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为情所困,又性格偏执,往往看不清楚一些东西,如今死过一次,又终于学会以局外人的视角去回忆这段过往,亲眼看到自己与极宵当年种种,倒有了些幡然悔悟的意思。
当年为一己私心引起两界动荡的罪魁祸首毕竟是我,如今再次回归,还有那么些人的维护与关心,想来真是令我惭愧。
极宵当初将我的魂魄寄藏于乌桑之中,并以法力润养之,使其不至于溃散,却也没想到我竟然能凭借残缺的灵魂修得肉体而出,在异界重生。
我以婴儿之体,被当时S城东郊的孤儿院李院长带回去抚养长大,一直到十三岁那年,在暗巷里被一伙小混混打劫,硬要抢走我打了一整个暑假的工方才得来的学费,于是我跟他们大打出手,最后被捅了两刀倒在血泊里,钱也被抢走了。
白珀本与我有主从契约,我性命危在旦夕,灵魂发生强烈波动,近乎溃散而牵动了契约,使白珀感知到我尚在人界,于是便动用规则之力强制破开时空赶到了我身边,又用法力吊住我一口气,支撑着送进医院,这才救回我一条命来。
醒来后发现我什么都已不再记得,白珀就干脆陪在我身边。他隐藏了过去,专注地守护着我。
直到那一夜一道诡异的闪电把我重新带回上界,白珀这才再次失了我的踪影。
不过没想到一年多以后,我遭到汲厄暗算,差一点丢了性命,白珀才发现我已经回到上界。
他急着回来找我,却没想到在异世空间内规则之力出现偏差,乃至于延误了一段日子方才回到云中界找到我,而那时候,他不但听到我在梦中大叫“极宵”,甚至还看到了腓腓半夜出现在我的床上,为了避免再一次陷入前世的悲剧里,白珀于是夜探赫隐,也就是奕微都掌院,央他安排我离开上界,却没想到最终被傲鲤所阻,计划失败。
赫隐仙君作为我的恩师,向来对我照顾有加。其实早在我刚回到云中界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我来,毕竟当年第一次入云中书院之时,亲自为我做资质测试的便是他。
见我不再记得以往的事情,赫隐仙君便着意淡化我的存在,也是存了爱护我的心情。现在想来,身为赫隐仙君之子,资质甚至不亚于我的赫彦被安排在戊甲院地字房,回归云中界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风海被安排在人字房,与我同居一个小院,恐怕也并非是什么巧合,乃是赫隐仙君的授意安排吧。
怪不得赫彦刚入学的时候就那般了解书院的情况,他原本就是云中书院都掌院的亲生儿子,怎么可能会不对书院一切了然于胸呢。
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遭汲厄构陷,差一点殒命的时候,极宵能那般及时出现在施术堂了。我残缺的灵魂向来是依赖他的法力维持才不至溃散,灵魂出现强烈波动时他都可以感受得到。
在S城时他无法触及,但在上界范围内,他可随时出现在我身边,救我一命。
而极宵明明知道我的法力越是精进,想要维持我的灵魂不至溃散就越为难,却始终不肯阻止我,甚至还打算炼化自己的灵魂填补我的最后一魄,他到底是真的觉得欠了我一命,从而以命相还,还是有些其他什么因素在里面呢?
我摸了摸眼角的泪痣,那是当年极宵为我滴下的血泪最后溅落的地方。
从白珀和金睚那里将所有的信息全部汇总到我的脑海里,再细细回思这一年多以来与极宵见面时的场景,有些东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还有那道诡异的闪电,我既然能重新回到上界,这件事本身恐怕也不简单吧……
闭目片刻,我终于微笑着转头:“白珀,我好像还欠你和金睚一个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回忆结束,老花过几天再回来更文,亲们等俺回来哈~虎摸各位亲~
※、第68章 回返上界
“白珀,我好像还欠你和金睚一个婚礼。”
这句话甫一入耳,白珀的眼泪就如同走珠般滚滚而落。
“剑璎……你都想起来了……”
向来嬉笑不绝于面的青年此刻就如同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眶通红地望着我,只是哽咽难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涌满了泪水,神色有些憔悴,显然在等我醒来的这段时间里,内心受了许多煎熬。
一半是为我担忧,一半则是为了金睚吧。
我叹一口气,坐起身来,双目缓缓扫过眼前覆了一层薄霭的屋内的简单陈设,只觉前世今生,便恍若浮生一大梦,梦醒之后,似乎一切过去皆成烟云,消失无踪,但它却实实在在曾经存在过,并在我的生命里留下道道刻骨铭心的痕迹,在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之后,依然令人无法释怀。
我望向泪眼婆娑的白珀,声音有些低沉:“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了。”白珀擦了擦眼睛,似乎想笑一下,眼泪却在此刻又不听招呼地涌了出来,令他的笑容也变得有些扭曲:“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带你回上界了……”
我明白他的意思,更没有看漏他眼中残留的一丝后怕,毕竟我与最后一魄离散已久,若说在魂魄入体的过程中出现什么差池,一睡不醒,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恐怕我今夜再不醒来,白珀就真要带着我杀回泓徵殿了。
“金睚呢?被召唤回去了?”我口中问着,已经缓缓起身,站到了白珀身边。
