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惊魂未定,我举起矿灯,隐约看见两侧凸凹不平的石壁上镶嵌着一排排青铜水缸,缸里的水黑漆漆的看不出是什么,方才二爷若不救我,我可能已经迎面撞上去了。
我虽是脱险,可竹竿还是敲上去了,我听见一声清脆的撞击,那水面动了动,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从里面冒了出来。
二爷竹伞一撑,抱起我便跳下去,二爷的伞是半撑着,我们坠的很快,这条缝隙越到下面越宽,空中横着几道青铜锁链,我们撑着竹伞不断撞上去,两边的水缸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水声,无数黑色的生物从水缸中冒了出来。
我们方才落地,二爷拉着我便跑,也不知跑了多远二爷推着我钻进了一个盗洞,这盗洞打的匆忙,洞顶不实,不断有沙石滚落,二爷也不管,一路推着我走了大半个时辰,拿起竹竿向洞顶一推,上面的泥土“哗啦哗啦”的掉下来,那盗洞的顶壁竟然通了。
二爷一把抱起我,将我举了上去,自己一撑竹竿也攀了上来,就在这洞口的边上便放着一块巨石,二爷扔了竹竿双手用力一推,便将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如释重负的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矿灯点了这么久已经不大亮了,可我还是能看见二爷清凉的眸子此时正定定的看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发了三遍才成功,hold不住了,不造为啥……
下一章回归言情线~~
☆、chapter 11
方才一切来的太突然了,电光火石之间,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决定都做在一瞬间。
我憋了一肚子话想问,可在抬起头看见二爷神情时,一句都问不出来了。
二爷的眉头都快拧成一个疙瘩了……
那目光像烙铁一样落在我身上,烫的我心焦,我张了张嘴还是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说,“二……二爷,刚才那水缸里养的什么东西?”
“头发。”二爷言简意赅。
我道二爷没听清我问什么,“水缸里的生物……是头发?”
二爷还没说话,那堵在洞口的石头动了动,真的从连接的缝隙中爬出了几根头发。
我说的爬,是真的爬出来的,那几根头发像长了触角一样,在空中嗅了嗅便向我伸过来。
二爷一把将我拉开,从怀中取出两支火折子,用火柴点了扔回石头旁,那几根头发被火烧了瞬间蜷缩起来,我闻到一股烧焦毛皮的味道,那石头又动了动,稳稳的堵在了洞口。
二爷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头来看我没事,便依靠着身旁的棺椁坐下了,我拾起矿灯四周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一间墓室,这墓室很小,只在正中间摆放了一只棺椁,头顶的泥土都用竹架支着。
我虽说愚笨,但毕竟跟龙哥学了这么久,常识还是懂的,墓室的顶部不用青砖混泥土搭建却用竹架,随便哪个人挖到这里,用两把镰刀一砍棺材就被拿走了,盗墓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我转过身看看身后的棺材,只觉得莫名的眼熟。
桃李木,漆画顶,四角的棺檐都是空心的海棠花浮雕,冥冥中我忽然想起二爷说过的话。
当初夫人下葬的时候,墓室坍塌,我曾在夫人的棺椁旁发现了反打的盗洞……
我张了张嘴,恍然大悟的看向二爷。
这不是夫人的棺椁吗?
二爷看着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又何必跳下来?早知道这么不听话,我又何必带你来……”
手里的矿灯轻轻掉落在地上,缓缓的滚了两圈依旧发着昏黄暗淡的光,石头旁的火折子都灭了,墓室里一时暗下来。
我走了两步在二爷对面坐下来,抬起头看着二爷的神情好像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我问二爷:“二爷,您是不是一早就来过这个矿洞?知道这里有一条盗洞,可以通过夫人的墓室?”
墓室里很静,我说话的声音很轻,声线盘旋在墓室里,发出了轻微的回声。
二爷犹豫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道:“您一早就知道日本人要的东西在下面,怎么不叫佛爷来拿?”
二爷说,“我欠佛爷的债,还得我自己来还。”
不知为何,我听了这话心里莫名一阵难受,等东西拿到了,债都还完了,那二爷还能做点什么?
谁又在乎二爷当初冒了多大的危险……
我低下头,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可缝隙这么深,二爷离了绳子能爬上来吗?那水缸里的东西,二爷有法子对付吗?”
二爷看着我的眼睛眨了眨,却是没说什么。
“二爷,你不该带奴婢来的。”我将二爷给我的金镶玉从怀里拿出来,“奴婢走得慢,从这里原路回去要一天,出了洞口去找张大佛爷要一天,等张大佛爷盘点好人手来救您还需要一天,佛爷不知花多久才能找到这里。”
我道:“二爷身上有吃的吗?”
“二爷您能撑到那个时候吗?”
