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如果我真的跟你说实话,你会信么?”
憋了一会儿,风海摇摇头。
我继续笑:“所以么,这年头说实话反不容易让人相信,只能先捡你相信的话说了。”
风海登时泄气了。
不过毕竟我跟白珀的来历太过惊世骇俗,不管我到底原先是否就是生活在上界之人,这段经历最好还是烂在心里,省得惹来什么麻烦。
赫彦深知这一点,还不待我开口,已在旁边细细叮嘱风海务必锁紧口风,不要无意间把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风海连连点头。
我们几个聊得兴奋,咳,确切地说,是我跟白珀聊得兴奋,差一点把时间忘到了脑后,直到哥儿几个饿得肚子乱叫,这才想起来还没吃早饭,于是先各自洗漱整理,然后一起吃饭。
整理被子的时候,我刚掀起来看了一眼,突然就呆了。
白珀在我身边晃悠,见状探头过来,吹了个口哨,笑得十分荡漾:“呦,我家小谏谏终于长大成人了。”
我老脸一红,转身拿着个枕头去追杀白珀,结果这厮在院子里乱窜,叫得跟杀猪似的。
我却在暗暗叫苦,那样的痕迹,肯定是昨夜极宵帮我纾解欲…望时留下的,也就是说那一切根本不是梦。
身上没有了那些咬痕吻痕,估计也是被极宵处理过了。
既然这样,那我夜里又叫又骂,岂不是很有可能被人听到了?
复又想,极宵那么谨慎的人,该不会连用个法术遮一下都不知道吧?虽然这样分析,到底心里虚得很,连追杀白珀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追杀完毕,我继续回屋收拾床褥,却在整理床单时冷不丁抖出把细细的白绒毛来。
我捏着那撮绒毛看了半天,转身去找白珀:“你在我床上睡着之前,有没有看到一只长得像狸一样的毛球儿?”
白珀随便看了一眼,打了个呵欠:“小谏谏,难不成你还褪毛?”
被我踹了一脚,那厮这才端正了态度,用一个字打发了我:“没!”
我泄愤地将腓腓的绒毛扔到了白珀头上,然后转身就走。
估计那小家伙儿夜里跑到我屋里来过,只不过还不等我清醒就又跑掉了。
心头又是一阵无力,人也就罢了,怎么连只毛球儿都能顺利找到我这儿来?
早饭的时间早就过了,赫彦被关禁闭,有专人定时给他送饭,我们几个倒是没饭吃。没办法,我只好再次下厨,煮了米饭,又随便炒了几个菜安慰哥儿几个的辘辘饥肠。
在S城的时候,白珀就是一直由我喂养,自然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风海虽然知道我会做饭,却是第一次吃,不由得双目炯炯发亮,就连赫彦也施施然坐到饭桌旁,挂着一脸懒洋洋的笑意看着我前后忙活,等候开饭。
我被这群大爷搞得一脸黑线,却也没办法,只好认命。
唯一让我心甚慰的是,吃饭的时候拐弯抹角地打探了一番,大家都没有发现昨夜的异动,这让我暗中提着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内。
因为白珀的出现,我们都没有去看大比武,饭毕就凑在一起侃大山。风海猜拳输了个灰头土脸,只好去洗盘子,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加入大山团。
白珀虽然对着我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模样,实际极擅与人打交道,正经起来极少有人不被他的笑容打动。一天下来,大家都混得烂熟。
下午我和风海带着白珀在书院里转了一圈,顺便去了趟大比武的场地,在边角旮旯里瞅了两眼,凑凑热闹,又把当初得自赫彦的法器飞凌给他用,倒看不出来这小子飞起来还挺像样,比我一上去就翻跟头强多了。
白珀虽然不是书院的人,但只要不被戒院夫子发觉,留在这里倒不成问题。书院再次招收新生还要几个月,没办法,只能让他当段时间的黑户了。
晚上回去我把天字房旁边的书房整理出来,又用木板搭了个小床,然后坚决把白珀从我床上踢下来,赶了进去。
白珀扒在门框上,做泪眼婆娑状:“小谏谏,你就这么狠心让我独守空房?”
我阴测测地露出一口白牙:“我还有更狠心的,比如……露宿街头,衣不蔽体什么的,要不要试试?”
白珀打了个抖,连连摇头:“不,不用了!”
我哼了一声,刚要回去,又被一把拉住:“往谏!”
“嗯?”
“除了你今天说的,这一年半……还有没有遇到过其他人?”
白珀一脸正经的模样让我怔了一怔,除了极宵和黑夫子的存在,我对他没有任何隐瞒。现在被他这么一问,登时有些私藏了秘密的不自在感,毕竟之前我们是无话不谈的,这让我有些愧疚。
“没有。”我还是淡淡说道。
白珀“噢”了一声,没有说话,一会儿才道:“总之,毕竟人心隔肚皮,不管是多么信任的人,凡事还是多留点余地的好。”
我挑眉:“你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白珀摊手,瞬间又恢复原先笑嘻嘻的模样:“只不过我家小谏谏这么英俊潇洒,活泼可爱,太过讨人喜欢,我是怕会遭人觊觎捏,啊哈哈哈哈……”
我一脸黑线:“你想太多了!”
