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窗户温和地落在秦初荷的发丝上,手臂上,墨绿色的旗袍上,还有那携着黑子的白皙的手指。沉思了一会儿,秦初荷落下黑子。在看到手冢落下白子的位置之后,她的左手指尖不禁点了点下巴,微微蹙眉。
“你们俩要下到什么时候……”
就在秦初荷思考的时候,仓木的声音响了起来。听起来好像是咖啡店老板娘受够了在他们店里只点了两杯最便宜的咖啡坐在那儿一直在续杯的穷鬼。
“别急,下完这一盘,我就出去拉客。”
秦初荷一边不走心地说着,一边缓缓落下手中的黑子,眼里似乎只有那盘难得可以与手冢打成平手的棋局。
“你上一盘棋也是这么说的。”仓木斜眼。
“这回是真的,”秦初荷看了一眼仓木又继续看着棋局,“老输给你这个表哥,我也觉得无聊了。”
“只是围棋而已。你的象棋水平远在我之上。”
坐在对面的手冢看了一眼秦初荷,很老实的回答。
原本与秦初荷定下的棋约在仓木抽签之后决定的一局国际象棋早就下完了。说真心话,秦初荷简单粗暴杀王取胜迅速掠夺的棋风着实让手冢大吃一惊,甚至是来不及反应,这位高手已经连连干掉了他的两个相一个马一个车。
秦初荷半眯着眼思忖了一下,捻起棋子落下,这才悠悠地看了眼手冢说道,“我这个人一向粗暴惯了,性格也恶劣。”
“啊话说回来,手冢你会打麻将么,花牌呢,扑克呢,实在不成,UNO总会的吧。”
仓木乜了一眼好友,腹诽,这家伙到底想怎样啊!他这个笨蛋表哥可是个十足的好学生啊!没有哪一个中学生会像你一样什么都会玩的啊混蛋!
“只会花牌和UNO。”手冢的回答总是很老实,老实得有时候让人忍俊不禁。
秦初荷挑了挑眉,“啊这样啊,下回我教你各类纸牌游戏啊。还有麻将这个东西很有意思啊!小仓木也该学学,很适合你这种高智商的人玩的。”
“你又逗我了,”仓木嗤了声秦初荷,“每次你提的这些玩的东西我都玩不过你。话说明明我才是天才啊……”
“啧啧,天才也需要付出那百分之99的汗水的。”
“这话倒是没错,”手冢居然接过秦初荷那不靠谱的家伙的话,继续说着,“若水,你就是太随性了,什么事情都不想努力。”
“嘁,你是不是又要说‘不能大意啊若水’这种话。”
仓木学着手冢的口气拙劣的模仿了一句,手冢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秦初荷瞧见了手冢那欲笑笑不起来的模样,心想大概是他真的面瘫了!要不然就是打了劣质的瘦脸针!
“该怎么说你们兄妹俩才好呢,”秦初荷笑吟吟地看着两个有些相似的家伙,“还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菡萏】篇之特别篇1——【文化祭】篇
后来手冢和秦初荷那盘‘最后一局’以平局的姿态完美和谐地结束。手冢也被溜达过来的不二一句‘哎呀哎呀,手冢原来你在一群美丽的女孩子中间呀’调侃给请了回去。而秦初荷也再无理由不去拉客了,索性披上装着她的‘作案工具’的米色大衣大摇大摆的出门溜达去了。
留在班级茶馆里的仓木呆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之后便也出门去外面的宣传摊位晃晃,去瞧瞧她的那位好友江崎左拉小姐是不是已经在外面宣传得冻成狗了,留下任劳任怨的班长获野花太看着茶馆。
说起来,仓木的扮相与班里的旗袍少女有所不同。
一袭修身的暗白色长衫看上去颇像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再配上手里把玩的折扇更是斯文。这还是仓木自己要求的,说是要和旗袍少女区别开来,这样看起来她就比较像是她们的爸爸!也就是传说中的老鸨!鬼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仓木姐?”
迎面走来的桃城瞪大眼睛瞧着仓木这一身书生模样的打扮,渐渐地,嘴角咧开惊讶的笑容,但随之,这笑容越来越欠扁。
“哎呀哎呀,真像是个俊俏的男孩子呀!”
仓木第一反应是洋洋自得,再一想又瞧瞧自己平坦的身材立刻狠狠瞪了眼桃城。
嘁,不穿旗袍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被说平胸!现在居然还被嘲笑!真是失策!
仓木真是想气又气不起来,只得愤愤地说了声,“好好玩!”便徜徉离去。
等到了他们B班的宣传摊位的时候,仓木正好瞧见一个长得还挺可爱的男孩子在和江崎左拉搭讪,两人居然还聊得不亦乐乎。
“真是笨蛋啊。”
仓木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么又傻又天真的家伙以后怎么在娱乐圈混啊。
“噢哈哈,你说的是七龙珠吧!”
“啊哈哈,对对,就是那个!”