我觉得,二爷的某些目的就要被我问出来了。
方才二爷接过去的金镶玉,又被递了回来,二爷道:“这块玉你拿着,够你后半辈子的嫁妆了,就算你不嫁人,也能保你衣食无忧,不必再寄人篱下给人做牛做马。”
“我不要!”我一咧嘴,“哇!”的一声哭出来,“我不要,豆芽什么都不想要,豆芽只要二爷好好的……”
我捂着嘴巴,将头埋在膝盖里,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只要二爷好好地活着……”
我感到二爷的手臂轻轻环住了我的肩头,用力的抱了抱,有什么清凉的东西滴落在我的手臂上,我擦了擦脸上的水,哭的更凶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矿灯都灭了,封闭的墓室里安安静静,只余我轻轻的啜泣声和二爷恬淡温和的笑容。
二爷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豆芽别哭,爷这就带你出去。”
二爷塞给我一张手绢,撑起竹竿去拆上面的架子,这竹架本就好拆,二爷身手好,三下五除二便拆掉了,上面的泥土松松垮垮的掉下来,这墓室不深,距离地面不过五六米的距离,二爷又刨了几下便通了。
泥土混着砂石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扬起了一地的灰尘,外面的天是亮的,炫目的阳光从洞顶落下来,刺的我睁不开眼睛。
一夜没睡,又哭了这么一通,眼睛肿的像两个桃子似的,二爷转头笑着看了我一眼。
“小豆芽,别哭了,还真丢人喂……”二爷冲着我眯了眯眼睛,“过来,帮爷把这些竹竿拆了。”
二爷又恢复了他翩翩公子的模样,指使起我来,眉头都不带眨一下。
我擦了擦鼻子,走上前去帮他拆竹竿,二爷知道我上不去,将那竹竿拼成一段一段的,插在墙上,让我当梯子爬上去,而后用小铲子大致将夫人的棺椁埋了。
忙完这些,我们已筋疲力尽,二爷道:“等明天带几个伙计,为夫人重选个地方吧。”
我抬起头看了看日头,正是午时,却不知是哪一天的午时,下了次墓地,便不知是今夕何夕了,正午的太阳暖暖的,温温柔柔的照在脸上,我便有些困了。
二爷轻轻推了推我,“豆芽别睡,从这里走,两个时辰就回府了。”
“嗯……”
我迷迷糊糊的答了一声,这困意一上来,哪里还管二爷说什么,翻了个身就睡着了。
骄阳如火,风和日丽,山里的花儿草儿都是香的,睡梦中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醒来时,天边的夕阳都快落了,火红色的晚霞绵延万里,像是千千万万水墨画卷里,最多情的一笔,丹霞似锦,鸟语花香。
二爷不知何时抱着我来到一棵树下,他倚着树干,我倚着他,就这么睡着了,我从地上起来时,二爷也醒了,他轻轻的揉了揉眼睛,指着远处的天空对着我道。
“豆芽你看,这晚霞多漂亮。”
我笑着点点头,“二爷说得对。”
二爷说的都对……
天色渐渐暗了,二爷起身带着我向城里走去,这一路二爷都笑眯眯的,夫人走后,我从没见过他这么温和的样子。
能看见二爷笑,我就是开心的,二爷笑起来眉毛眼睛都是弯的,就像那院里殷红似火的红杜鹃。
不过,经此一游我也是开心的。
我心道,从这以后,我不仅是颗豆芽菜,还是颗会下墓的豆芽菜,二爷更不舍得赶我走了……
我跟着二爷回府时,天色已经黑透了,管家站在院里急的七上八下,如坐针毡,转头一看见二爷,就像看见祖宗一般,三步并两步跑过来。
“二爷你去哪儿了?这都两天了,属下派人都快将长沙城翻遍了,也没找着您呀。”
“我去矿山探了探。”二爷转手将竹竿扔给管家,“这事佛爷知道吗?”
管家摇摇头,“属下没敢惊动佛爷,但佛爷是否知情,小的就不知道了。”
二爷笑着点点头,“找了一天你们也辛苦了,告诉伙计们一人五两银子,都下去休息吧。”
我跟二爷在墓里待了两天都灰头土脸的,二爷泡了个热水澡,便吩咐管家煮碗面来,我与管家说,二爷吃不惯别人下的面,还是我来吧。
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又烫了两颗挺阔脆爽的小白菜,面条出锅,我转身一看,便看见了管家为二爷煲的一整锅鸡汤。
我心道,二爷此行奔波劳顿,只吃这一碗清汤寡水的细面,未免寒酸了点,我想了想,便从煲好的鸡汤里捞出了一条大大的鸡腿,给二爷放在了面上。
我将面条端去时,二爷的眼底已露了笑意,那一双狭长的眸子盯着那个鸡腿着实看了好一会。
我忙道:“二爷此行奔波劳顿,奴婢特意为二爷添了点荤菜。”
二爷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他抬起头淡淡的瞅了我一眼,“豆芽,不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道:“少了什么?”
二爷道:“酒……”
…………
我只得点了点头,“奴婢去拿。”
“你不知在哪,让管家去吧。” 二爷对着我挥了挥手,“你去厨房拿一副碗筷,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