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化为飞灰的妖界之主!”
“师父拼尽最后的力气,回手一击,发出的剑气劈伤了那女妖的右肩,那女妖喷出一口鲜血,收回双手,师父的身体重重地坠落下来,呯的一声,砸在卷云台上。他满眼是不甘,想抬头再看看那妖界之主,终于没抬起来,吐出一口气,就这样去世了。那妖界之主也似伤的不轻,见师父已死,忽地躲入云间,再也不见了。”
“众弟子见掌门战死,心胆俱裂,卷云台上再度陷入混乱之中,群妖趁势冲杀了过来,众弟子中有少数人逃走了,大多数人痛于掌门之仇,与妖邪浴血奋战起来,那一场厮杀,真的是血肉横飞、惨绝人寰……”
“我忽然看见有一个化作人形的貘妖率领一众妖邪,飞上了夙玉他们所在的平台,惊慌失措之下,不顾自己道行低微,当即也御剑飞了上去。尚未到达,只见玄震、玄霄两位师兄将夙玉护在当中,与那群妖孽苦苦相斗。”
“玄震师兄长剑挥舞,全身道服已被鲜血染红,已有不少妖孽死于他剑下,然而他自己也受了多处伤,那化作人形的貘妖见他体力不支,突施杀手,我只见白光一闪,一杆钢枪已刺入了玄震师兄的胸膛!”
“玄霄师兄惊怒交集,扬手一道光剑,逼退了那貘妖,我也是愤怒至极,抢上前去与他死拼,那貘妖再斗数招,见来这里增援的琼华弟子越来越多,自己又不敌我二人联手,忽然虚晃一招,纵身飞远,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妖邪,则尽数死在了众弟子的剑下。”
“玄震师兄伤势极重,我们几人全力为他疗伤,也已无用,他弥留之际,紧紧拉住玄霄师兄的手,微声道:‘玄霄,我不行了,你记住这一天,有朝一日,为师父、还有我报仇!’说完就咽气了。”
“玄震师兄是掌门大弟子,对我们这些师弟师妹一向极为照顾,我们这些掌门弟子,在这所谓成仙的大喜日子里,一下子连续失去两个最敬重的人,都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夙玉跪在玄震师兄的遗体旁,眼泪如走珠一般滴落下来。”
“此时,卷云台上的战局也渐渐明朗起来,众弟子在三位长老的带领下,渐渐挽回了局势。那些貘妖数量虽多,但除了几个化为人形的法力稍高之外,其余均是实力平平,被愤怒的众弟子杀得尸横遍野。众妖眼见不妙,纷纷飞到天上,钻入那道光柱将天空撕开的口子里不见了。琼华派也伤亡惨重,清点了一下人数,竟然死伤了百余人之多……”
“当晚,由宗炼师叔代理掌门之职,他将剩余的弟子召集到一起,告诉了我们一个惊天的秘密。”
“原来,今日之举,确实是为了飞升成仙。掌门看了本派第二十代掌门道胤真人的手卷,决心继承前两代掌门飞升的遗愿,命宗炼师叔穷尽平生所学,将羲和、望舒两把宝剑铸造完成——就是玄霄师兄和夙玉手中的宝剑。凭借这两把宝剑,再以‘人剑相合’之法修炼,即可形成剑柱,而我昆仑山脉位于天上仙界的正下方,到时剑柱一成,直冲九霄天上,全派弟子皆有成仙之可能——但,光凭这些还不够。”
“想要飞升成仙,就必须拥有强大的灵力,而我派修炼百年,所得不过尔尔,掌门冥思苦想,始终不得良策。直到有一日,他无意中发现一处妖界中蕴含有极强的灵力,而该妖界每隔十九年,恰巧能飞至离琼华派极近之处,掌门想到,若能以双剑网缚妖界,从他们那里夺取灵力,飞升之举便大有希望……师父将这个念头告诉了几位长老,当时,他们都觉得这是个绝妙之法。”
“因为事关派中机密,飞升的内情事先并没有告知所有弟子,众弟子中知道内幕的只有玄霄、夙玉两人。宗炼师叔对此十分后悔,他万万没有想到,妖界的抵抗会如此激烈,如果他能事先告诉大家,让弟子们有所防备,不致措手不及,这一天的死伤便绝不会如此惨重……”
“夜里,我和其他几个弟子奉命到卷云台上巡视,以防妖界再次来袭。”
“众弟子口中无不痛骂妖孽凶残毒辣,我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看着昔日风景壮丽的卷云台,此刻竟如同修罗屠场一般,到处都是人的血、妖的血、人的尸首、妖的尸首,散发出的浓烈的血腥气,便是躲在琼华派最偏僻的角落里也闻得到……”
“我的修为虽然不深,以前也曾多次下山除妖,没少与法力相当甚至胜于自己的妖孽激战,好几次死里逃生,心里却也没生过半点畏惧。可是今日,我看着这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心里却是害怕得不得了,我不是怕死,可是,一想到师父、玄震师兄、还有其他那些平日里情同手足的师兄弟,他们死时的惨状,我的双手就抖个不停……”
“然而,害怕也没有用,过了两日,妖邪们又一次冲杀了下来,弟子们纷纷迎战,卷云台上又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一战过后,琼华派又损失了十余名年轻的弟子……后来,重光师叔气愤妖孽嚣张,带众弟子反冲入妖界,经过几次激战,妖界的实力被大大削弱,琼华派渐渐掌握了争斗的主动权,隔不了两日,就有许多弟子组织起来冲杀进妖界,在其中大肆屠戮。那段日子,简直像在炼狱中一般,许多弟子见妖就杀,连幼儿也不放过……”