仓木走过去,敲了一下正在回忆七龙珠的某个笨蛋,“傻瓜,干嘛呢!”
江崎一见仓木便乐呵呵地说着,“阿若阿若,这个是山吹的千石同学,他很喜欢漫画哦。”说完她又转向千石,笑得一脸灿烂,“这个就是我的好朋友仓木若水啦。”
“哎呀,也是个可爱俊俏的女孩子?……诶,男孩子?女孩子?”
千石傻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上下打量了仓木,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傻傻的赔笑。
内伤!
仓木嘴角抽搐,瞪了眼江崎和千石两人。
难道男女的区别只能从看胸才能看得出来嘛!绝对是骗人的吧!初莲那家伙虽然身材很好,但是就像是个电车痴汉一样变态!那她是算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真是太肤浅了啊啊啊!
仓木愤愤地一字一字地说着,“我去别的地方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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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的温度早已不如十月还残留着一丝热度,连刮过来耳畔的微风都觉得带着冰凉。人工湖边的一圈樱花树也早已迈入老年状态,疏疏寥寥的黄色的叶子如玩笑般地挂在枝头,却怎么也难以落下。
仓木从衣袖里伸出暖和的小手,捡起脚边的一个小石子胡乱地扔进湖里。在看到湖面一处泛起小小的波纹之后满意地坐在长椅上,吸了吸气,继续将小手塞进衣袖里,看起来颇像是个吃饱喝足晒太阳的大爷般。
人工湖周围没什么太多的人,宣传摊位也不靠在这里,和外面那热闹的气氛一比自然就清净了很多。
仓木仰起头,目光穿过杂乱的干枯的树枝望着初冬的天空。
“一个人呆着真他妈的太好了啊!”
嘴巴里冒出些许白气,很快又消散了。仓木闭上眼睛,保持那种大爷的姿势,开始进入个人冥想放空状态。
遥远的吵杂声传来,微弱不碍事。
偶尔还会有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唤声,可能它们是在讨论这个冬天要在东京哪个角落筑窝,又或者是选择单身公寓还是情侣套间,还是群劈总统窝。
微风携带着人工湖面的凉意以及冬天的干冷拂过仓木的脸颊,额前的碎发被风吹乱,自然地扭动了几下。
“仓木?”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却又似乎好久不见。
仓木睁开眼,直起身子来看了看来者,惊讶的表情不比对方,“入江?”
“你今天好秀气。头发剪短了?挺适合你的。”
入江微笑着,冒出的白气被微风一吹也消散了。带着些小惊喜又仿佛是意料之中的语气听起来总让人觉得很久违。
“刚才我还差点没认出你来。”
仓木淡淡一笑,调侃地说着,“怎么,来我们学校钓小学妹?”
“我陪一个朋友来的,他的妹妹在冰帝读书,好像比你小一届。”
入江说着,走近了几步微微弯下腰仔细瞧着仓木,随后咧嘴一笑,“哎呀哎呀,你短发的样子好可爱呀,和我一样是天然卷呢。”
“你是在说自己可爱么。”仓木不吃这一套,笑了声抵了回去。
“说起来,你去过我们班的中式茶馆了吗?”仓木问。
“在那边看到宣传摊位了,不过没有进去。”
入江说完又看着仓木,挑了挑眉,笑道,“不过你就这么打算和我一直唠嗑下去?不带我逛逛你们冰帝的文化祭么?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吧。”
“你这说辞可真严重,”仓木笑,目光望着人工湖似乎想起了什么,悠悠地说道,“我们偶遇的次数可以赶上初莲在大街上偶遇美男事件了。”
“诶,这可是缘分啊,被你说得好像一文不值一样。”
“嗨嗨,学长你说得都对。”
“你这性格还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你这算什么?夸奖的话我就接受了。”
“好好好,那学长我就一直夸奖你好了。所以啊,好好呆在学长身边就会被一直夸奖了。”
“你还真是个令人讨厌的射手座啊。”
“诶,你居然留心我是什么星座的了?真是受宠若惊啊。”
“还不是你自己说的。过目不忘的本事也不是我想有的。”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别学我。”
“正如你所说啊,我是个令你讨厌的射手座嘛。”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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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仓木和入江一唱一和地和谐互呛着离开的时候,秦初荷正好从另一边走过来,眼一瞥就瞧见她的小仓木和一个背影看起来就觉得是一表人才的男孩子走在一块。
“看来,这文化祭还真挺有意思的啊。”
秦初荷的嘴角扬起狡黠的笑容,八卦地盯着仓木和入江的背影。
在目送那萌萌的身高差离开视线之后,秦初荷便悠闲自得地坐在了刚才仓木坐的长椅上。拉了拉大衣的领口,缩了缩脖子。望着平静的人工湖湖面,心情平静了下来。
不由得,秦初荷忽然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情,一股难言的复杂心情涌上心头。
安静的湖面,遥远的吵杂声似乎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凉风吹过脸颊,耳边的发丝飘动了几下。秦初荷半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靠合。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能多想啊。
秦初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