、尽快破案而已。
「殷先生,我怀疑你与昨晚的爆窃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直截了当的说明来意,张丰溪信心满满的瞪着殷坚。
他听说了不少关于这个年轻人的『事迹』,一堆怪事总绕着他转,张丰溪早就怀疑殷坚不单纯了。没想到跟爆窃案扯上关系,所以特意的带上不少人马,希望能顺利侦破这单案子,这样他的前景自然飞黄腾达。
「我?爆窃案?」扬高了半边俊眉,殷坚一头雾水的瞧着眼前来者不善的警察。他很想相信这些执法人员都是心存正义,他也很愿意配合调查,不过……他们蠢的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是的!展示厅的负责人提及,案发当日殷先生有到现场,殷先生刚刚也承认了。而损毁的古文物上也采集到殷先生的指纹,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