这么久不见有其他人露面,很显然只有白珀一人还留在我身边,而如果金睚不是奉命回返上界,以他的性子,恐怕是不肯轻易离开白珀的。
他们之间的感情,我一直都知之甚稔。
白珀瞅着我平和中略带着点笑意的脸,神色有片刻的怔忪,下意识地答道:“嗯,他前天就回去了,说是帝君陛下命他速速回返上界,不得延误,金睚无法,就先回去了……还有绛云上人和皋方他们,也一早结束下界历练回上界去了。”
我叹笑一记,轻轻摇了摇头。
还真是极宵一贯的作风啊,但凡下定了决心放手,让我自己做出抉择,便不肯留一丝一毫的外力来干扰我的决定。如此决绝,便如千年前断然拒绝我的倾慕,以强硬的姿态要娶荔婉为妻一般手段,若非我性格偏执至极,先是强行侵犯了他,而后又以死相胁,恐怕我终此一生也不可能与他有过那一段如流星般短暂而又刻骨铭心的感情。
“剑璎……”白珀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我,不知怎么,眼泪就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流个不停,怎么擦也擦不干,一双袖子已经被浸湿了,红着双眼站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有股子说不出的可怜劲儿。
我忍不住轻笑,故意嘲笑他:“怎么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个样子……”又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头:“怪不得当初金睚一定要‘娶’你……一个泪包儿,碰碰就要出水儿,也只有‘出嫁’的命喽……”
“你——”白珀炸毛了,屁股被扎了一般红着眼一蹦三尺高,短短的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P!你才是泪包儿!你全家都是泪包儿!”
望着一副气势汹汹样子实际却是“色厉内荏”的某白虎,我心里一酸,眼眶也有些泛红,不由轻轻地笑了起来,点点头:“不管谁是泪包儿,白珀,我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虽然迟了一千年,我也定会为你和金睚亲自操持婚礼,他……也会过问此事的。”
所谓的“他”,自不必言,定是极宵无疑。
白珀又哭了,嚎啕大哭。
他问我:“你真的这么决定了?”
我点点头:“决定了。”
白珀于是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像八爪鱼一般抱着我哭得天昏地暗的白珀,我心里暗自好笑,又感慨万千。
既答应亲自为他们俩操持婚礼,也就意味着我已作出抉择,决意重新回返上界,重拾过去,直面由我当年一手造成的这种局面。而可以预见的是,这一切其实就是一个难以打开的结,甚至于在许多人看来就是一个死结,但是既然如此这般皆是由我而来,便不容我就此脱身逍遥,消极逃避。
既是为了我这千余年对极宵不死不甘的深重爱恋,也为了白珀和那些始终在默默关心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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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巍峨兮耸入云霄的毓天门在望,我和白珀便放慢了御风而行的速度,规规矩矩地落到了地面上,徒步向位于云中下界的十二大天门之一的毓天门走去。
毓天门是连接上界和下界的官方门户之一,当年我率领鬼界大军大肆进犯上界之时,这里便是最先被攻破的天门之一。时隔千余年,毓天门早已修复如初,守门将官也依然威武肃穆,与我月余前刚从这里离开之时一无二致,只是此刻心境不同,故地重游,心中感慨不知凡几。
“剑璎?”
见我立在原地不动,只是眼望高大的毓天门凝神思索,白珀便在我耳边提醒道:“我们走吧。”
我点点头,又摇头道:“叫我往谏,剑璎已经在千年前便魂飞魄散了,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只有李往谏一人而已。”
白珀怔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
走了几步,眼见离着毓天门越来越近,白珀却突然又住了步子,欲言又止。
我回头望他一眼,笑了起来:“怎么?”
白珀脸突然涨得通红,扭捏了半晌才吭吭哧哧地道:“往谏……如果你是为了我……跟金睚的话……不必要……一定回来的……”
我似笑非笑,嘴角上翘的弧度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邪气:“你是在劝我三思而后行呢,还是要借机再提醒我一遍,一定不要忘了快快安排你和金睚的婚礼?嗯……”我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做叹息状:“唉,看来某人恨‘嫁’的心,实在是蠢蠢欲动,哦不,应该说是急不可耐吶……”
“你——”
白珀再次炸毛了,红着脸跳将起来,我分明看到他的头顶出现了类似喷气状的气体,嗯,所谓七窍生烟不过如此,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眼见着白珀磨着牙张牙舞爪凶巴巴地朝我扑了过来,我轻笑一声,手指隔空在他身上一点,点点乳白色星芒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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