“战斗就这样旷日持久地继续下去,琼华派死去的弟子也越来越多……渐渐地,门派中开始有了不同意见,一派主张继续打下去,另一派则主张撤除双剑,放妖界离去,以减少己方伤亡。”
“我眼看着这些天的惨状,打心眼里不想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也只是生灵涂炭,不管是人还是妖……眼看当初一同入门的师兄弟,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变成冷冰冰的尸骨,就像是一场噩梦……我宁愿不要什么飞升、什么成仙,也不希望再看到死亡和杀戮……”
“可是长老们绝不同意就此罢手,很多弟子也已经杀红了眼,发誓不灭妖界,誓不为人,我们这一派势单力弱,终究只有向他们低头,眼睁睁地看着每一天消逝的生命……”
“有一次,我和几个修为较高的弟子被派去偷袭妖界,我虽然不愿,但也没有办法。偷袭进行得十分顺利,我们斩杀了不少貘妖,就在撤退的路上,我却和其他人走散了。”
“我跌跌撞撞地向出口方向奔去,却是迷了路,耳边隐隐传来那些妖怪愤怒的吼声,我想自己完了,终于也要和那些死去的弟子一样,葬身在这妖孽丛生的地方……”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婴儿的哭泣声,我吃了一惊,登时忘记了现下险境,见妖怪还没有发现自己,蹑手蹑脚地向哭声方向走去,待走到跟前,只见地上倒着两具尸首,一具是貘妖的,另一具则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一名弟子,一个襁褓掉在两具尸体旁边,已然被血染红,襁褓中的婴儿正哇哇大哭不止。”
“这婴儿当然不是与我们一起来的,自然是貘妖的幼儿了。她族人害死我师父,以及众多的师兄弟,我本应恨她入骨,一剑将她斩为两段,可是我望着她那张害怕的小脸,心里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反而感到无限的凄凉,说什么也下不了手,头脑中一个声音不断的呼喊:‘杀害一个没有还手之力的婴儿,算什么英雄好汉?!’”
“我鬼使神差地将她抱了起来,见她身上也流出血来,显是被那弟子的剑气所伤,心中陡然间涌起一股怜惜,不知道那死去的貘妖是她的什么人,如果是她的父母亲人,那我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修仙之人,又何尝不欠下了她一笔血债?”
“我见她伤势甚重,再拖下去,只怕有性命之忧,突然间将什么师门道义全都抛到脑后去了,只是万般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当下将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真想不到,这迷宫一般的妖界,竟让我走了出来,一路上也没遇上妖怪,我们两个,都好好地活了下来……”
“我孤身一人带着那婴儿悄悄返回自己房间,用了不少珍贵灵药,终于治好了那婴儿身上的伤。然而眼下琼华派和妖界势不两立,这婴儿身在派中,委实是危险之极,我忽然想起师叔送给我的‘帝女翡翠’,将它佩在那婴儿身上,隐去了她身上妖气,不致被旁人发现。”
“然而纸包不住火,我这些天经常借故呆在房中,保护着那婴儿,终是引起了许多同门的怀疑,他们虽未发现那婴儿,但对我的一举一动却越来越监视起来,我深知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露馅,害了那婴儿的性命,便趁一个众人松懈的夜晚,偷偷抱着那个婴儿御剑来到了寿阳,交给了柳大哥抚养……”
慕容紫英听到这里,全身一震:“前辈,难道说,你救下的那个年幼的妖……是柳梦璃?!”云天青一怔,点点头道:“梦璃……不错,我想起来了,她的襁褓上确是这个名字,你们……竟也认识璃儿?”
紫英倒吸了一口冷气,吃惊道:“她是妖?!但是为何她……”云天青看着他震惊神情,摇了摇头,长叹道:“唉,你这小子,真是无聊得很,一看就知道是琼华派教出来的!什么人啊妖啊,有必要分那么清楚吗?你且看看这鬼界,一旦阳寿尽了,都是鬼魂,不分人与妖,说不定你今世是人,来世便要做妖,那你一直坚持的东西岂不可笑?!”
紫英喃喃道:“今世是人,来世做妖……”云天青叹口气,继续道:“将璃儿平安送走之后,我心里很是快活了一阵,可是琼华派和妖界的争斗仍在继续,每一天仍然有许许多多新的人、新的妖死去,我救得了璃儿一个,却救不了那些仍在为了飞升而不顾性命的师兄弟们……”
“直到那天晚上,夙玉一个人偷偷地找到我,我这才知道,虽然她表面顺从众意,其实内心里也极希望早日结束这场争斗。她曾对三位长老说过,不愿再使用望舒剑,长老们嘴上说会考虑她的话,其实却只是拖延时间,想让她与玄霄继续网缚住妖界。她不死心,又去和一个自己最亲密的人商量这件事,没想到,那个人的话却让她万分伤心