“小谏谏说我想多了,那我就是想多了。”
骚男咧出一口白牙笑,顺手扔了个飞吻过来:“那就晚安喽!”
我僵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嗯,晚安!”
不得不说,白珀的出现,让我既是心安,又是高兴。在此之前,他已经陪伴了我四个年头,从他将我从暗巷血泊里抗出来送到医院开始,就一直不曾离弃,就算生活艰辛,也因彼此互相支持,方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是我的兄弟,亦是我的亲人。
今夜,大约可以睡一个安稳觉。
回到房里,我并未立刻躺下休息,而是双膝一盘,继续修习极宵给我留下的法术。
我讨厌那种无力掌控的感觉,不够强大,无法抵御加诸于自身的迫害,譬如汲厄,也厌恶违背自己意愿的行为,譬如极宵昨夜那般对待,我不想将命运送至别人手中操控,我要变得强大!
屋内一灯如豆,在窗外映射出小小的光亮。
夜虫儿喝着露水,藏在肥大翠绿的芭蕉叶下,靠着墙根儿唱着小曲儿,捋着须子,不时在夜色里拉扯成细细长长的调子,卖弄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燃着的烛火渐次熄了,整个戊甲院陷入夜色包围之中,寂静而安逸。
须臾,天字房旁边小书房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自内打开,有人影探出头来,往正屋方向凝望片刻,随即身形一展,自窗内跃出升至高空之中,略一停顿,那人影眨眼已掠至百丈开外,如此诡异的速度,若要白日里被人见到,势必引人惊叹不已。
很快,那黑影已化作天际一点流星,消失不见。
路旁遍植高大水杉的青石大道正处在文武两院分界的中轴线上,自正门进入,沿着甬…路一直前行,便是云中书院钟鼓楼所在,越过钟鼓楼再往前走大约一炷香的时辰,便是书院夫子的宿舍区。白墙灰瓦,格局严谨规整,书香与肃穆气息并重,包括奕微都掌院在内的三大掌院平常亦然长居于此。
夜已深,整个夫子宿舍区灯火黯淡,鲜少有人尚未就寝入眠。
远远地,天边有一道黑影迅疾而来,如同夜之魅融入墨色天幕之中,悄无声息而又迅疾凌厉,眨眼已至近前,在钟鼓楼高高的尖脊屋顶上略一停留,便舒展身形,如同暗夜流光,倏然掠入中央地带的双层小楼之中。
阖上书册,身形胖胖的都掌院奕微老夫子直起身来,刚要回身将手中的线装书放回书架,转眼瞧到身形缩成一圈窝在案边小凳上打瞌睡的垂髫小童,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道了声“可怜见的”,就先打发了那童子先下去休息。
童儿揉着眼睛,乖巧地道了谢,打着呵欠转身自去睡觉。
而老先生则用根铁丝挑了挑烛心,待光芒亮些了,方回转身在书架上细细查找。
这刻,却觉屋内一丝风儿掠过,烛火跳跃,光影闪烁,室内瞬间暗了些,有门板窗棂轻响,老先生身形一动,停下了手中动作。
片刻,慢慢转过身来,奕微瞧着面前之人,上下略略打量几眼,却似乎并未有太多惊愕之色,只道:“是你。”
说话间竟褪去些许平日的和蔼亲切之色,儒雅中带出些淡淡的威严来。
来人嘴角一勾,扯出一丝浅笑:“是我。”
“……你终于回来了。”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来见奕微都掌院滴是谁捏?
其实吧,奕微老夫子也不是个简单滴人吶~哈哈~~
※、第43章 各怀心思
“听说陛下最近身体染恙,不知现如今情况如何了?”
“毕竟已多日未曾升殿,怕是情况不容乐观。”
“虽然如此,既然今日聚诸官于泓睿殿,想必陛下应无大碍了。”
“有理有理。”
“……”
不时有身着上界各阶官服之人在殿外碰到,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随意谈论几句,话题无外乎帝君陛下的身体与今日升殿之事,只是人人面上一派担忧忐忑之色,内心作何想法便不得而知了。
金睚阔步自殿门拾级而上,丝毫不理会诸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与招呼声,面上冷硬之色愈加鲜明,全身皆是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令众人瞧来颇有些微辞,毕竟,有资格进入九重天宵,又可入得泓睿殿议事之人都不是些虾米角色。
“哼,即便地位特殊,如此这般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往日里这金大人也并非全然这般盛气凌人模样,今日却不知是为何?”
“无论如何,这般面貌,亦可称得上是可憎了!”
“嘘——温大人小声些个……”
金睚何等耳目,这些窃窃议论之声一字不落地全听入了耳中,却也只是皱了皱眉头,丝毫不加理会,大踏步入了泓睿殿,走过九九八十一道玉白石阶,一直到雕着九条云海祥龙的御座旁站定,垂手而立,面无表情。
片刻,磐响三声,诸官入殿。
以天君傲鲤,两大仙君,五大战将,七位上仙为首,诸官员分文武两列,鱼贯而入。
泓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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